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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孙女？”李明礼低沉的声音中带了几分淡淡的疑惑：“季将军已经有外孙女了吗？” 也是，李明礼跟着季将军前往北境的时候，季柔还是个半大的孩子，一眨眼她的女儿都已经年过十七了。 看到他脸上的疑惑，沈玉宜抿了抿唇。 他身上虽然没有什么怨气和煞气，却也能看得出他已经被困在这地方太久了。 奇怪…… 人死之后，魂魄通常都会被困在死去的地方，甚至有的还会不断重复自己死亡的过程。 原主所获取的知识中，李明礼是在城内的武器库被当场抓获，死在了天牢之中。 怎么会被困在他生前居住过的地方？ 还不是东宫，而是他在皇宫偶尔居住的地方。 但现在不是思考这些的时候，看着眼神越来越混沌的魂魄李明礼。 沈玉宜决定开门见山。 她说道：“殿下，我不是有意搅扰您的，我只想问您几个问题……” 她看着李明礼，继续问道：“您……唯一的儿子叫什么名字？他是不是还活在这个世界上。” 李明礼似乎在很认真地听她说话，眼神里带了几分疑惑。 很显然，因为常年被困在这种地方，他的神智早已有些不清晰。 他很努力地在理解沈玉宜说的话。 片刻后，他才算消化完毕，吐出三个字：“李淮舟……” 沈玉宜知道，他回答的事第一个问题。 他的儿子叫李淮舟。 当年太子叛乱，引得皇帝震怒，他竟下令处决了东宫上下几百口人。 包括刚出生尚未满一年的皇孙。 当时这件事在朝野中掀起了不小的震动，不少老臣都劝过皇帝。 但皇帝却铁了心一般，越劝越生气。 最后干脆圣旨一挥，将太子和皇孙的名字都从宗庙中除去了。 所以皇孙的名讳基本没人知道。 沈玉宜双眼微微亮起…… 李淮舟……李舟，名字这么相似总不可能是巧合？ 而且她曾经问过李舟名字的来源，他说名字是送他给清风岭猎户的那个人告诉他养父母的。 淮是李淮安这一代的象征。 自然不能随便用，所以才简化成了李舟。 李舟是皇孙的可能性再次增加了。 李明礼慢慢理解过第二个问题。 他没有再看沈玉宜，而是走到婴儿床旁边，轻轻抚摸着上面的栏杆。 他重重叹了口气：“他……应该还活着，妹妹派人接走了他。” 身为太子的李明礼只有一个妹妹，那就当今陛下唯一的血脉，长公主。 果然，她猜对了。 将皇孙秘密送出皇宫这件事长公主不仅知道，甚至全程参与了。 或许她一直在暗中观察着皇孙的动向，以备不时之需。 而前几天，她刚刚向长公主陈述了李淮安登基以后的利害关系。 李淮安如今是陛下亲封的太子，也是陛下名义上唯一的儿子，只要他不造反，几乎无法撼动他太子的地位。 除非……皇上还有嫡亲的血脉存活于世。 为了确认自己心中的猜测，沈玉宜问了李明礼第三个问题。 她点了点自己的耳垂后面，轻声道：“他这里有一颗红色的痣对吗？” 李明礼这次理解得快了，他很快回道：“是……舟儿这里有一颗痣……” 他的声音依旧低沉，却在说这句话的时候带上了几分温柔的笑意。 和天底下所有疼爱父亲的儿子提起自己孩子时的表现一样。 得到了回答的沈玉宜确认了。 方才看到婴儿床里的那个孩子，应该就是当今陛下唯一的血脉。 也是让李淮安和沈玉嫣失去一切的关键。 前几天她就快马加鞭给甘州的杜将军送去了信，让他派人秘密将李舟送回京都。 沈玉宜已经对皇后起了疑心，她必须秘密行事。 所以，她动用了沈翊绪给她的玉牌，直接命令了杜将军。 估算了一下时日，再有五六天，李舟应该就能到京都了。 到时候她会想法子让李舟出现在陛下面前，让陛下知道，除了现在越来越飘的李淮安，他还有更好的选择。 经过这兄妹俩的持续作死，估计老皇帝已经对李淮安心生不满。 只是李淮安到底是他亲自挑出来的继承人，他若是随意废弃，岂不是打了自己的脸。 再者，宗室子弟中想要找个比李淮安强的实在是太难了。 如果他的亲孙子出现在了面前，沈玉宜相信这位谋划了一生的帝王会做出正确的选择。 而且……李舟看起来确实比李淮安强上不少。 至少人品没有什么问题。 李明礼回答完问题就静静地站在那里，似乎还在等着她说话。 气氛一时有些尴尬，沈玉宜觉得自己不问些什么好像不太应该。 犹豫再三，她还是问出了困扰自己已久的问题。 “殿下……当初您真的生了谋权夺位之心吗？”、 自从知道李明礼的事以后，沈玉宜就一直想不通。 一个不到三十岁的太子，皇帝又正值壮年，整个帝国的最高权力都握在皇帝的手里。 他不过刚刚有了一支还算出色的军队，只要不出错，这个皇位早晚是他的。 他为什么要冒着那么大的风险去起兵谋反，这不是纯纯犯蠢吗？ 这个问题再次让李明礼陷入了深深的沉默之中。 他沉默了很久以后，轻轻开了口：“我没有……我没有叛乱……” “我没有……我从来没有觊觎父皇的帝位……” “我没有…………”
