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从没杀过顾客。”钱玉询握着剑柄的五指攥紧,手背上的青筋明显刺眼,他眼尾微眯,用不屑的语气说道:“如果你要试试,我可以满足你。” 钱玉询很烦躁,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会有的感觉,但他从来没有这么烦闷过,他甚至想多接几个单,以完成任务取乐。 果然在他说完之后,林观因离他更远了些。 真可笑的人,连他的身份都不知道,就来找他做任务。 还说什么要和他做好朋友,他像条狗一样被她骗了这么久。 现在她又露出一种胆怯害怕的可怜神情,像是受了万般的惊吓和委屈。 真是想杀了她。 她的脖子这么细,一手就能拧下来,她死了之后就不会再有表情了,也不用再看见她那双可怜的眼睛,他或许就不会再心烦了。 钱玉询有些心动,却又想到自己赚钱的原则。 算了,今日饶过她一命,日后若是再遇见一定不要放过她了。 钱玉询执剑出门,迎上寒风,他心中的燥意被吹散几分,只有锁骨间戴着的玉观音为他抵御了一丝寒意。 他感觉到颈间的不同,忽然想起什么,抬手将红绳拽断,将那枚玉观音丢在地上。 淡青色的玉观音与石板地面相撞,发出沉闷的碎裂声,红线轻飘飘地毫无生机地落在地上,一半红一半黑白。 什么长命百岁,他从来都不需要。 …… 林观因见着他的身影越走越远,院中已经没有了他的痕迹,她觉得自己像是被塞进了蚕蛹里,难以呼吸。 林观因蹲下,捡起地上的玉观音,没有完全碎裂,只是率先接触地面的一角碎了。 林观因将玉观音收好,放进自己的锦囊里。 她回头去看被绑着的关如冰,“你是故意的?” 关如冰朝她露出劫后余生的笑,“没有啊,我说的不是事实吗?而且又不是因为我的话,他才走的,他难道不是因为你的态度吗?” 被人戳中心窝的滋味一点都不好受,林观因此刻才有深切的感知。 但钱玉询确实走了,也的确是因为她的态度。 林观因心里有些闷闷的,从前对钱玉询的悸动和一丝喜欢变成了压在她心上的巨石。 她怕他,却又有些不舍。 林观因觉得自己脑子也有病了。 “你不是说要和我坦白吗?”林观因走到关如冰身边,认真地看向她。 关如冰看向空空如也的门口,那一抹白色的身影早已消失。 林观因抢先一步说道:“你不会是看着钱玉询走了,你就反悔了吧?!你现在被绑着,我一样能杀了你!” “……”被看穿的关如冰露出尴尬的笑,“我相信你,你不敢杀人。” “对,我是不敢杀人,”林观因大方承认,“但我能给你把头发全剃光,让你原地出家,你信不信?” 关如冰跟随着林观因的眼神,落在掉在地上的烤鱼上面,“你不会还要捡起来吃吧?……你想给我吃?!” “行行行!我告诉你!”关如冰看着地上与黑泥几乎融为一体的烤鱼,胃里就泛酸。 林观因坐了回去,“早这样不就好了。” “我没有系统,我也不是什么穿越和觉醒来的,”关如冰看向林观因怀疑的眼神,坚定道:“都这时候了,我还骗你做什么!” “哦,那你继续说。”我看看你怎么编。 “我知道你的消息,也仅在于你要来不知寺前的那一日,所以我来这里让鱼先生撮合你们。”关如冰又瞥了她一眼,心中郁闷:“你又用这种看神经病的眼神看我!” 关如冰还以为自己就算遇见林观因和钱玉询也能全身而退,没想到这两人一个比一个还要不讲武德,直接将她打晕了绑起来。 她果然还是太自信了些。 “你为什么要撮合我和……”林观因咽下了钱玉询的名字,“就为了不让我攻略百里承淮?你既然什么都不是,什么都没有,那你的目的是什么?” “钱玉询说得没错,你看起来一点都不笨。”关如冰抿了抿唇,想着要如何向她解释,犹豫片刻,才开口说:“我喜欢百里承淮,我想和他永远在一起,所以不想你接近他。我偶然间得知了你的行动轨迹,便想阻止你见到他。” 永远在一起? 如果林观因没记错的话,剧本里的百里承淮除了茵茵这个白月光之外,还会遇到很多很多红颜知己。 林观因不知道剧本里的关如冰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但从她的默默守护,就算见到百里承淮身边有形形色色的女人出现,她也只是在暗中保护他来看,剧本里的关如冰绝不是现在的她。 但她却说自己既不是穿越也不是觉醒,还没有系统。 若她真是剧本里的关如冰,对于这些词语应该一头雾水,而不是这么轻易地否定。 林观因简单盘算了一下,心中有了计较。 “你再说假话,我就不是给你吃鱼了,我把你丢进去喂鱼。”林观因站起身,一次又一次地看向门口,明显就是逐渐不耐烦了。 “我之前的话,绝没有骗你。但你也要知道,世人都有秘密,你总不能让我把所有的都告诉你。” 关如冰语气真挚,林观因看向她的眼睛,有一种熟悉又陌生的感觉。 “你有不能说的秘密,我也有必须完成的任务,但你放心,我绝对、绝对不会和你抢百里承淮!”林观因说。 关如冰看着林观因着急的样子,调笑一声:“明白,你喜欢的另有其人。其实希夷阁的杀手也没什么好怕的,你在害怕什么?只要江湖上没人用钱买你的性命,他也不会出手杀你。” 林观因捏紧自己的衣角,问道:“钱玉询……他说他受过什么刑才离开希夷阁?” “也不是什么很重的刑罚,”关如冰不甚在意地说,“就一百鞭而已,对他来说也不是什么大事。” 一百鞭,他的胸膛上鲜血淋淋的伤痕,就是为了离开那个地狱吗? 林观因一愣,她后知后觉,她对钱玉询的了解实在是太少太少了。 关如冰声音幽幽的:“不过,我真诚地劝你换一个人喜欢,当然,你不要打百里承淮的主意。钱玉询……算不上是你的良人。” “钱玉询是个疯子,他没有正常人的观念,不就是长得好看了些。早知道,就给他毁个容什么的……” 林观因走到门后,一边找东西一边说:“多谢你的好意。” “但不必了,你好好睡一觉吧!” 林观因拿着抵门的长木条,朝着关如冰的脑门拍了下去。 她力道小,一拍下去,关如冰脑瓜子嗡嗡作响,但还没晕。 关如冰睁着迷茫的眼不解地看向林观因,她不都坦白了吗? “不是、你……” “诶?你怎么还没晕?”林观因拿着长木条走到关如冰身后,朝着钱玉询打过的地方又拍了一下。 关如冰眼睛一闭,脖颈一偏,总算晕了过去。 林观因丢了长木条,蹲在关如冰面前,伸出手探了一下关如冰的鼻息,没被敲死就行。 林观因起身,看了一眼垂头昏过去的关如冰,走到门口又顿住了脚步。 她低头一看,门口还有没被风雪掩埋的足迹,但有风拂过,摇动雪色,逐渐将他的痕迹吹散。 林观因咬咬牙,还是追了出去。 是她不对,她要和钱玉询道歉。 林观因回过神才想清楚,当时她对钱玉询的态度有多么伤人。 明明是她没有问过他的身份,现在知晓后,她有什么理由来责怪钱玉询? 责怪他没有主动告知吗?她不问,钱玉询本就不是会主动解释的人。 林观因心里泛酸,她内心的声音告诉她,不能就这么让钱玉询轻易走掉。 她不是会违背自己意愿的人,既然想与钱玉询说明白,她就想要找到他,尽管冒着被他杀掉的风险。 林观因跟着雪上的足迹,走出了小院,直到走到大殿后,钱玉询的脚印猝然消失。 她早该想到的,钱玉询武功高强,只要他不想被人找到,林观因根本没有办法寻得他的踪迹。 林观因想起锦囊里的玉饰,之前看到他戴着有多开心,现在心中就更是难受。 她应该多了解他一些的,林观因后悔当时为什么只是听见“希夷阁”这三个字就脑子发热。 钱玉询一定觉得自己和别人没什么两样,也就是口中说得好听,其实还是害怕他,根本没想和他做朋友。 林观因绕着大殿走了好几圈,也没发现附近有什么别的不同,雪上只有她自己的足迹。 钱玉询就这么消失了,她可能这辈子都见不到他了。 她一直依赖的人突然消失,林观因从心底生出一种恐惧和空虚。 水润的眸子染上一丝落寞,林观因揉了揉眼,抬眼看着天,恍惚间见到那抹白色的身影半倚在红黄交接的大殿房顶上,他的头枕着剑柄,迎接着被乌云遮住并不算明亮的日光。 雪又下大了些,林观因拂开自己眼睫上的雪花,眨了眨眼,将他看得更清楚些。 是钱玉询。 但他没睁眼,没看她。 他五感很好,不会不知道自己在这里,他只是不想再见到她。 林观因深吸一口气,走近殿中,翻找了一个长长的木梯拖出来。 古代的木梯摇摇晃晃,再者这路也不平整,下方没人帮忙扶着,林观因爬得胆战心惊。 爬到一半,林观因往下看了看,之前忍住的氤氲的泪珠不停往下掉。 她怕高,虽然这种程度要是摔下去也摔不死,但心中总是害怕。 林观因硬着头皮往上爬,她刚一爬上去,木梯就歪歪斜斜倒了下去。 林观因:“???” 完蛋,她一会儿只能选择跳楼了。 林观因整个人趴在房瓦上,一动也不敢动。瓦片上许多积雪,不一会儿就打湿了她的小袄。 钱玉询仍保持着那个姿势,不管她这边发出了什么动静,他都没有睁眼起身。 雪还在不停地落,盖了她满身,林观因喘着气往钱玉询的方向移了移。 她不敢有大动作,生怕屋梁和瓦片承受不住她的动作,直接摔下去。她心中越想越后悔和委屈,没忍住将脸埋在手肘上偷偷哭了两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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