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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刚才看到陈娇的样子，他委实吓坏了，心里暗骂这周天旺，太他妈不是东西了。 “先说说怎么回事？”老李铁着脸问。 老百姓对当官的都有一种与生俱来的惧怕。 尤其是带大檐帽的，在他们心里就是权威的象征。 周天旺哼哼唧唧半天没说话，他娘过来说：“公安同志，不怪我儿打她，她在外面养野汉子。” 门口的围观群众听了发出一阵唏嘘。 “你可不能信口胡说。”老李呵斥她。 “我亲眼看见的，她跟一个男人拉拉扯扯，还给那个男人口袋里塞钱。”周天旺娘信誓旦旦的说：“我回来告诉我儿子，我儿子问她，她还不承认，这面不揉不发，媳妇不打不顺，庄户人，有哪家不打老婆的？” “这都什么歪理？”老李呵斥一声，质问道：“你说你看见了，那个男人是谁？” 周天旺的娘朝着门口的张庆祥一努嘴：“就是他。” 张庆祥一脸懵逼的站起来，一副咋还扯到我了的表情。 门口发出一阵喧哗。 “呦，奸夫都到家里来了？” “没错，最近，我老看到这个男人帮着陈娇收菜” “别瞎说了，人家是养猪场的工人，帮着送菜的。” ........ 老李回头看了一眼张庆祥：“你有什么话说嘛？” 张庆祥懵着一张脸说：“我，我没有啊，我跟陈娇啥也没有，你可别话说八道。” “什么胡说八道，我娘看见你俩拉拉扯扯的，我也看见你帮我媳妇儿去收菜了。”周天旺一脸恶相的指着张庆祥。 张庆祥低头回想了一下说道：“我们没有拉拉扯扯，她让我进城的时候帮她爹买膏药，我手上都是猪油，她就把钱塞我口袋里了，我帮她收菜，是厂里安排的工作。” 张庆祥这话说的理直气壮，没有任何心虚隐瞒。 老李回头看了一眼周天磊，周天磊默默的点了点头。 这时陈天从屋里出来指着周天旺骂道：“你个王八蛋，你自己吃喝嫖赌，不务正业，现在还来诬陷我姐，我他妈的打死你个混蛋。” 说完就冲上去跟周天旺撕扯在一起。 老李皱着眉头，跟另一个公安和周贺说：“拉住，拉住。” 周贺和那个公安，点着头，上去一人拉住周天旺一个胳膊，说着：“行了，行了，别打了。” 周天旺被架住了胳膊，正面对着陈天，被陈天抡圆了一拳打在脸上，疼的大吼一声。 想还手扯不动胳膊，又被陈天在肚子上打了几拳。 老李看了看，瞪了周贺他俩一眼，他俩心领神会的松开手，把陈天拉倒了一边。 老李开口说：“一场误会啊，自己媳妇挣钱帮着养家，应该懂得感激才对，怎么能动手打人呢？还打那么重，周天旺，我告诉你啊，你带你媳妇上医院，好好的看一下，给人好好补补，好好认错，知道了吗？” 周天旺捂着肚子，苦着脸哦了一声。 程想在边上都看惊呆了。 公安局就是这样解决问题的吗？ 她拧着眉上前质问老李：“就这样解决吗？” 老李笑吟吟的看着她问道：“你是谁家的小媳妇？咋没见过你？” 程想没有开口，旁边周天磊低沉了声音说道：“我家的。” 老李满脸震惊的扭头看着周天磊，又看了看周贺，周贺点头确认。 老李片刻，恍然大悟的说：“哦，这就是那个城里来的小嫂子吧？” “你好你好，小嫂子，我是老周的战友李保龙，初次见面，你好。”老李马上文绉绉的跟程想打起招呼，伸出手想跟程想握手。 周天磊走过来一巴掌打开他的手：“先说正事。” 程想一脸郁闷的看着老李，心想：“这么严肃的时候，是攀关系，谈交情的时候吗？” “那个什么。”老李揉一下鼻子低声说说：“夫妻打架，没法立案，俗话说清官难断家务事，这样，我们批评教育一番，让妇女主任介入一下，然后他们夫妻自己解决一下，该认错认错。” “你这是和稀泥。”程想厉声说道。 老李一下愣住了，没想到这个小嫂子这么强硬。 “陈娇被打成那样，属于人身伤害，人身伤害有法律条规吧？可以依法裁定吧？而且你们不征求被害人的意见吗？”程想气势汹汹的责问老李。 老李挠挠头，看了看周天磊。 周天磊此时一脸温情的看着程想，嘴角扬着笑意。 “行，行吧，问问陈娇，看她怎么说。”老李安排那个公安进去询问。 一会公安出来之后，面色有些凝重的说：“陈娇，要求依法处理，而且，她......要离婚。” “什么？”周天旺和他娘同时发出一声惊呼。 门口的人听到了，也开始沸腾起来。 这年头，离婚就是丢人的代名词。 别说自己，父母亲戚也会被别人的唾沫星子淹死。 他们一辈子遵循着“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嫁个棒槌抱着走”的心态过日子。 此时陈娇的离婚简直就是一颗深水炸弹，炸开村民们平静的水面。 “陈娇疯了吗？” “被打怕了呗。” “她说离婚有啥用，她爹娘也不能同意。” “离了婚自己咋过呀？” ........... 