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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公公笑着摇了摇头，他道，“这，二公子倒没跟奴才说。” 听了刘公公这话，正宣帝再次冷笑了两声，随后，他便半闭上眼睛不再言语了。 见正宣帝这番神情，刘公公也不再说什么，他静静地站在一旁垂着眼睛，就那样静静地守在正宣帝的身侧。 忽地，正宣帝一下睁开了眼睛并陡然直起了身子。 “陛下……”刘公公被正宣帝这神情吓了一跳。 正宣帝冷沉着脸朝刘公公看了过去，他道，“你可知那宋家姑娘为何要使人在迎亲的路上闹事？” “这……陛下，这陆二公子他没说啊！”刘公公一脸为难地望着正宣帝道。 “没用的东西！”正宣帝冷冷地瞪了一眼刘公公道。 刘公公咧嘴一笑，他道，“奴才愚钝，若不然，等明日陆二公子进宫了，您再问他？” 正宣帝瞥了刘公公一下眼，随即一脸嫌弃地将眼睛给闭了起来。 若只是小姑娘家那些见不得人的心思也就算了，若是宋穆边也知情，那此事可就值得深思了！他听说，前阵子他还有意将他女儿许给夏钰。 不过，不管正宣帝这边如何想，那厢，陆湛已经被一众宾客灌了不少酒，尤其是镇南王世子，他恨不得连酒瓶子也一起塞进陆湛喉咙里。 凭啥啊！ 明明说好一起走，他怎么能半路扔下他去娶媳妇去呢？ 最可气的是这个媳妇还美得跟天仙似的！ 不服气啊！ 他真是太不服气了！ 更别提旁边还个煽风点火一个劲怂恿的萧郡主，看这两兄妹的架势，那当真恨不能将陆湛直灌到桌子底下去。 “陆二，你不是向来自诩自己酒量天下第一么！喝，你喝啊！这可是你大喜之日啊！新郎官可不能轻易认输啊！”萧慕北一边递酒一边大声朝陆湛嚷嚷道。 “对对对，快喝，快喝！”萧慕清也连声附和道。 “我，我当然不会认输，喝就喝，我……我喝……”陆湛一边说着一边便将酒杯往嘴边递去，可忽地，他脚步踉跄了一下，随后那酒就贴着他的脸颊洒了出去。 “陆二，你耍赖是不是！”萧慕北瞪着眼睛对陆湛道。 他好歹也跟陆湛厮混了这么多年，怎么会看不出他这点小伎俩，他将袖子往上一撩，正要上前与陆湛算帐却忽地被人阻住了去路。 陆深将陆湛护在身后，他一边招呼人将陆湛送去新房，一边笑着对萧慕北道，“世子，今儿个是阿湛大喜的日子，您就别灌他酒了！” “陆大哥，你这有些不地道啊！” “那不然，我陪你喝？”陆深说着便将萧慕北手中的酒杯拿了过来。 萧慕北眨了眨眼睛。 陆二这厮已然开溜找他媳妇去了，与其他自己一个人孤伶伶在这喝酒，那不如同让陆深陪他，想到这里，萧慕北立刻便做了决定，他道，“行，那咱俩喝！” “喂，你们是不是忘了旁边还坐着一个我呀！”萧慕清拧眉站起身道。 “去去去，女孩子家家的，少喝酒！陆大哥，来，我们……” “女孩子怎么呢？咱们大魏律例有哪一条规定女孩子不能饮酒么！萧慕北气怒的截断自家哥哥的话道。 “是没有，不过……” “那，我敬郡主一杯。”陆深笑着朝萧慕清举起酒杯道。 陆深这话一出，萧慕北剩下的话自然也不好再说出口了，他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家妹妹高兴的同陆深举杯喝起酒来。 而另一边，装醉躲酒的陆湛已经被小厮架着离开了前院，经过花园时，忽地一道身影从假山里面走了出来。 “王，王爷？”扶着陆湛的小厮吓了一跳，就在他有些不知所措的时候，他扶着的陆湛却忽地站直了身子。 “你下去吧。”陆湛淡笑着对那小厮道。 “是，二公子。”那小厮躬身应了一声，随后便低着头快速退了下去。 “阿湛见过四舅舅。”陆湛笑着朝来人打了声招呼道。 “我还以为你喝醉酒认不出我呢？”端王挑眉意味深长的盯着陆湛道。 听了端王这话，陆湛一笑，他道，“怎么会？四舅舅乃人中龙凤，我就算认不出别人，也不可能认不出四舅舅您啊！” 人中龙凤！ 这话若是从从前的陆湛嘴中说出他还不觉得有什么，可现在…… 他只觉得陆湛在讽刺他。 “为什么？”端王终于抑制不住满腔的怒火，他半咪着眼睛死死的盯着陆湛道。 那封信明明是他递给他的！ 他也一直以为他是站在他这一边的！ 为什么要突然反水咬他一口！ 为什么要背叛他！ 可不管端王如何愤怒，站在他对面的陆湛却自始至终没有一丝不毫的愧疚和不安，他嘴角甚至还噙起一抹轻笑的笑意，他道，“都到了这个时候，四舅舅还问这些有意义吗？” “就算是死，我也总得死个明白吧！”端王冷冷的看着陆湛的眼睛道。 听了他这话，陆湛又是一笑，他道，“四舅舅这话未免也太严重了，您看，您不好端端的站在我面前么？” “陆湛！” “好吧，既然四舅舅这么想知道，那我就不妨与您直说。”说到这，陆湛终于收起了脸上玩世不恭的笑意，他凝神一脸正色的看着端王道，“您觉得外祖父会将皇位传给一个瘸子吗？” 这话一出，端王的眼神立刻便变阴狠了起来。 尽管这已经不是第一次有人揭他的伤疤，可是，每揭一次，他还是能感觉到收心底升出来的那股耻辱和刺痛！ 掌心结痂的疤痕再次被他戳破，殷红的血液再次顺着他的手心淌了下来。 看着这样的端王，陆湛轻叹了一口气，他道，“四舅舅，我也想在站在你那一边，可是……现实不允许啊！我和定国公府都不可能站在一个毫无胜算的人身后！这一点，您心里应该很清楚才是！”
