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怪,”祁熹未等他回答,便继续道:“死者身上并无外伤,口腔内无接触龛毒产生的变色,那么,凶手是用的什么方法下的毒?” 还未待祁熹继续勘查,就听外面传来了一阵急切的脚步声:“大人!不好了,又有人死了!” 祁熹一惊。 便听衙役禀报张全胜的声音继续传来:“米店的王掌柜今日清晨被发现溺死在家中水缸之中,家人本以为是溺亡,已经在准备办丧事了,听闻祁家老头是被害,这才来官府报案!” 祁熹连忙脱下手套,用白酒匆忙净了手,手未擦干,人便已经走到外间:“大人,不是仇杀,也不是为财,这是一起连环杀人,刘掌柜的尸体比我爹的新鲜,他的身上定能查到些什么!” 新鲜这个词从祁熹嘴里吐出,在场的众人总觉得一阵犯呕。 听说瓜果蔬菜新鲜的,头一次听说尸体新鲜的。 众人皆觉得,以后再也不能正视新鲜这个词了。 张全胜扫了一眼清御司司主的面色,问衙役:“尸体现下在何处?” 衙役也知道坐在里面的是个大官,紧绷且恭敬的回道:“还在王家,已经入殓。” 祁熹:“……” 又是一具已经入殓的尸体。 也就是说,她又要从棺材里刨尸体出来了。 “本座也去看看。”清御司司主起身道。 祁熹心里的不安逐渐放大。 清御司对这起案子的关注度太高了。 她听说过大陵的清御司。 听闻先皇和先皇后鹣鲽情深,先皇驾崩后,皇后没几月便抑郁而终。 只留下了两子一女,长子秦臻坐了皇位,次子秦止,便是眼前的清御司司主。 兄弟二人感情颇笃,当今登基后,便设立了清御司。 顾名思义,清御司以清君侧为主,掌握生杀大权,查尽大陵贪官污吏。 民间还有秘闻,传言先皇疼爱先皇后,虽然后宫佳丽三千人,却无所出,实乃先皇给其他嫔妃都下了药。 也有传言说,当年丽嫔,惠嫔,均诞下过皇子,然,先皇恐驾崩后兄弟阋墙,全被先皇秘密赐死。 祁熹从自己能通鬼神上得出结论,传言种种其实并未有人亲眼所见。 当今皇帝是个好皇帝,才是正儿八经的。 祁熹从未佩服过任何人,但是当今皇帝,却是她来这个世界上第一个佩服的人。 清御司的存在,很大程度上约束有权有势的官员,如同后世的检察院。 临水县的案子,在清御司那里,算是芝麻大点的案子。 小小的临水县,究竟藏着怎样的大鬼,让清御司的司主亲自前来?
第5章 死磕到底 祁熹百思不得其解。 出了衙门,此时已经日落西山,一行人午饭都没用,看了一上午的祁老头,也没人有心思吃午饭。 祁熹只知道清御司权力滔天,出了衙门,才是真正见识到清御司的势力。 只见衙门外看热闹的百姓已经被清场,衙门口站着两排身披黑甲的侍卫。 侍卫们穿着统一,身形林立,像两排黑松整齐划一,训练有素,竟跟后世的旗手们莫名的形似。 只不过,在后世,这样的军队给百姓带来的是安全感,这群黑甲侍卫,散发出来的是浓浓的压迫感。 临水县的县衙在军队面前,显得逼仄又寒酸。 一名身着便服的男子很快便为秦止牵来一匹高头大马,马儿皮毛光亮,肌肉线条突出,一看便是上好的良驹。 祁熹赧然,三世为人都没能活到这么高的逼格。 果然,投胎是门技术活。 她要是能投个公主皇子身上,还用这么苦逼的为了三两纹银追鸡撵狗,刨尸掏胆吗? “想什么呢?”张全胜撞了一下祁熹的手臂:“还不快跟上!” 祁熹这才发现,秦止一马当先,身后队伍有序的跟着,已经朝着王家的方向走去。 “你不去引路,他找的着吗?”祁熹没好气的问。 “有衙役跟着呢,诶,我说你个小丫头这是什么语气?你把本官害惨了你可知道?”张全胜想想便气不打一处来。 见祁熹不理他,径自跟上队伍,不由得一急,紧走几步:“你说你有啥事不能私下跟我说?非得去敲鼓,你敲鼓就敲鼓吧,就不会选个日子敲?你让本官说你什么好!” 祁熹脚步顿住,扭头冷冷的看向张全胜:“我私下找你,你会为我爹翻案吗?你不会!你甚至都不会让我去动我爹的尸体!我在知道我爹是中毒的时候,回想当时你的反应,张大人,你很不对劲!” “我,我,本官,本官何时不对劲了?”张全胜面色大变,厉声问道。 祁熹懒得理他,转身继续往前走,这件事她总归是要查个明白的。 祁连山虽然不是她的亲生父亲,但是在知晓她不是他的女儿的时候,依然将她当做亲生女儿照顾着。 就凭这点,她祁熹就理应将祁连山当做亲生父亲。 “祁熹,”张全胜低声喊道:“听我一句劝,这件案子你别查了!就当你爹是溺水而亡,你就继续追鸡撵狗,好好过自己的日子!” 祁熹冷哼一声,边走边回道:“我不管你知道什么内情,念在你多年接济我们爷俩的份上,你不说我便不问,但是这件案子,我查定了!父亲他就算是死了,烂了,只要有我祁熹在,我便会跟对方死磕到底!” 张全胜望着祁熹纤瘦挺直的脊背,一时间愣在原地。 王掌柜家住在城西的菜市巷子里。 一行人浩浩荡荡,过路之人纷纷避让。 王家白绫高悬,门口跪了一地的人。 他们不知道,自家老爷只是普通的商贾,他的死,为何会招来清御司的人。
