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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斯卡雷特。”姜绮问，“你感觉还好吗？” 这样的温度与灼烧感她尚且还能够忍受，但是姜绮却不得不为只是一个蛋的斯卡雷特而感到担忧。 蛋蹭了蹭她的手，像是在用这样的方式来无言的回馈姜绮，他一切安好，母神大可不必在她的身上浪费时间和精力，而是可以去做一些别的、更重要的事情。 姜绮便只将他又朝深的搂了搂，随后加快了自己的脚步。 这一次并没有再行进太久的时间，姜绮便已经探寻到了这种灼热感的源头。因为就在她眼前——就在这深渊的最深处，却居然有着一轮金色的太阳。 那些灼烧感，便是因为距离烈阳太近，所以才会感受到的、无可避免的对于灵魂的影响。 而在那光束当中的人影—— “萨缪尔。”姜绮低声的念出了对方的名字。 浅金色发的青年几乎要被烈阳的光所彻底的笼罩，几乎要看不分明。如果不是因为姜绮对他实在是太过于熟悉的话，或许也不可能在这当中发现他的存在。 青年身体的一部分已经同周围的空间以及深渊的壁垒相融合，当听到姜绮喊他的名字的时候，那纤长的、淡金色的睫毛轻微的颤动了一下，随后才缓缓的睁开眼睛，朝着这边望了过来。 他盯着姜绮，很是愣怔了一会儿，或许是因为从没有想过会在这里见到少女，就像是一个从来都没有期待过的太过于美满的梦境悄无声息的降临到自己的面前。 “安德莉娜……？” 那一双血红色的眼瞳当中慢慢的有了焦距，随后萨缪尔微微睁大了眼睛。 “快走。”他低声说。 “你不该来。” 第139章 “我不需要你来拯救，也不需要任何人替我承担起人生。” —139— 姜绮原本并没有想过要生气的。 在穿越之前, 她就经常被身边的人评价为情绪稳定，似乎无论遇到多么麻烦的、多么不得了的事情，姜绮都能够非常平和的去对待。 而在穿越之后, 或许是受到了力量属性的影响, 也可能是因为血月的本性便是清冷的——伴随着姜绮的等级越来越高, 在回收到的权柄逐渐增多、其本人和这个世界融合的程度不断加深的同时，姜绮的感情变化也跟着在不断变的稀薄。 她依旧还拥有着正常的情绪变化，但是已经很少还能够有什么事情触动姜绮的心境。她开始变的像是一位真正的神明，万物皆落在她的眼底，但是很难有太多的情绪波动。 可是现在, 姜绮却少有的感到了愤怒。 “萨缪尔。”她说，“你在做什么？” 萨缪尔有一瞬间的停顿, 看上去像是噎住了。 “我在做一些我需要去做的事情。”他这样轻巧的回应, 试图将这个话题给绕过去，“回去吧, 安德莉娜，这里并不是你应该在的地方。” 姜绮闻言，却是给气乐了。 “我应该在的地方。”她重复了一遍, 展露出一个笑容——只是, 但凡还有一些正常的、对于危险的感知与判断力的话, 那么就能够意识到, 这笑容当中所潜藏的是某种隐而不乏的危险, 令人下意识的便想要后退和逃离, “那么，在你看来, 我应该在什么地方呢？” 萨缪尔的确有意识到, 这个问题或许不是那么好回答。其下必然有某种潜藏的陷阱, 稍不注意，说不得便会落入有如沉渊一般可怕的境地当中。 但是他终归还是缺乏一些对于这些事情的应对经验，甚至连理论知识也欠缺，所以纵使能够意识到其中隐隐的不对之处，但还是诚实的按照心底所想，回答了姜绮的问题。 “更安全、不会被影响到的地方……”他说，“不用担心这里，你的魔王们应对的安排与处理已经是最好的选择了。” 他朝着姜绮露出笑容，试图通过这样的方式去安抚少女的情绪。 “我会将这里所有的事情都完美的解决。只要再稍微等我一下下便好。” 可是姜绮并不会因为他的这样的三两句话便被糊弄过去。她拥有自己对于事情的判断。 所以眼下，姜绮不但没有按照萨缪尔所期望的那样离开，正好相反，她甚至是朝着萨缪尔的方向又更近了几步。 萨缪尔的语调终于不能够再保持像是之前那样的平静了。 “回去吧，安德莉娜。”他的声音听上去几乎要带上了祈求的意味在其中，“你不应该踏足这里。” 而姜绮这个时候已经距离他非常非常近了。 那些原本围拢在萨缪尔身边的光点有一部分开始朝着姜绮飘了过去，萨缪尔见状，第一次露出略显急迫的情绪。 他的一只手臂几乎要同周围的环境融为一体，但仍旧还有一只手臂保留着完好。萨缪尔伸出手去，想要将那些逃逸的光点全部都捕捉住，阻止它们朝着姜绮靠拢，但是终归还是迟了一步。 姜绮已经接住了那些光点，而在她的手指与这星点的光相互触碰到的同时，姜绮便已经明白了萨缪尔一直想要同她隐瞒的，究竟都是些什么。 ——毫无疑问，这里是深渊。 如果说天空之上仍有神宫存在的话，那么深渊便是这个世界的最底层，是世界的“壁膜”。 而在深渊之外，即为其他的世界与位面——世界从混沌当中被孕育，成为了装在“壳”里的一枚“蛋”。在完全的成长至成熟并且蜕变之前，都需要依赖“壳”的存在保护自己。 