第88章 你为什么给我存折？ 老李听着一群人的议论，沉着脸跟程想说：“小嫂子，离婚可不是随便说说的，两口子打架在咱这儿是常事儿，你问问哪有随便就离婚的？” 程想看看四周的人，冷笑一声轻蔑的说：“那是因为她们被打了无处可说，无人可说，说了也没用，确实没有离婚的，但是村口的井里有人，房梁上也能挂着人。” 程想轻飘飘的一句话，门口突然就静了，男人撇嘴瞪眼，女人则都是一脸凝重，沉默不言。 人群里不知道是谁嘟囔了一句：“打了人，就该被抓。” “就是，平白无故把人打成那样，就是犯法。” “对呀，男人打男人犯法，打女人就不犯法？” 人群中开始骚动，多数都是女人在附和。 周天磊走到老李身边沉声说：“民意不可违啊。” 老李舒口气说道：“把周天旺带走，到公安局做个记录。” 那名公安点头，从腰里拿出手铐，就要上前铐住周天旺。 周天旺一脸惊惶，他娘扑到前面，挡住周天旺：“你们不能把我儿子带走，他没犯法，你们互相勾结，害我儿子啊，你们都不得好死啊。” 周天旺他娘大呼小叫的喊起来。 老李捏着眉头说：“你不闪开就是妨碍公务，一块儿带走。” 周天旺他娘一听，嗷的一声就晕过去了。 这下老李倒有些棘手了，一把年纪弄出人命可就麻烦了。 周天旺跪在地上喊：“娘，娘，娘” 程想上前看了一眼，老太婆的眼皮还闪动着呢。 程想冷笑一声，随手从墙边揪了一把狗尾巴草。 走过来说：“我学过医，她这是惊厥，我有秘方，狗尾巴草陪着羊粪水，灌一碗下去，马上就醒。” 周贺跑过来拿过程想手里的草说：“我去泡水，正好他们家羊圈有羊粪，肥水不流外人田。” 没一会，周贺就端了一碗水过来。 程想说：“把老人家扶起来，灌下去吧。” 周贺拿着水刚凑到老太婆嘴边，老太婆嗷的一声又醒了。 围观的一群人都哈哈笑起来。 “行了行了，先把周天旺带走。”老李一边说着一边不由分说的扯起周天旺，和那名公安，一起押着上了车，踹开摩托车，一路飞奔回派出所。 院子里只剩下周天旺娘一声声哭嚎。 “先带你姐回你家吧，请个大夫好好看看。”周天磊跟陈天说。 陈天点头，找了一辆地板车，铺上被子，把陈娇抱出来放上去。 程想走到陈娇身边，握住她的手，轻声说：“娇姐，好好养伤，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陈娇眯着眼，两行泪淌出眼眶，微微的点头。 天黑路不好走，周贺和张庆祥便提出配陈天一起送陈娇回去。 周天磊沉吟片刻说：“张庆祥你先回猪场值个班吧。” 张庆祥愣神一下，随后点点头说：“诶，好。” 周贺陪着陈天去送陈娇。 门口围观的人群也都散了。 此时月亮已经升上半空，喧闹消散，一切归于平静。 周天磊牵着程想的手走在回家的路上。 程想一直沉默着没有说话。 周天磊频频回头看她，她那只柔软的手，握在掌心，有丝丝的冰凉。 “冷？”周天磊轻声问道。 程想摇摇头，依旧沉默着。 周天磊心里突然有些忐忑。 她前几天刚跟自己说了想结婚。 今天遇到这么一场闹剧，难道她现在在害怕？害怕农村男人打老婆的恶习？ 害怕自己也会被打吗？ 她会不会被吓怕了，不想结婚了? 周天磊捏了捏她的手，开口说：“我......最看不起打女人的男人。” 程想没有开口，他又继续说：“我觉得女人很不容易，养孩子，照顾老人，照顾家，很辛苦。” ...... 程想依然沉默，周天磊在心里咬了咬牙，说了一句：“老话说，一生惧内，大富大贵，我.....我觉得说的很对。” 看着依然没有说话的程想，周天磊突然站定，程想依然低头向前走着，突然被一股力量扯了回去。 她惊呼一声，歪在周天磊的身上。 周天磊扶着她的肩膀，让她站好后，低低的喊了一声：“想想。” 程想满眼迷茫的看着周天磊，刚才那个声音是什么？老男人在撒娇吗？ “怎么了？”程想眨着眼睛问道。 “我不会打女人的。”周天磊浓黑的眉毛皱在一起，一脸笃定的神色。 程想刚才一直在想陈娇的事情，不知道周天旺会不会同意离婚。 万一周天旺不同意，陈娇该怎么办？ 她根本没有听到周天磊之前的那几句自证的话。 “我知道你不会。”程想忽闪着大眼睛有点蒙圈，不明白为什么老男人突然撒娇，又信誓旦旦的保证不会打女人。 周天磊跟村里那些粗俗不堪的男人不一样，他一直都很尊重她，事事考虑周全，并没有大男子主义，她是相信他的。 周天磊突然被肯定，反倒有点不知该如何反应了，闷着声音说：“哦，那就好。” 说完，便牵着程想继续往家走。 回到家，孩子们都睡了，整个院子静悄悄的。 周天磊说帮程想打热水泡个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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