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浓烈的泥石腥味冲击着鼻孔，远一点的村民都睁大了眼睛，死死捂着嘴，不敢惊叫出来。 还有的村民抱紧了孩子，就怕孩子们受惊乱跑。 好在，这一股泥石流经过的地方是村子中间的大道，并没有房屋受到牵累。 那些人家的农户按着胸口大大松了一口气。 就算山体注定要大面积垮塌，但是他们也不想看到房子就在面前被淹，那种感觉太无能为力了，也太痛心了。 小孩子的哭声爆发了出来，混杂出女人的哭泣，男人们也都个个惊魂未定。 “还不快走，有了第一次就有第二次第三次，谁要留下来送死谁继续留。”赵村长脸上更是严肃。 “那些风言风语的，不是在帮你们，是在要你们的命。” 原本犹豫的农户加快了脚步，还用鄙视的眼神打量着大房三房的人，有人甚至骂了出来。 大房三房的人现在哪里敢吭声？而且他们是走在最前面的，就怕落后了，被哪一块石头打到。 “吓死人了，真是吓死人了，阿弥陀佛，我大房平时行善积德，可不要祸害到我们的头上啊。”沈氏一边拍着胸口一边说。 她说完，就接收到了一大堆嫌弃厌恶的眼神。 只不过大家都忙着赶路，没空搭理她。 “是啊，要祸害就祸害那种不会做人的，比如发达了就成了白眼狼，忘记自己姓什么叫什么，六亲不认。”李氏跟着道。 这样一来，就有人真的听不下去了。 “人家二房忙着给大家张罗安排，刚才又是大丫头提醒，救了大家的命。” “你不知道感恩就算了，还说出这种风凉话。” “要不你们大房往回走，别跟着大家了，免得影响大家的心情。” 现在是在做什么？是在逃难。 就算逃到了那个地方，也不能保证一点危险都没有。 有的人还想着生事，就因为长了一张嘴巴，真想把大房这些人的舌头给割下来。 “啥，要我们回去，刚才山体垮塌了，你没看见，这不是要我们的命吗？”沈氏尖叫道：“太没良心了吧，哪有盼着别人死的。” 二房的人正要发作，赵里冷着脸返回来，怒斥：“想要活命就闭嘴，刚才要不是孟家二房大丫提醒，你站那个位置，就是被卷走的命。” 沈氏这下子真不敢说话了，只是满脸的不服气。 李氏也是撇了撇嘴。 了不起了不起，他们还承了二房的恩了。 不过，不是他们应该做的吗？是他们和营地的人叫大家一起撤离，那就得保障好大家的安全。 那些刺耳的声音终于消停下来了，大家沉默着，在猎猎的寒风中赶路，半空斜飞着雨点。 天黑压压的，暴雨怕不知道什么时候又来了。 小孩子的哭闹声也停了，仿佛是感受到了大人之间的压抑，也是个个听话地往前走。 有些路段不太好的，牛板车陷进去，大伙帮着一起抬出来。 十里路，其实是很近的距离，但因为路不好走，又拖家带口的，推着牛板车，赶着牲畜，也走了小半个时辰。 石原放眼望去，满地是大大小小的石头，原先这里是一条宽广的河流经过，后来河流改了道，就留下了这一片石原。 经过连绵六天的大暴雨，这些石头被冲刷得光洁锃亮。 原先河道两岸地势稍微高一点，方便雨水渗漏下去。 两边山远，山体又很稳固，不用担心有垮塌的危险。 在这样的节骨眼上，这里无疑是最安全的。 县府的衙差已经到了，坐在一个搭好的帐篷里，准备着发物资。 “大家排好队，一个个来，都有，不着急。”领头的说道。 有两个人发放物资，东河村排一队，西河村排一队。 每人两个鸡蛋，四个人一顶帐篷。 “才两个鸡蛋，还以为最少有三个呢。”沈氏不满地努努嘴。 “那你们家就不要领了，让别家多领一点。”有人呛道。 然后几十道刺人的目光落在沈氏的身上，沈氏就不敢再多说一个字了。 领完了物资，大家又开始扎帐篷，这种石头多的地方，扎帐篷也比较方便，找几个大石头系上就可以了。 二房加上姜老先生七个人，姜老先生和另外三个男人在一个帐篷，孟璃两姊妹加上齐小莹在一个。 至于石头和小草，在暴雨下的第一天就让他们回去了。 男人们很快把帐篷安装好了，又来帮她们几个。 很麻利地，几下子就好了，稳稳固固的。 孟璃从板车上取下一副围棋，小棋桌，抱过去那边摆好。 “姜老先生，这个专门带来，给你解解闷。” 姜老先生乐呵呵笑了起来，满意道：“你这孩子，知我心意啊。” “谢闲，你过来，听说你长进了，跟我下两盘。” 谢闲自己住一个帐篷，就在不远处，见姜老先生这个态度，他倒是有些意外，因为姜老先生一向不待见他。
