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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韬也凑了过来：“或许，这个刘河就是前朝人呢，只是生活在黑沙漠，所以才用元和来记事。” 说完他细细瞧了一下木盒，这木盒做工不算精细，却也没有多大的瑕疵。 便忍不住伸手摸了摸，有些凉。 “玉宜，你说，这些小木盒是些什么东西。”玉韬问道。 沈玉宜微微一笑：“我猜……这应该是骨灰盒吧。” 玉韬放在木盒上的手一僵，立马收了回来，面露不忍：“那我可真是太不礼貌了。” 正双手抱着木盒的陆承景：“…………” 出于礼貌，他们没有选择打开木盒，而是随即查看了另外几个小方洞里的木盒。 上面都是不同的名字，有的是中原人的名字，有的是北蛮人的名字。 但无一例外，都有一个时间的记录。 时间跨度从二十多到五十多不一，应该代表了名字主人的生卒年。 再加上这份沉甸甸的手感。 沈玉宜基本确定了，石壁上密密麻麻的小洞中，全部都是骨灰盒。 而这条狭小的甬道，就是一个大型的坟场。 至于这些骨灰盒为什么放在这里，这些人又是什么人，恐怕要继续走下去才知道。 三人一路沉默着继续往前走去，两边一直都是这些陈列着骨灰盒的石壁。 压抑感越发重了起来，走了许久，才走到了石壁的尽头。 沈玉宜拿出最边缘的小方洞中的木盒看了看，上面是一个北蛮人的名字，记事也是用了北蛮那边的记事习惯。 陆承景算了一下，这个木盒距离现在，已经足足过了四百年。 也就是说，他们一路走过来的这个大型坟场，至少已经存在了四百年。 “到底是什么人，会在这个讲究入土为安的时代，把人烧成一捧灰，放在这种地方呢？”沈玉宜喃喃自语道。 陆承景看向远处，低声道：“我想，我们快有答案了，你看。” 沈玉宜看过去，这才发现不远处有一个十分破旧的木桥，上面的木板已经断了几块，悬在半空摇摇欲坠。 河的对面是一座城，如果那还能被称为一座城的话。 因为对面的城，有一半都陷在了沙子里，裸露在外的另一半也大多破旧得不成样子。 却也能看得出，都是一些平顶房屋，和他们在念中看到的那些房屋差别不大。 沈玉宜拿出方才套女鬼脖子的绳子，递给玉韬和陆承景，吩咐道：“过桥的人把绳子拴在腰上，一个一个地过，这样一来，一旦发生意外，剩下的两个人还能把人给拉回来。” 玉韬接过来：“不得不说，玉宜你的鬼点子可真多。” 沈玉宜冲他微微挑眉，故作深沉道：“没办法，生活所迫啊。” 玉韬：“？” 你一个京都长大的千金小姐，生活到底怎么逼迫你了？ 不顾陆承景的阻拦，沈玉宜还是第一个上了桥，她展开双手，一步一步慢慢挪了过去。 小时候她曾经从高高的滑梯上摔下来过，有恐高症。 只是再严重的恐高症，也在《噩梦游戏》的十年里被治好了， 毕竟，若是爬高，就得死。 后面陆承景和玉韬也有惊无险地过了桥，城的全貌这才展现在三人面前。 虽然眼前这座城一半已经陷入了沙子里，破旧不堪，没有人烟。 但是比起念中的城镇，倒是更像一座真正的城。 沈玉宜甚至还能看到眼前塌了一半的小楼上，有一块写着盛合酒家的牌子。 是了，念中的城镇，最不真实的地方便是那里没有任何做生意的人家。 除了理想中的大同社会，赚钱做生意几乎是刻在每一个人骨子里的东西。 一个完整的城镇，怎么可能没有任何卖东西的？ 三人走进这座已经完全荒废了的小城，四周很安静，没有任何奇怪的声音。 沈玉宜闭眼感受了一下，也没有感受到任何鬼怪的存在。 她腰间的招魂铃更是安静得仿佛不存在一样。 奇怪，若眼前的这座小城就是被埋在沙子里的塔纳玛，那些进入地底的鬼魂又去了哪里？ 忽然，几米外的一处宅子引起了沈玉宜的注意。 那是一幢两层的平顶房，一楼已经被完全埋在了沙子里，只留下二楼，乍一看倒向一个完整的一层平顶房。 若不是沈玉宜曾经见过它的全貌，也要这样一位了。 没错，眼前的这幢房子，和念中，收留他们的丁香的房子一模一样。 很显然，这不可能是巧合。 三人跨过本就低矮，还被沙子埋住了不少的院墙，停在了屋子外面。 二楼不同于一楼，是没有直接进入的门的。 只有三扇紧紧关闭着的窗户，将房子内部遮挡得一丝不露。 沈玉宜走到其中一扇窗户旁边，犹豫了片刻，然后伸出手，用力推开了它。 一股陈旧腐臭的气息顿时从屋内涌了出来，让三人忍不住后退了几步。 因为窗户紧闭着的缘故，屋内倒是没有多少沙子。 借着手中的火把，沈玉宜看到了屋内的陈设。 这间房间里的陈设她没有见过，但是能从花纹精细的地毯和已经退了色的粉色帷幔中可以看出，这应该是一间女子的闺房。 很大可能是丁香的房间。 沈玉宜把头伸进窗户，想要看得更仔细一些。 下一秒，她却怔住了。 在里侧，有一具女尸趴在床边，她的手直直伸了出去，似乎想要够什么东西。