深渊便是这“壳”当中非常重要的、同时也是占据了最大面积的一部分。 然而现在，这个“壳”的存在出现了一些问题。那是从混沌的时候便已经出现的问题，可是在这一条时间线上，没有返回到过去的姜绮。 缺少了这样一个变数，虽然萨缪尔仍旧是敏锐的察觉、并且赶到击杀了妄图谋取深渊的权柄的阿撒兹勒，可是他却并没有能够发现深渊当中的那个散发着毁灭气息的的洞口。 于是，这个洞口便在深渊当中安静的蛰伏下来，不紧不慢的生长，并且随着深渊一起，成为了新世界——阿卡迪亚——的一部分。 所以，从一开始，这个世界便是拥有缺陷和不完整的。 直到这一次深入深渊之前，萨缪尔都并没有意识到隐藏的这一点。他以为深渊的不稳定是出于深渊本身的特性的影响，而从未细思过在这当中是否还有别的因素。 他甚至害怕自己完全相悖的力量会影响到深渊的发育和成长，对姜绮的回归造成阻碍，平日里甚至是都会主动的绕开深渊行走——而这也让他丧失了很多的、原本是能够发觉到深渊当中的这一份不对的机会。 直到姜绮回归，魔鬼阿撒兹勒开启了他的偷梁换柱大计。深渊当中的那个原本应该无比隐秘得到窟窿浮现出了冰山一角，并且在这一次终于被萨缪尔所察觉和捕捉。 但这个时候，一切都木已成舟、无法挽回。想要将这个问题解决，唯一可行的办法只有找到适合的“填土”将其补全。 当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萨缪尔的心头顿时便是“咯噔”一下。 ——这个世界上，难道还会有比自深渊当中所诞生的母神还要更合适、更恰到好处的补料吗？ 不会了。 她的存在原本便可以和深渊无缝的连接融合在一起，而其中将没有任何的不合适之处。 萨缪尔都要怀疑，原本已经同这个世界阔别了千万年的安德莉娜，突然毫无征兆的、在没有任何的召唤和牵引的情况下从异界回归，是否是一种来自于世界意志的算计。 ……他当然不可能让他心爱并珍视的月亮来填这个坑。 萨缪尔原本想用阿撒兹勒去做这个填坑的替罪羊，然而他很快发现，魔鬼实在是个没用的东西。即便他已经放水放出了海，可是对方依旧不能达到足够的“标准”与“资质”。 如果这样放任下去的话，最后深渊是否会直接将安德莉娜抓去，来强行成为自己的补料？ 即便那或许只是一种可能的猜测，并不一定会真的成为现实，但是萨缪尔并不能够接受这样的事情发生。 ……填补的材料，并不一定要只此一份的。 比起尚未完全长成的深渊母神，一个完全自愿并且全方位配合的、同样“神明”级别的“材料”，难道不是更适合的选择吗？ 或许的确不如原产深渊的万魔之母那样100%契合，但是比起万魔之母多出来的几千万年的力量继续足以将这一份空缺填补，并且成为更好的选择。 萨缪尔怀抱着这样的诚意而来，深渊与世界的意识都欣然同意。 ——而那便是，在从【回棘之廊】的尽头消失之后，萨缪尔所去做的一切了。 姜绮从那些光点当中得知了这些。萨缪尔和深渊的同化进度已经超过了50%，在外界肆意的蔓延的黑色雾气便是那个洞穴最后的挣扎与殊死一搏。 若是没有魔王的插手、没有龙族的以身作殉，而是任由黑色的雾气遍染天空与大地，将全世界所有的生灵都吞噬成为其中的一部分的话，那么最终便会成为萨缪尔和洞穴的拉锯战。 要么黑色的雾气先一步同化掉整个世界，逼的萨缪尔就范；要么萨缪尔先完全同化，将“壳”补全之后来一个瓮中捉鳖。再不会有第三种可能。 但是他的确是已经暗自下定了决心，将会用自己全部的力量、灵魂、权柄——用他所能够付出和提供的一切，去为姜绮铺出一条通往未来的大道。 只唯有一点。 “安德莉娜。”萨缪尔叹息着说，“你实在是，不应该来这里的。” 姜绮看着他。 金发的青年已经近乎完全和周围的空间融为一体，至少半边的身子都已经无法看到。他的下半身彻底的融入光里，唯有一只手以及头部、胸口尚且还保持着原样。 如果姜绮再耽搁上几天，而并没有在第一时间前来的话，那么她或许都不会在这里看到萨缪尔，只会讶异于深渊尽头居然是一片与黑暗完全相反、格格不入的光。 至多，她会发现这些光对她有一种超过了的亲近，并且在被包裹的时候会产生一种奇异的熟悉感。 “……你是笨蛋吗。”少女的声音听上去带了些哑，不知道是出于愤怒，还是因为另外的什么无法用语言去描述和形容的、复杂难辨的情绪。 她一把伸出手来，拽住萨缪尔的衣领，将他扯到了自己的面前来。两个人之间的距离极近，鼻尖几乎都能够抵到对方的鼻尖。 “听着。”姜绮说，眼尾都因为愤怒而染上了几分极薄的嫣红，“我不是需要你一直庇佑在翅膀下的鸟宝宝。” “萨缪尔，看清楚了。” “我是有资格和你一起共享天空之上的王座的神明。” “我不需要来自你的拯救。”少女如此宣告，眼底的那一抹金色艳丽而又耀目，几乎能够将人刺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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