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想惊魂未定的站在房顶上,看到洪水夹杂着折断的树枝和石子以摧枯拉朽之势奔涌向前。 没有来得及跑的人被洪水裹挟着,呼喊着,淹没着,他们拼命挥舞着手臂,想抓住什么,可终究是徒劳,水流太快,人被裹在其中翻滚着,随着水流冲向下游。 程想感觉到自己的牙齿都在颤抖,生命在大自然面前太渺小了。 她什么也做不了,望着四周一片苍茫,自己如同在一个孤岛上,绝望又无力。 雨又开始下起来,早上起来随手穿上的毛衫现在被雨水打湿,贴在身上。 她缓缓蹲下身子抱住大黄。 大黄也许感受到主人的寒冷,乖乖的任由主人抱着,想给她一点温暖,可是它身上也已经湿透了。 程想脑子里一片混乱,现在的她除了等,没有任何办法,之前路上有村民看到过她,等他们上了山,也许会有人提起她,周天磊也许会知道他没走,他一定会回来找她,他下山需要时间,所以一定要坚持住,坚持到周天磊来找她。 但愿在这期间水位不会再上涨。 山上,猪场在周天磊的带领下,筑起了沙包防水线,所以洪水过境时,虽然有水漫过来,但终究影响不大。 山上到处都是人,那些提前上山的人,心有余悸的感慨还好自己提前上来了,不然应是躲不过的。 猪场也放了一些村民进来,把办公室给他们避雨休息。 陈天带着陈娇和父母走了进来。 还好陈天和张庆祥及时赶过去,不然洪水来之前,单凭陈娇自己带着年迈的父母,定然赶不到山上。 陈娇安置好父母,随后问了一句:“想想呢?在哪呢?” 陈天疑惑的看着姐姐:“不是告诉你她进城了吗?” 陈娇心里一紧,嘴唇都有些颤抖:“她没走,她不是上山来找磊哥了吗?她没来吗?” 话音刚落,手臂忽然被人抓住。 回头一看,周天磊双眼通红的瞪着她:“你说什么?” 第406章 别怕,我来了 周天磊刚才在隔壁听到陈娇的话,心里一抖,大步走过来,扯过陈娇询问。 “你说什么?她没走?”周天磊感觉自己说话的声音都在发颤,这种恐惧从未有过。 陈娇紧张的张着嘴,颤抖着声音说:“我,我在村子里看到她了,她说孩子先走了,她要来找你,她没来吗?没来吗?” 周天磊的心一阵收紧,几天没有休息,这时忽然感觉一阵眩晕,他微微闭了闭眼,松开陈娇:“陈天照顾好厂里,我去找想想。” “我也去,我跟你去。”陈娇扯住他。 周天磊回头,神色恢复冷静:“你在这儿呆着,别添乱,如果想想过来了,让她乖乖在这儿等我。” 说完便匆匆出了门。 “怎么办?我当时就应该让想想跟我一起走,干嘛让她自己先上山?我真该死。”陈娇懊恼的边哭边捶头。 陈天拉住她的手:“姐,姐别急,磊哥去找她了,有磊哥在大嫂不会有事的。” 一直默不作声的张庆祥开口道:“你别着急,我跟他去看看。” 陈娇泪眼婆娑的看着张庆祥,她担心程想,但也知道外面的情况有多凶险,看着张庆祥一时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你....” 张庆祥冲她笑笑:“没事儿,我水性好,我跟他去,多一个人,有个照应,你安心在这儿待着。” 说完便跟着周天磊的方向追了过去。 周天磊和张庆祥找了一个竹筏,撑着两个竹竿往从村里方向划过去。 一路上茫茫的水面上杂乱无序的漂浮着枯树,低矮处的房子被淹没的只露出一个屋顶。 路边的书上挂着小狗小猫的尸体,还有几个猪在水里翻腾。 远处看到一个漂浮的身影,像是一具尸体。 两个人心提到嗓子眼,迅速的划过去,看到尸体那一刻周天磊才微微舒了口气。 “天磊,咱们往哪儿找?”张庆祥问道,水面茫茫,他们必须有个方向,否则盲目的找下去,只是浪费时间。 周天磊撑着竹竿凝神片刻,让自己冷静下来,陈娇说看到想想从村东头回来,说要上山找自己,那她就一定是沿着村口那条路上山的。 刚才在山上询问了几个人,确实有人说看到程想和他们一路,只是后来忽然就不见了。 那些人及时上山了,想想一定是中途拐了弯,家在那条路上,想想很有可能中途回了家,洪水突发,她没来得及跑,那她现在应该是在家里。 如果她跑出来了,被大水冲走.........,不会,不会的。 不敢再细想下去,周天磊稳了稳心神,跟张庆祥说:“往我家的方向找。” 两个人撑起竹筏往周家的方向划过去。 路上尽是枯枝杂草缠绕着竹筏,前行艰难,周天磊拼尽全力撑杆划行,一边四处张望寻找。 偶然可以看到树顶上有人召唤他们:“救命,这边,救救我。” 周天磊吸了口气,径直划走,他现在只有一个目标,程想。 天色阴沉下来,雨越下越大,水位越来越高,周天磊的心越来越急,:想想,想想,等我,等我。” 他和张庆祥奋力撑着竹筏,随着水流一路向下,进村后,划过几间房子,躲过几棵大树,周天磊抬眼往家的方向望去。 