第316章 找错了？ 或许是因为这座半埋着的荒废小镇，离地下河已经有一定的距离，空气中的湿度很低。 这具女尸并没有腐烂，尸体内的水分被全部蒸发，肌肉和身体组织紧紧贴在骨头上，甚至还能隐约辨认出活着时的长相。 看着女尸身上那件浅粉色的裙子，和隐约可辨的五官，沈玉宜认了出来。 这是丁香，那个在念中收留他们，又在关键时刻给了她提醒的丁香。 “念”破的时候，她还特意留意了一下丁香，她也跟着人群一起沉入了地下。 如果自己的推论成立，丁香应该也是原住民之一。 只是……尸体在这里，魂魄去了哪？ 她顺着尸体伸出去的手的方向看过去，那里实在是太黑了，火把的光亮照不过去，也看不清丁香在临死的时候想要干什么。 忽然，她腰间的招魂铃又响了。 只响了一声，声音比遇到方才那个女鬼的时候稍微大了一些 熟悉的冷意出现在身边，沈玉宜子起身看向身侧。 一个穿着粉色裙子，面容姣好的女子站在那里，她正看着黑黢黢的屋内，轻声道：“原来，我已经死了这么久了，久到身体都变成了这副鬼样子。” 她的声音很平静，和当时对她说晚上出门注意事项时的声音差不多。 对于丁香的出现，沈玉宜倒是稍稍松了口气。 不管她是人是鬼，至少在念中，受了她不少恩惠。 丁香似乎很平静地接受了看到自己尸体的这件事，她盯了一会儿，然后转头看向了沈玉宜：“又见面了，沈姑娘。” 她的模样和在念中伪装的活人没有什么差别，若是不说，根本无法分辨她是人是鬼。 比起刚刚那个连话都不能说，只剩下一魂一魄的女鬼，丁香明显好交流多了。 沈玉宜对她笑了笑：“之前，多谢了。” 丁香先是一愣，随即想明白了她是因为什么道谢。 她摇头轻笑：“不必谢，我也只是遵循本能罢了。” 她如今虽然只是一缕孤魂，但不管是神色，还是说话的方式，都让人舒服了很多。 之前玉韬分析过，念的存在是为了让怪婴更好地把魂魄当做自己的长期养料。 为了把这些魂魄困在这个地方，不让他们去往生，才创造了念。 为每一个魂魄都编织了一个美好的生活，让他们遗忘了某些记忆，一直以为自己还活着。 每当一个魂魄在“念”中过完自己的一生时，就会有一魄被吞噬掉。 周而复始，再加上利用假象吸引的外来者，怪婴就会有源源不断的养料。 所以，“念”中那些伪装活人的鬼魂，根本意识不到自己已经死了，他们会按照怪婴给他们灌输进去的记忆和意识一直生活着。 面对外来者，他们也会按照怪婴的意识，极尽可能地去欺骗他们。 比如他们所谓的热情友好和标准化的笑容。 而当时，提醒自己的丁香，很明显不是受了怪婴意识的影响。 思及此处，沈玉宜便试探着问道：“你当时……是不是有自己的意识？” 丁香点了点头：“我当时……就像被困在一个透明的木盒子里，我能看到外界的一切，我甚至能看到自己在说什么，做什么。” “但是我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这种感觉让我很痛苦，我想尽一切办法，去夺回我身体的控制权。” “直到有一次，我看到你晚上要出去，突如其来的，我就能控制我的身体了。” “我想到这段时间我观察到的一切，便拦住了你。” “是分魂症。”玉韬在一旁忽然说道。 “什么是分魂症？”沈玉宜回头问他。 玉韬：“这种情况我在活人身上见过，每个人只有一个完整的魂魄，但是在特殊情况下，这个魂魄会一分为二甚至更多，被分出来的魂魄会隐藏在身体深处，某些特定的时刻会出现，掌控身体。” 沈玉宜：“…………” 这不就精神分裂？原来鬼也会精神分裂吗？ 对于玉韬的话，丁香有些似懂非懂，她低声道：“我不知道什么分魂症，我只知道，我被困在了那里，困了好久好久，直到那日，你们打破了所有的幻象，我才能从那个透明盒子里出来。” “既然出来了，为什么不离开？”沈玉宜问道。 丁香的脸上浮现出悲伤，她看了看屋内自己的尸体，摇了摇头：“我无法离开，这镇上所有人都走不了。” “我们身后像是有一根无形的锁链，让我们踏不出黑沙漠半步。” 沈玉宜问玉韬：“念不是已经破了吗？为什么他们不能像其他人一样离开？” 玉韬神色严肃地摇了摇头：“我不知道，或许，牵制他们的东西还在吧。” 怪婴头被砍下来以后，说的那句话蓦地出现在沈玉宜脑中。 “不死不灭……”她对玉韬说道：“真的人的灵魂，是不死不灭的吗？” 玉韬摇摇头：“只要是人的魂魄，就不可能不死不灭，就算是用邪术淬炼过也一样。” “除非……那个怪婴根本不是人。” 沈玉宜轻轻叹了口气，对丁香有些抱歉地说道：“我们好像无法帮你离开这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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