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观因哽咽得说不出来话,她疯狂地擦拭着脸上滑落的泪珠,不敢靠近他。 泪珠是咸的,不能滴到他的伤口上,林观因一直这么告诉自己。 钱玉询睁开眼眸,那双眼睛依旧清澈透亮,他的嘴角露出久违的笑意。 “这算什么?反正……又死不了。” 他内心清楚地知道,老阁主是不会让他这么轻易地就死去的,他是他手中最锋利的刀,而这把刀偶尔需要被打磨才能趁手。 正好,魏攸北的要求给了老阁主一个最好的打磨借口。 林观因没能继续待在他身边,就被一人给带走了。 她还以为,他们不会对一个丫鬟动刑。 这是钱玉询刚才待过的地方,绑着她身躯的铁链上还残留着他的血的温度。 拉她上刑架的人将她腰间的铁链又紧了几分,似乎要将她的胃从腹腔中挤压出来。 “轻……一点。”林观因不由得痛呼出声。 可他们在希夷阁行刑的人哪里管这些?他们巴不得将人打死了才好。 但这人是上面嘱咐过的,也就是走个形式罢了。 林观因不敢睁眼,就像是小时候那样,打针时不敢看医生拿针的手一样,似乎只要看不见,身上的疼痛就会少几分。 “听说小娘子要和咱们小阁主抢男人啊?”行刑的人语言轻佻,手中的长鞭与空气碰撞的声音闯进林观因耳里。 她颤抖地摇头。 她没有抢,钱玉询不属于任何人,他是独立的、只属于他自己的人。 “嘶,这么娇滴滴的娘子惹了小阁主,可真是倒大霉了。” 他话音刚落,手中的长鞭毫不留情地挥向林观因的身体。 长鞭与她胸前的肌肤接触,衣服没有炸开,但林观因却觉得自己的胸腔、腹部中的内脏开始绞疼。 仅仅是一鞭,已经让她冷汗淋漓,似乎连痛呼出声都做不到。从眼角滑落的泪水,坠落到她的身上,透过她的衣料,渗透进她的血肉里。 又是一鞭。 林观因痛得想将自己蜷缩起来,她忽然想到,之前钱玉询为了脱离希夷阁而受的刑罚。 她当时还以为他说的那句“抽烂了”是在逗趣,但此时此刻她才清楚地知道,身体的皮肉被抽烂是一种什么感觉。 又是一鞭。 林观因的呼吸已经不畅,她张着嘴,像叫喊出声,发出的却只是微弱的气音。 “求求你,别打我……” 这是她第一次这么真情实感体会到这个世界的可怕。 他们没有一个人会将生命看得重要,所有的人在他们眼里只是会移动的一团肉而已。 她好想钱玉询,好想好想他。 不知道是第几鞭,她的神识已经开始抽离她的身体。 行刑的人终于将她从刑架上放下来:“算了算了,不打了,要真打死了,免得小阁主又来找我麻烦。” 做做样子也就得了…… 林观因昏昏沉沉地又被他拖回牢房,血迹蜿蜒了一路。 她躺在茅草上,出气多进气少,眼皮也睁得艰难。她不知道自己身后依靠着的是什么,或许是旁的早就死掉的白骨,又或许是还没烂透的腐肉。 她觉得身上有无数的蝇虫在往她的伤口里爬动。 “你要死了么?”钱玉询拍了拍她的侧脸,让她清醒了一分。 “应该吧,我太疼了。”林观因结结巴巴说出来这句话,嘴角又溢出一口污血。 “那我替你报仇好不好?”钱玉询鬼使神差地戳了戳她的嘴角,就像日后的他习惯性的动作。 “为什么要……” “不知道,但你死了,我应该要替你报仇。”
第050章 【宿主体验完毕, 消除宿主存在痕迹,即将送回。】 林观因神思恍惚中,听到了超i系统传来的的机械音。 她终于要回去了。 还好这只是一场梦而已,一场由她亲身体验过的噩梦。 她心里还是既无奈又生气, 以至于她在翁适医馆醒来时呕出一口污血。 但让林观因担心的不是魏攸北, 而是超i系统告知她的话。 消除她的存在痕迹? 难道是说这一切是真的吗?可林观因明明知道这只是一场格外真实, 但仍旧虚假的往事。 …… 钱玉询觉得林观因自从醒来后,就特别喜欢跟着他, 就连他去洗青菜喂兔子,她都要跟着一道。 他觉得,如同翁适所言,这是她更喜欢他的表现。 喜欢到寸步不离,像是时时刻刻监视着他,他一旦有不轨之心,她就要用刀剑杀了他。 钱玉询喜欢这样的她。 但他也略微有些苦恼,并不是厌烦她跟着自己,而且在想, 如果她说着要与成亲的话, 该怎么办? 他不能拒绝顾客的要求, 尤其是林观因的要求,因为他自己还挺乐意的。 但他之前的存款都拿去养那个破小孩了, 如今身上的银子似乎不太能让他们过上富裕的生活, 成亲不能没有银钱。 要不,他还是抽空再去接几单任务多攒一点钱。 翁适告诉过他,像林观因这么可爱的女孩子就是要无限满足她的愿望的, 不然就会被别人抢走。 钱玉询压根没思考过林观因会被别人抢走的可能性,她十分喜欢他的, 不是么? 虽然她不说,但钱玉询总能感觉出来,她离不开他。 