第380章 李明礼的身世 李明礼不断低声嘟囔着，脸上隐隐约约带了几分怒气。 沈玉宜暗叫不好，自己问的问题很有可能触到他的逆鳞了。 就在她有些后悔的时候，却发现李明礼根本没有任何要伤害她的意思，反而逐渐平静了下了。 饶是见过大世面的沈大佬也不由得感叹，李明礼身为一只鬼，自控能力比人都要强。 情绪稳定到如此地步，也怪不得死后在他身上感受不到任何煞气和怨气。 渐渐地，他的表情平静了下来，也没有继续说下去。 沈玉宜见状，便尝试着继续和他沟通，皇孙是他的儿子，没有比当事人更了解当年的事情了。 在心中稍稍措辞后，沈玉宜小心问道：“我知道你没有……但是你为什么不离开这里去轮回道呢？” 李明礼想了很久，脸上逐渐浮出一个有些悲伤的表情，他轻轻摇头：“我不明白……母后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母后？李明礼从一出生就抱给了皇后养，在他的概念里，母后应该指的就是当今皇后。 难道是皇后做了什么？ 正思量间，门外忽然传来急匆匆的脚步声，沈玉宜的警戒值瞬间拉满，直到门被吱呀一声推开，陆承景那张面无表情的俊脸出现在了眼前，她才放松了下来。 但是陆承景说出来的话却一点也不让人放松。 他压低了声音说道：“有人来了，先躲起来。” 不再是生魂的陆小侯爷自然看不到李明礼，但是李明礼却可以看到他。 沈玉宜注意到，在李明礼看到陆承景的那一刻，脸上露出了疑惑、迷茫等情绪，他一直在盯着陆承景看。 但眼下顾不了这许多，因为沈玉宜也听到了从门口传来的开锁声。 现在出门躲到其他地方肯定来不及了，但是他们现在所处的寝宫，几乎没有能藏人的地方。 似乎是看出了他们的窘境，李明礼忽然往床的方向走了几步，然后抬起手指了指床。 他……这是在提示我？ 沈玉宜半信半疑走上前将床板抬了起来，里面竟然是全空的，虽然不算大，但是藏他们两个足够了。 伴随着关宫门的声音，沈玉宜和陆承景一前一后钻到了床的夹层之中。 夹层虽能容下两个人，但陆承景人高马大，再塞上沈玉宜，空间就变得十分狭窄，二人只能紧紧贴在一起。 床板的一侧有一个小小的洞口，通过这个洞口，可以看到外面的场景。 沈玉宜往下缩了缩身子，努力让自己凑到了小孔的跟前。 忽然陆承景抽出手一把搂住了她，两人的身体更加紧密地贴合在了一起。 独属于陆承景的清冷味道瞬间涌入沈玉宜鼻中，让她微微红了脸。 很快，外面的殿门就被打开了，一片明黄色的衣裙出现在沈玉宜的视线之内。 在皇宫内院，能穿明黄色的只有两个人…… 外面的人是皇后！ 沈玉宜眼下再也顾不上害羞，登时就打足了精神，聚精会神看着门外。 在她的角度看不清皇后的动作，只听到一声脆响，一个极小的瓷瓶应声而落，紧接着传来了皇后的声音：“明礼，好孩子，母后又来看你了。” 她的声音十分冷漠，说出来的话却像一位慈爱的母亲，违和感十分严重。 李明礼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她。 皇后又道：“明礼，你知道我为什么把你拘在这里吗？” 他轻轻摇头，又重复了一遍刚才对沈玉宜说的话：“母后，您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皇后一向慈爱的声音此刻像淬了冰一样冷：“你父皇的身体一日不如一日，我用法子把你困在这里就想有朝一日用那高人的法子，把你魂魄中蕴藏的能量注入你父皇体内，起码可保他十年身体无虞。” 皇后的话让沈玉宜瞬间想到了秦微月，当初她在黑沙漠就是靠沙漠中死去的人的魂魄来维系她的年轻和生命的。 果然，皇后和秦微月有联系，甚至可能亲自去过黑沙漠的地下城。 外面的对话还在继续，皇后的声音似乎放软了一些，她带着诱惑的口吻说道：“高人已经死了，我再也不可能知道这个法子具体怎么做了，你愿意为了你的父皇献出你的魂魄吗？” 她顿了顿，继续说道：“你已经背叛了你父皇一次，难道还不愿意做出这种牺牲吗？” 到这里，陆承景也明白了外面的鬼魂是什么人。 最让他接受不了的是皇后，他一直以来都敬重有加的外祖母，竟然把她儿子的魂魄困在这种地方，甚至还用言语逼他献出所谓的魂魄。 沈玉宜察觉到陆承景的不对劲，在心中叹了口气，她伸出手抚摸上陆承景环在她腰间的手，轻轻拍了两下。 安抚的意思不言而喻。 感受到陆承景有些僵硬的身体放松下来以后，沈玉宜才继续全神贯注听外面的对话。 很显然，即使只剩下魂魄的李明礼也不是一个傻子。 他沉默了很久，面对皇后言语上的咄咄逼人，问出了困扰他许久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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