第401章 洞房花烛夜 “那你当初为何蛊惑我？”端王气双目眦裂瞪着陆湛道。 若不是他当初那些蛊惑人心的话,他也许未必会搅尽这场夺嫡的争斗中来。 “蛊惑？四舅舅何出此言，当初您郁结于心，我出于好心才安慰您几句，怎的就变成是我蛊惑的你？”陆湛挑眉反问道。 陆湛的巧言善变，早在秋狩时他便领教过了，只是，当时他的巧言善变是对齐王，可现在，却被用来对付他。 “你究竟是什么时候和他勾搭在一起？”端王咬牙又问道。 这是他最想不通的地方。 明明在秋狩的时候，他和齐王还是针尖对麦芒，他和萧慕北一唱一和更是让齐王丢尽了颜面,而后，他又直接去了荆州，直到年后才回来，可他回来后的第一件事竟然是联手齐王设局坑害他！ 难不成，秋狩发生的一切全是他和齐王故意做戏给他看？可那时废太子的地位还坚不可摧，他们根本没必要做戏给他看！ 所以，究竟是什么时候呢？ 看着端王那张执拗的脸，陆湛忍不住轻道了一口气，他道，“四舅舅,事到如今，您再追究这些还有意义吗？” “陆湛，肖远他究竟许了你什么好处？”端王双目眦裂的又朝陆湛逼近了一步。 陆湛摇了摇头，他道，“四舅舅，您怎么还不明白,并不是太子他许了我什么好处我才站在他那一边，而是因为您让我看不到希望！您为何不告诉我你腿疾的事？” “这难道是你背叛我投靠肖远的理由？” “这个理由难道还不够吗？我费尽心力为你谋划不过是想奔一下好前程，可如果这事从一开始就没有希望，我这么劳心费力是为哪般？若您一开始告诉我腿疾的事我根本不会站在你那一边，您明知道那个位置您没什么指望，可您还却还偏要拉着我下水，您有没有想过，您事败后我，乃至我身后的定国公府都会被您拖累？” “我……” “所以，四舅舅，您没有资格指责我！是您先隐瞒利用我在先！说到这，我还要感谢太子殿下，若不是他及时提醒我，我可能还真会傻傻的拉着定国公府陪您一起下地狱！”陆湛冷冷的看着端王道。 听了陆湛这话，端王唇角动了动，他阴暗的眸中寒光凛冽，就连声音也浸着一股说不出的冰寒，“是肖远告诉你我腿疾的事？” “是。”陆湛毫不犹豫的就吐出一个字。 这话一出，端王忽地仰头大笑了起来。 他这腿究竟是因为残的，肖远心里难道没有数么！ 是他！是他啊！是他骑马压断他的腿，可如今，他却拿他的腿大做文章！他怎么有脸！他怎么有脸了！ 看着端王如此癫狂的样子，陆湛忍不住微微皱起了眉头，他道，“四舅舅，事已至此，您还是认命吧！”说罢，他朝抬手朝端王揖了揖，随后头也不回的就奔着新房的方向走了过去。 而此时端王也终于止住了笑声，他眯着眼睛看着陆湛离去的背影，冰冷的唇角忽地就弯起一抹怨毒的笑意来。 认命！ 他凭什么认命！ 他之所以会有今日全是肖远所赐！ 如果连肖远那种畜生都可以做皇帝，那他为什么不能？大魏从来就没有一条律例规定腿上有疾的人不能做皇帝，就算有，他也会拼改全力抹平这一条！ 端王的这些心思，陆湛并没有过多的心思却理会，他还得急着回去给阿妩揭盖头了。 此刻，斯来院里红烛高烧，床单、被褥、全是清一色的赤红织金鸳鸯纹，这满室的赤红将陆湛的眼睛也染上了赤色，他急切又小心的朝床榻前盖着红盖头的新娘走了过去。 而谢妩此时也听到了陆湛的脚步声到了跟前，随后，剧烈的心跳声撞击着她的心脏，她分不清这心跳声是自己的，还是陆湛的，直到…… 陆湛的低哑的嗓音响了起来。 “阿妩……” “嗯。”谢妩低低应了一声。 “夫人。”陆湛低哑着声音试探的又唤了一声。 盖着喜帕的人儿稍稍犹疑了一会，可最终，她还是低头极轻的点了一下头，“嗯。” 头顶，陆湛低哑又愉悦的笑声忽地响了起来。 谢妩身子微微一僵，她微微张开口，正欲调整一下心绪，可下一刻，覆在她头上的盖头却忽地被人挑了起来。 光亮‘咻’的一下涌了进来，谢妩下意识的眯了眯眼睛，待她适应屋里的光亮后，陆湛的模样也生生地镌刻进她的瞳孔里。 穿着大红的新郎袍陆湛当真鬓若刀裁，面如冠玉，一身绯色不仅没减他清隽半分，反而还为他添了几分风流倜傥，尤其是唇角的那抹笑意，仿若是浸了酒似的，让人不自觉便先醉了三分。 这样的陆湛她还未看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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