这约莫就是女孩子害羞,不应该戳穿她。 林观因坐在火炉前烤着双手,看着钱玉询用雪化成的清水在清洗菜叶,长指捏着白绿黄的大白菜菜叶,浸入木盆里。 这一些,他做得很熟练。 “钱玉询,”她托腮,仰头叫他的名字,“我知道了你的生辰,你信不信?” 他刚到希夷阁的时候看起来也就十五六岁,那年他灭了邬家满门,也许就是那时偷偷养了一个邬家的小孩。 林观因不知道他偷偷养的是谁,邬家的人,她大多都只见过一两面,毕竟邬大小姐嚣张跋扈的名声在外,就算是亲戚也不太和她亲近。 “生辰是什么?”钱玉询将菜叶子放到一旁,将手中的水珠擦干。 “就是你出生的日子啊。”林观因说。 从她离开他的第一年后,没有任何一个人给他过生辰,当然一岁时候的记忆也不会留存在他的脑海中,所以钱玉询根本不会知道这是什么日子。 林观因看了看窗外纷飞的雪,已经过去一个多月了,距离她给自己预留的时间,也只有不到两个月,想来是等不到他六月份的生日了。 钱玉询屈腿坐到她身边,也伸出手来,用同样的姿势烤火,虽然他根本不觉得自己很冷。 “什么时候?”他稍微装得有点好奇,其实也并不在意。 “六月初六。” “我记住了。”他唇角上扬,得寸进尺,“所以我会有新的生辰礼,是么?” “我尽量。”林观因只得先这么说,因为她也拿不准日后会怎样发展。 安静宁和冬日氛围被关如冰一声惊呼打破,林观因拔腿就跑到她的房间里,钱玉询慢条斯理地跟在她身后。 百里承淮终于睁开了眼,关如冰痴痴地望着他,声音颤抖:“承淮哥……” 百里承淮只是瞥了关如冰一眼,眼中似乎隐藏着挣扎和不舍,但说出口的语气却冷硬:“你怎么在这里?是你救了我?” 林观因还没想好要如何获得百里承淮的信任,他就突然醒了。 他本就和关如冰是青梅竹马,但林观因却没想到,他对关如冰的态度竟然这么冷漠。 冷漠中又带着一份克制和懊悔。 百里承淮突然将视线落在门边的林观因身上,他不知道哪来的判断力:“是这位姑娘救了我。” “不、不,”林观因摇了摇头,指了指关如冰:“是她救的你。” 她可没有冒领别人功劳的想法,本来就是一个炮灰,给自己加戏就不太好了。 虽然说要攻略百里承淮,最简单的方法就是跟随原剧情那样走,她领下救他的功劳。 林观因回头看了钱玉询一眼,他面无表情地盯着百里承淮。 关如冰或许是被百里承淮的突然醒来,惊住了,一时间竟然不知道是该与百里承淮叙旧还是问他的伤情。 百里承淮从榻上站起来,无视关如冰的搀扶,径直走到林观因面前:“多谢姑娘救命之恩,某无以为报。” “都说了不是我救的你!”林观因为自己辩解。 不会是因为改变了一部分剧情,但是还没改变百里承淮的记忆吧? 林观因向关如冰无奈摊手。 钱玉询却在她身后冷哼一声,感叹道:“看来他是脑子有病啊。” 林观因回头攥着钱玉询的手腕,踮脚贴近他,低声说:“好像确实!要不我们先溜?” 林观因不知道是不是剧情的偏差,还是百里承淮故意为之。不管是什么原因,她都不想牵扯进百里承淮和关如冰的爱恨纠葛之中,她只想完成她的炮灰任务而已! “承淮哥,你真的不愿意再见我吗?”关如冰神情受伤,她手中端着的药碗还散发着一股苦涩的味道。 她走近百里承淮,那药碗就向门边靠近了几分。 林观因往后一躲,她最讨厌的药味! “不愿。”百里承淮斩钉截铁地回答她,“百里家已经覆灭,你作为关家小姐,不应该再和一个边关士卒有任何关联。” “那我如果不是关家小姐呢?”关如冰将瓷碗搁下,在百里承淮面前拿出她的希夷阁令牌,“我早就不是关家的人,现在我是夷十二。” 林观因拉了拉钱玉询的袖子,小声道:“走吧走吧,我们干嘛要在这里当电灯泡?” 钱玉询虽然不知她的话是什么意思,但也点了点头,牵着她回到了自己院子。 “钱玉询,你说,要怎样才能得到一个人的信任呢?”林观因纠结道。 她要怎么给百里承淮举荐鱼让真,让他去抢夺辽州的军权。 “信任?”钱玉询倒了杯热茶,放进林观因手里暖着,“把你不信任的人杀了就行,剩下的……” 林观因默默瞪了他一眼,他却突然笑出声,笑得花枝乱颤,眼睫都弯了起来,似乎是故意这么说着逗她玩的。 “你想我怎么做?”他直截了当地问。 林观因的思绪也没有理清,一方面她不想掺和进百里承淮和关如冰的爱恨之中,另一方面如果要走这个炮灰路线的话,又不可避免地和他接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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