透过密集的雨帘,那房顶上隐约看到两个黑影。 “庆祥,快划过去。”周天磊感觉心在不受控的狂跳着,说话的声音近乎于嘶哑。 屋顶上的程想抱着大黄,水位一直在上升,眼看就要漫上屋顶了。 程想抱着大黄,感觉到自己浑身都在发抖,说不清是冷还是怕。 “周天磊,你在哪啊?”程想在心里绝望的呼喊着,眼泪不受控的淌下来。 大黄决绝的站着依偎着程想,嗓子里发出呜呜的生意,似乎在安慰主人。 “想想。” 一个熟悉的声音透过雨声滑进程想的耳朵。 程想茫然的抬头觅着声音的方向望过去,大黄也焦躁起来,朝着那个方向狂吠。 程想站起身看到远处撑杆而来的身影,哇的哭出声:“周天磊,我在这儿,周天磊。” 在接近房子的地方,竹筏被前面的大树挡住,被树枝缠绕着,河水湍急,一时竟划不出来了。 周天磊扔下竹竿,纵身跳下水。 “天磊,你干什么?”张庆祥惊吓的急喊道。 周天磊在水下推动竹筏,扯开树枝的纠缠,竹筏终于可以游动。 他转身朝着屋顶的方向游过去。 湍急的水流拍打着他,他稳着气息,踩着水,一路游了过去。 屋顶的附近有一颗梧桐树,他奋力游过去,踩着枝干,攀岩登上屋顶。 程想看着他一路游过来,心都提到嗓子眼儿了。 看着他攀上屋顶,她飞奔过去扑进周天磊的怀里呜咽的哭着。 周天磊粗喘着气,紧紧抱着她,恨不得把他摁进自己的身体里,抱着她的这一刻,他才觉得自己的三魂七魄归了位。 他抚着程想的背:“好了,没事了,我来了。” 程想抬头流着泪:“对不起。” 周天磊捧着她脸:“傻瓜,说什么傻话。”说完在程想的嘴上亲了一口:“我带你出去。” 程想点头嗯,周天磊抱着瑟瑟发抖的程想,脱掉自己身上的衣服,拧干水,套到她的身上。 这时张庆祥也撑着竹筏赶了过来。 周天磊护着程想登上竹筏,自己也跟上跳上去,随后大黄也跳了上去。 待两个人做好,张庆祥撑着竹竿往回划过去。 程想蹲在竹筏上,回头看了一眼小院,已经被大水淹没殆尽,这一会儿的功夫水已经漫上屋顶了。 她没想到,水会这么大,忽然想到屋里的保险柜,有点焦灼的扯了扯周天磊的裤脚。 周天磊俯身关切的问:“怎么了?哪里不好?” 程想苦着脸说:“保险柜还在屋子里,会不会被冲走?” 周天磊哭笑不得揉揉她的头发:“小财迷,冲走就冲走,什么都没有你重要。” 第407章 我就是没出息 竹筏一路向上,逆流而行,纵使张庆祥和周天磊两个人奋力撑着竹竿,也依然走的很艰难。 他们在回来的路上又接上两个躲在树枝上的一家人,一男一女还有一个孩子。 那一家人上了竹筏,如获新生般,千恩万谢。 又加了几个人,小小的竹筏更显得不堪重负。 走到上游,水位较浅的地方,张庆祥和周天磊扔下竹竿,直接下水推着竹筏缓缓前行。 周天磊和张庆祥两个壮汉推的很是吃力。 程想看着好心疼,挪到竹筏尾部,心疼的看着周天磊。 周天磊冲她轻轻笑笑:“坐好,一会就到山上了。” 这时,大黄似乎看懂了什么,扑通一声跳下水,狗刨着往前走。 而被救的那个男人却心安理得安稳的坐在竹筏上,任由别人推着前行。 程想伸手帮周天磊擦了擦脸上的雨水,走到那个男人的身边,踢了他一脚,冷声说道:“你,下去。” 男人一愣:“你说谁?我啊?” 程想厉色道:“对,下去推船” 女人抱着孩子,扯了扯男人的衣服,示意他:“孩子爸,要么你下去帮着一起推推吧。” 男人白了女人一眼,哼哼唧唧的跟程想说:“我不会水。” 程想:“那你下去等着被淹死吧,如果我们不救你,你也是等着被淹死不是吗?” 男人瞪着程想:“做人不能见死不救吧?” 程想冷冷的看着他:“我当然能,要么你下去推船,要么你们一家人都给我下去。” 男人站起身看向程想,对上她冷冽的眼神,下意识的躲闪了一下。 周天磊在水里撑起胳膊稍稍用力,竹筏晃了一下,那男人站在竹筏边缘上,一个趔趄冲下了竹筏,跳到了水里。 他慌张的在水里扑腾了两下,被周天磊一把扯起来:“既然下来了,就推船吧。” 说完便把他扯到船边上了。 男人惊魂未定的抹了抹脸上的水,站在高大的周天磊身边显得异常娇小。 对上周天磊寒霜似的双眼,也不敢再多说什么,唯唯诺诺的走过去,一起推着穿前行。 一路推到山坡,一众人下了船,周天磊搀扶着程想往山上走。 陈娇他们已经在山披上等着,远远的看到程想过来,一路小跑着过来:“想想,想想。” 陈娇一把把程想抱紧怀里,带着哭腔:“你吓死我了,你没事吧?” 程想拍拍她:“没事,没事,别哭了。” 陈娇看着一身湿透的程想:“快点上山,我拿干净的衣服给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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