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达宪身子一震,握紧了拳头。 他作为泯州王世子,若泯州王不出意外,他不用上朝也没人会说什么。只眼下发生了这样的事,今日还是他进京后第一次上朝,听到黄绸这么一说,他眼圈瞬间就红了。 是谁?是谁杀了父王? “的确太过突然,本王得知消息,仍觉得是送信的人弄错了。” 泯州王与皇位之间,只差一步。 萧顿也是叹息一声,惋惜之情溢于言表。 众官员也觉得惋惜,但这话却是万万不能说出口。 只有黄绸愤懑:“眼下陛下身体欠安,泯州王尚未进京就遭遇变故,若说这事是突发事件,实在难以令人信服。” 这话也就他敢说。 殿中众官员神色一变,孟冉义当即问道:“黄大人这话是什么意思?” 难道泯州王的死,背后还有别的原因? 萧达宪脸色苍白,目光落在黄绸身上,也想问他是什么意思,嗫嚅着嘴唇,却最终没有问出口。 若当真父王是被人害死,那此人此时也应在殿中! “黄大人此话何意?”萧令光微一挑眉,朝黄绸看去。她实在意外,这话居然是黄绸提出来的。 就连萧顿也皱起眉头,严着脸问:“无凭无据不可乱说,黄大人有什么证据吗?” 黄绸目光闪烁,证据他自然是没有的,这事今早才传回京城,一时之间去哪里要证据? 但即便没有证据,在这件事中,谁受益最大,谁就是幕后主使。 而眼下最有嫌疑的..... 他目光扫一眼座上的萧令光和萧顿,并不敢言明,只支支吾吾说:“下官....下官没有证据,只是泯州王和景帝同出一脉,说一句大不敬的话.....” 他话说一半就顿住,吊足了大家的胃口。 萧达宪紧了紧被他捏得发白的拳头,全神贯注等着他说下去。 殿中众官员也是屏住呼吸,都在等着他。 萧令光不动声色回视:“黄大人有话直说。” “是。” 黄绸就好像是松了一口气,这才说:“若将来陛下有什么不测,只有泯州王回京才能安定人心。可眼下人还没进京就遭此变故,难免让人猜测,怕是.....怕是对大长公主不利。” 此话就如一声惊雷乍响,令殿中沸腾。 大长公主是景帝唯一血脉,若忽略她是女子的身份,的确比泯州王更为名正言顺。 只可惜东越国没立过女帝,朝臣态度目前也不明朗。 但谁能保证她对这个位置没有别的企图? 若她想以景帝血脉登基为帝呢?那第一个不希望泯州王进京的人,就是她! 殿中寂静,殿中众臣神色各异,充满着震惊、疑问。 萧达宪似是也想到了这一层,面色一僵,身子摇晃了一下差点没有站稳。 他有些艰难地抬起目光,望向座上的萧令光,顷刻后,他目光缓缓转向一旁的高绍宗,满眼难以置信。 高绍宗却是朝他轻轻摇头,示意他静观其变。 萧令光漠然目视着众人神色变化,心中冷笑。 无论真相如何,黄绸这句话,一石激起千层浪。 昨日她就隐隐察觉事情蹊跷,难道这就是对方想要看到的结果? 会是谁更希望她背上杀了泯州王的骂名,把她推向萧达宪和朝臣的对立面? 她目光环视殿中众人,众人却都在低头各怀心思。 最终她的目光落在黄绸身上,微一勾唇冷笑,她没有做的事,不会承认,他既有胆量这么说,最好能拿出证据来。 “黄大人此话何意?” 黄绸似乎吓了一跳,忙跪下来:“下官只是猜测,并....并不是指大长公主,还请大长公主恕罪。” 只是猜测? 萧令光心中冷笑,眸光看向萧达宪,见他目中无神,脸色苍白,回避着她的视线。 她心一沉。 不管黄绸是不是有意,这件事已经在众人心中播下一颗种子,会长成什么样的树,全凭大家想象。 这棵树,将会演变成横亘在她和萧达宪之间的一道裂痕。 无论她做与不做都不重要,大家怎么想才重要。 当真是一石二鸟的好计策! 她隐隐有预感,对方只怕早就谋划好一切,既是有备而来,所有证据,或许已经被人毁了。 但她却不能坐以待毙。 她没有叫黄绸起身,而是转向一旁默不作声的萧顿问道:“事发突然,我觉得此事需查清楚,才能给泯州王交代,给世子交代,给泯州百姓交代,靖安王和诸位大人觉得如何?” 孟冉义点头:“大长公主所言极是,泯州王的车驾尚未回京,所有一切都只是猜测。若泯州王当真是被人谋害,此事自然是要查清楚,还泯州王公道。” 杜元致点头附议:“下官建议派人前去接回泯州王车驾,待进京后再做定夺。” 有他两人出头,谢绍荣和薛茂等人纷纷附议,希望把事情查清楚。 萧顿目视殿中几乎一半的官员都支持孟冉义和杜元致的提议,眸光一沉,却也只能点头答应:“此事自然要给世子交代,给泯州百姓交代,便这么办吧。” “多谢诸位。”萧达宪嘴唇颤抖,躬身朝众官员揖礼。 萧顿见他如此,神色动容,出声宽慰:“世子请节哀,此事定会查清楚。” 萧达宪再次向他揖礼道谢。 萧令光把这一幕看在眼里,默默收回目光。 