第6章 通灵 同样的疑问,祁熹也有。 但是没人敢问。 清御司权倾朝野,握有生杀大权,无人敢置喙清御司的任何一个决定。 秦止策马,从人群中间行过,直奔内堂。 灵堂已经布置了一半,漆黑的棺材停在正堂中央,穿堂风吹起白绫,令人不自觉的脖颈儿发凉。 祁熹小跑着撵上秦止,便听他居高临下的道:“不是说要查案吗?开棺!” 一群黑甲士兵上前,漆黑的棺材被撬开,发出木头损坏的“咯吱”声。 祁熹走上前去,细细观察。 王掌柜面色苍白,嘴唇乌紫,穿着一身蓝色的寿衣,好似随时都会起尸的僵尸。 “死者死亡时间大概在昨夜子时,指尖干净,口鼻无异物,皮肤无损伤……” 祁熹转身看向门口正在下马的秦止:“大人,身上没有明显外伤,咽喉无龛毒灼烧痕迹,我无法断定是不是龛毒所致,需要刨尸检验!” 秦止扫了祁熹一眼,冷冷的道:“剖!” 他的一个剖字,无人敢反对。 祁熹抿了抿唇,想问是否就地解剖,还是没敢问出声。 这人身上的气势太强了。 如果换做普通人,想必与其对话都需要勇气。 祁熹打开工具箱,趁其不察,偷偷切了一块王掌柜胸前的皮肤放进药箱隐藏的空间检测。 空间一边在检测,祁熹一边解剖。 锋利的手术刀划开皮肤,割开胸部肌肉,打开腹腔,很快,血腥味从棺材内弥漫开来。 “大人,接下来可能会有不好的味道,您要不要回避?”祁熹关切的问道。 实则是感受到秦止的视线,她全身不自在。 在场的人,无人敢看这么血腥的场面,纷纷扭过头去。 只有秦止,一双如鹰的眸子死死的盯着祁熹的手。 没听到回答,祁熹只得继续手上的动作。 忽的。 他问:“你偷他的一块肉作甚?” 祁熹脑子轰的一声。 她没想到这么细微的动作都被发现了,一时间手上动作停住。 “你饿了?”秦止继续冷冷的问道。 在场众人:“……” 祁熹咽了口口水,大脑飞速转动,艰涩的开口:“做法事。” 秦止冷哼一声,不辩情绪的道:“哦?是么?” 祁熹紧攥着手术刀,橡胶手套内的手指根根发白:“是的,小女子略懂通灵之术,家父的死,也是其托梦给小女子,小女子才会半夜起棺。” “你剖尸的手法本座从未见过,也是你爹托梦告诉你的?” 祁熹:“……” 一个谎言,果然需要无数个谎言来圆。 “小女子剖尸的手法乃家父祖传,中毒一事乃家父通灵告知,至于龛毒,是小女子查看了家父的尸身,才得以确定。” 祁熹不知他是对通灵一事是好奇,还是压根不信,一通解释后,只觉得后背好似被他看穿,一阵阵冷汗从脊背溢出。 “改日本座当真要见识一下你这通灵之术,到底有多厉害,本座活剐了不少人,倒是没见到一个死人来喊冤的!” 祁熹见缝插针的拍马屁:“那是大人您剐的都是该剐之人!” “呵,”秦止冷冷一哼。 半天的相处,祁熹特怕听到他的冷笑。 只觉得让人汗毛孔都竖起来了,比躺在这里胸口大敞的王掌柜还要骇人。
第7章 蚯蚓 “大人,”很快,祁熹便发现了不对劲:“你看!” 只见祁熹从王掌柜的胃溶液中,掏出一条被消化一半的条状物。 秦止高贵的头颅缓缓的靠近祁熹的手,拧着眉道:“你给本座看他死前吃的面条吗?” 祁熹:“……” 祁熹:“大人,您再细看,这不是面条,这是一条未被消化的蚯蚓。” 蚯蚓已经被胃溶液腐蚀的软趴趴的,挂在祁熹充满污秽的手上,场面极其恶心。 “异食癖?这掌柜生前爱吃蚯蚓?”秦止先是一怔,旋即缓缓问道。 他竟然知道异食癖? 祁熹很惊讶。 很快便压下了心头的好奇,这个人不是她能够好奇的人,这就是一个极度危险的人。 大陵律法,杀人偿命。 但是在秦止这里,他杀人是不要偿命的。 他就是一个游走在律法之外的人。 祁熹把蚯蚓放至手心,呈道秦止面前解释道:“普通蚯蚓,就算是被吃下肚子,颜色也不会发生改变,大人看这条蚯蚓!” 果然,蚯蚓整体发黑,就连腐烂处,也在流出乌黑的液体。 秦止顺着她的指引看去,不禁发出疑问:“你爹也是吃蚯蚓吃死的?” 祁熹一噎。 她确实没有在祁连山的胃里找到蚯蚓。 “那你为何要偷王掌柜的肉?” “你也有异食癖?” “你的癖好是吃死人肉?” 一连三问。 祁熹险些被噎到原地去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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