第二百一十一章 就是自私，我高兴 不过，姜老先生是德高望重的长辈，谢闲也不好懈怠。 懒洋洋走过来：“难得姜老先生看得起我，我还以为在姜老先生的面前，我完全是一个透明人呢。” “你成天在孟家二房晃，怎么可能是一个透明人。”姜老先生哼了一声。 谢闲在棋桌对面盘腿坐下，拿起一枚棋子，落下。 “下棋就下棋，姜老先生可不能有别的心思。” 姜老先生捋着胡须，脸上带着一丝严肃：“你说说，我能有什么心思。” 谢闲笑了，压低了声音。 “姜老先生可别想着替陆慕拉拢我，这不可能。” 陆家和谢家，从来都是不同的立场。 姜老先生的想法被看破了，无奈地笑：“谢闲啊，你还真聪明，不过，这些天我看得出来，你本性不坏，甚至可以说，你有一颗为民的仁心，不是简单的为了达到目的不择手段的人。” “意思是，我还是这样的人，只是尚存一丝良心？”谢闲抿了抿唇角，落下一子。 其实，他上次的确是来杀陆慕，但也没有采用什么卑劣的手段，只是来得隐蔽了一点。 而且，他还被陆慕埋伏的人反杀了，差点丢了命。 谢闲觉得自己有点委屈。 不过，他不会和不是一个阵营的人说这些，眼角眉梢，都带着一抹戏谑。 “人只要有一点良心，就还有救。” 谢闲：“……” 姜老，您就使劲损我吧。 把帐篷搭建好了，安顿好了东西，家家户户开始做饭。 县衙给大家发了鸡蛋，都有鸡蛋汤吃，对于平时比较节省的人家来说，倒也不错。 也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大房三房，都把帐篷安顿在二房的旁边。 二房的人心中不喜，但是人家选择什么位置是人家的自由，也不好把人家撵开。 大家露天吃饭，谁家吃什么都能看得一清二楚，孟璃就打算吃简单一点，三荤二素，再加一个鸡蛋汤就可以了。 再说，天就要再下暴雨，饭得早点吃。 从牛板车上卸下食材，大家纷纷忙活起来，洗菜的洗菜，切菜的切菜，生火的生火，香味袅袅升起。 孟璃又让陆慕去喊陆老爹和陆诚。 就两个男人，离得又近，不如一起吃了，大家也正好聚一聚。 陆老爹和陆诚很不好意思，推脱一番，但是架不过陆慕执意，也就跟着过来了。 一来就勤快地帮忙。 现在住到了露天的野外，又面临着自然灾害，大家也不客套啥，劳力效率很重要，快点把饭吃了，待在帐篷里，才是最紧要的。 万氏带着孟露过来，一脸的为难，好像有什么想开口又不好开口的。 “三婶，你有啥事。”孟宁问道。 “我这，我们忘记带油了，能不能跟你们要一点。”万氏说。 前面二房三房的人，因为田地的事情起了争执，孟老三摇了一大群人来打二房的人，这件事情成了二房的心结，永远都不会原谅。 所以，孟宁压根就不想给什么油。 “出来要做饭炒菜，你们还不带油。”孟宁很冷淡。 怕是带了不想拿出来，要省着用。 “宁伢子，我们真没有带油，不信你去看看，官府发的这些鸡蛋，没有油就煎不起来，我们咋吃晚饭呀。”万氏说着，有意无意，看了一眼自己的大肚子。 可是孟宁才不关心她怀不怀孕，前面就把事情做绝了，真有困难，他们二房也不会心软。 “二嫂，你就帮帮我们吧，你们家里这么富有，跟你们要一点油盐而已。”孟露把目光落在了齐小莹的身上。 齐小莹是个心软的，又刚嫁进去孟家二房不久，不会像二房那样，对她们怀着很深的戒备。 可是齐小莹也知道二房跟大房和三房的关系不好，而且都是大房三房的不对，她冷淡道：“我们家里是大妹当家，你问大妹吧。” “不借。”孟璃说：“灾害跟前，你们没有做好准备，那该怪你们自己。” 而且万氏要借油，到了孟露的嘴里面就成了油盐。 孟露不满意了道：“堂姐，你怎么能这样自私呢，亲戚跟你借一点油盐酱醋都不行。” 孟露又把种类扩展到了四种。 就连齐小莹，都皱起了眉头。 没见过这样不要脸的—— 孟璃：“就是自私，我高兴，不可以吗？滚。” “娘啊，你怀着身子，没有油盐，就没有营养，万一有个好歹，该咋办呀。” 孟露一副心疼万氏的样子。 万氏叹了一声，脸上也是多了几分愁苦。 “咋办，谁让三婶怀孕的谁负责呗，难道还要怪到我们孟家二房头上来。”孟璃好笑道。 “你——”万氏又窘又恼，脸都气红了。 “说这种话真不知羞，娘，我们不求人，别人没良心，我们要脸。”孟露扶着万氏就走。 孟璃：“原来要脸就跟人要饭啊，第一次听说。” 二人脸色又是一青，感到不少如芒在背的目光看过来，不由得加快了脚步，孟露还嘀嘀咕咕不知道在说什么难听的。 孟璃摇头，对这种人家，就算摆出可怜兮兮的样子也不能心软，要不然吃亏的就是他们，这些人不会因为他们心软就有一分感激，反而会变本加厉，想要占更多便宜。 她前世活到了三十来岁，也在乡下待过一段时间，对这些泼人的心态还是很清楚的。 饭好了，孟璃从空间里弄出一张折叠桌，摆好饭菜，大家坐在垫子上开吃。 这个时候，很多人家也都在吃饭。 家里带来的食材做上一两个菜，再加上一碗鸡蛋汤，就是一大家子的晚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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