她要的便是众人的态度,目光扫向殿中:“谢大人、薛大将军。” “下官在。” 谢绍荣和薛茂应声出列。 “谢大人,本宫命你前往泯州,彻查泯州王一事。” “是!” 谢绍荣义不容辞,行礼应声。 “薛大将军,本宫命你协助谢大人,前去接回泯州王车驾。” “是!”薛茂郑重点头。 这两人,都与萧令光交好。 萧顿皱眉,显见对她的安排不是很满意。 “泯州王发生这么大的事,如果只让大理寺去查,恐怕结果难以服众。便从刑部调几个人前去协助谢大人,方为稳妥。” 他目光落在高绍宗身上,道:“高大人是泯州王女婿,发生这样的事,只怕大人心中也难以接受,便由高大人和谢大人前去,把此事查清楚。” “是。” 高绍宗是刑部尚书,又是泯州王女婿,自然义不容辞。 萧达宪紧抿薄唇,便想出列,却让高绍宗一个眼神制止。 他略一迟疑,终是改变主意,没再出声。 散朝后,萧达宪匆匆离去。 “他会相信吗?” 赵玄意站在萧令光身后,目视着他的背影,眼中担忧。 她以前只是个富贵闲人,并未涉及朝政。和萧达宪一样,在朝中根基不稳,看似朝臣尊重,实际每走一步都很艰难。 因此她才会排除万难,大力改革,重开科举,意在培养一批敢于和世家斗争的忠臣良将。 可惜时间太短,她还没有培养起自己的势力,就发生了泯州王之事。 与她比起来,萧达宪显然比她更容易拿捏,背后之人便是看准了这一点,一双看不见的手暗中搅弄风云,心计之深,不容小觑。 “我不知道。” 萧令光摇头,一切的情谊在权力面前,根本就不值一提。 更何况,她和萧达宪这样半途而来的兄妹情。
第085章 与靖安王有关? “姐夫,父王的死,真的会和大长公主有关吗?” 萧达宪自从大殿出来后,脸色就很不好。 皇姐,她真的杀了父王吗? 高绍宗拍了拍他的肩膀道:“事情还没查清楚,一切都只是朝臣猜测罢了。” “姐夫的意思是?” 萧达宪不知为何,心中有种松了口气的感觉。他私心不想和皇姐成为敌人。 “你父王身边有府兵和亲卫护送,寻常人根本近不了身。” 萧达宪似乎想到了关键,父王不是突然被人刺杀,是生了病后不治身亡,如此说来,如果他的死有蹊跷,那只有身边的人最有机会下手。 此次进京,父王身边必定只带亲近信任之人,若当真是大长公主,怕是需要早早谋划,安插人才行。 她如果怀有这样的心思,安全可以在泯州就神不知鬼不觉把父王杀了,何必等到回京的路上? 只怕是有人想让他和大长公主互相猜疑。 高绍宗见他总算明白,点头道:“朝臣虽尊敬大长公主,然而她终究是女子,我朝还未有女子登基为帝的先例,且她入朝不足半年,论根基还没你深,你身后好歹有泯州兵马为盾,她除了羽林卫以外什么都没有。” 他眼底闪过一抹冷意:“与她比起来,其他宗室更有嫌疑。” 萧达宪心一沉,那会是谁? 萧氏宗室,在朝中还有极高威望的,还能有谁? 高绍宗没有点明,只冷笑道:“为了世子安危,还需尽快暗中调泯州精锐进京保护。我走后,你小心行事,莫要落入他人挑拨离间的圈套。” 萧达宪敛眉:“嗯。” “至于你长姐......” 高绍宗眼中泛起怜惜,叮嘱道:“父王的事,还是等过些天再告诉你长姐吧,她眼下身子虚弱.....” 他说着顿了顿,轻叹一口气才接着说:“我不在京城的这段日子,你长姐就交给你照顾了。切记不要轻举妄动,一切等泯州精锐进京了再说。” 萧达宪郑重点头:“我明白,姐夫放心,我定会照顾好长姐。” 一连几天,萧达宪也没有如朝臣所猜测的那般,疏远萧令光。而是代替长姐高夫人带着厚礼前去大长公主府道谢。 “长姐还不能出门会客,嘱咐我一定要亲自登门拜谢。长姐还说,若不是有大长公主,她和阿奴都会没命。您是她的救命恩人,等她能出门了,必会带上阿奴,亲上门来谢过皇姐的救命之恩。” 萧达宪言辞恳切,感激之情溢于言表,可见是真心爱护萧令月这个长 姐。 说起小外甥,他脸上终于露出一抹淡淡笑容,“对了,阿奴便是他的小名。” 他也不再躲避萧令光的目光,和那天在大殿之上判若两人。 这令萧令光有点意外,不过他不说,她自然不会提,压下心中疑惑,笑道:“长姐和阿奴身体康健,比什么都好。我不过是举手之劳,是长姐坚强,没有放弃。” 萧达宪轻叹一口气,垂下头,眼中悲痛:“只是为了长姐的身子着想,我和姐夫都认为,此时不该告诉她父王的事。” 如此也好。 “泯州王的事,还请你节哀。” 失去至亲之痛,她体会过,见他如此,萧令光不知如何安慰,只得轻声道。 “那天大殿之上,我一时难以接受父王死讯,差点造成误会,还请长姐原谅弟弟考虑不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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