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郎中一怔,“什么意思?” 柳华起身四顾一圈,见四下无人,便把门关上了,压低声音说:“我徒儿跟傅小子一直分房别居,连房都没圆过,压根就不是真正的夫妻,他们这样,日后如何能过安稳日子?”
第206章 自小中毒 钱郎中被这话惊住,半晌才有些不可置信地道:“这这这……那岂非,程丫头虽则已成了亲,但还只是独身一人?” 柳华叹气,“他们小儿女的事,我虽然是程丫头的师父,但也不好过问,你也别在她面前提这件事,他们心里都有成算,用不着咱们操心。” 钱郎中点了点头,神色却满是复杂。 “我一个外人,自然不会说这些事,只是,只是……你我都知道,程丫头的身子……原以为她夫妻和睦,她自己又是个聪明人,那件事便影响不到她,可现在……唉,这孩子如此聪慧,本事又好,怎么这般坎坷?” 柳华眼中藏着一抹担忧,摇了摇头说:“徒儿的身子,我自会放在心上,便是翻遍医书,也定要找到一个改善的法子,她年纪也还小,这些都可以慢慢尝试,但眼下的情形,才是真的令人担忧啊。” 钱郎中叹了口气,“这已经是第二次了,听说这一次,凶手的事竟没有一点眉目?怎么会这样呢?” 柳华皱着眉,眼神沉了沉,“听程丫头说,这次的事,或许跟她娘家的人也有关联。” 钱郎中一下站起,“我早知道她那父母不是什么好人!没想到这次程丫头受伤,也跟他们有关系,他们还配为人父母吗?” “你轻声些,嚷嚷什么,难道要叫别人都听见吗?”柳华瞪了他一眼。 钱郎中忙噤声,过了会儿,才压着嗓子轻声说:“要不,咱们就把真相告诉程丫头吧?” “她不是个愚昧的人,父母不仁,大不了就断亲,没道理要一直被他们坑害!只是,这事对女子来说太过残忍,她若知道,恐怕要伤心了……她与傅家后生也不是真正的夫妻,日后可还能遇着一个能真心待她的人?” 柳华却像是没听见他说话一般,若有所思地望着茶盏出神。 “师妹?” 钱郎中又叫了一声,“我问你话呢,你在发什么愣?” 柳华回过神,喃喃道:“师兄,你觉不觉得这事有些古怪,夫妻之间诞育子女,若是实在不喜欢自己的孩子,也顶多对其殴打怒骂、不闻不问、不管不顾,可哪有用阴毒的手段毁了自己女儿的?” 她越想越觉得有某种可能,眼里露出一抹奇异的光芒。 “程丫头自小中毒,下毒的必是她亲近之人,也就是她的爹娘,他们如此残害自己的女儿,甚至如今又给她带来杀身之祸,你说,有没有一种可能,那便是……程丫头并非他们亲生?” “这……” 钱郎中瞪大双眼,一时竟也觉得有些道理。 半晌,他捋了捋胡子,沉吟道:“我第一次给程丫头把脉时,就察觉出她体内的不对劲,小小年纪,身子却被寒药侵蚀,那药虽不是什么至毒之物,但性属极寒,自小被人有意喂食,常年累月的吃着,身子自然会出问题,不但伤了身,还导致她以往的肥胖,后来,她虽然减下去重,但身子里的损伤一直都在,我给她换了好几个方子,作用都不大。” 钱郎中满脸感伤,“当时,我本想立即告诉她实情,可细想一番又觉得不对,如此积年累月才会出现的效果,必是有人故意为之,而能做到这些的,定然是她的亲人,一打听我才知道,她爹娘把她嫁出去后,便撇下她,全家消失不见了。” “我就想着,既然她娘家人走了,说出来也是惹她伤心,不如就不说,我暗中给她调养身体便是,即便不能起到什么改善,可凭着她与傅家后生的夫妻情义,总也能把日子过好……却没想到……” “却没想到她与傅家后生有名无实,更没想到,她会再次遇险差点丧命,而害她的,又是她的家人,这样一想,有好些地方就都说不通了,再恶毒心狠的父母,若实在厌恶女孩,或是一生下来便溺死了,或是早早地嫁出去打发了,又怎会费尽心思地耍阴招谋害她?” “那么,便极有可能是你方才说的,程丫头并非他们亲生。” 柳华眼神凝了凝,接话道:“所以,他们才会这样肆无忌惮地加害她!” 钱郎中老脸上扯出一个笑,笑里满是哀悯。 “若程丫头真不是他们所出,也算是一件好事,至少,她不必再为与父母反目而伤心。” 柳华摇了摇头,满脸担忧,“可若真是如此,程丫头身世不明,她如今牵扯进去的这些局面,只怕会更加危险。” 钱郎中叹了口气,“光凭咱们两个在这里说,也没什么用,做决断的人是程丫头,不然就先把这些事情告诉她吧,她是个聪明的,心中向来有成算,早些知道,也才能早做打算。” 柳华有些迟疑,“可是……徒儿她伤还没好,若是乍然知道这些,会不会受不住?” 相处数月,师徒间早已有了感情,她身为女人,代入程令仪的身份中,心里对她更是怜惜。 这些事对她来说,终究还是太残忍了些。 钱郎中见她这般,不由有些感慨,叹道:“师妹啊,你我之间,向来是你最为拎得清,而我常常心软,可这一次,怎么调转过来了?” 柳华绷着脸不说话。 钱郎中又道:“你只顾得关心程丫头的伤势,那有没有想过,时间不等人,傅家那后生既然已经高中,便不可能在府城长待,如今凶手未明,程丫头也急需一个方向,能使她做出决断,迟则生变,虽然这些事对她有些残忍了,但还是早些告诉她吧。” 柳华定定看了自家师兄好一会儿,眼中似有荧光。 半晌才拭了拭眼角,说道:“师兄,我常常取笑你心慈手软,可这回却想感谢你,程丫头这孩子命苦,能遇着你,是她的福分。” 钱郎中摇了摇头,“不对,是我们两个老家伙遇见她,才是福分,虽然你才是她师父,可在我心里,是拿她当自家晚辈看的,这些事藏了这么久,也该告诉她了,眼下,这是我们唯一能为她做的。” 柳华点了点头,眼神渐渐坚定起来,“好,我这就去找她。”
第207章 最残忍的事 这些日子,程令仪每天都要吃药,药物里有助眠的成分,所以她一觉睡到快傍晚才醒。 夕阳从窗户照进来,橙黄色的光线带着一丝瑰丽的色彩,落在屋里格外耀眼。 程令仪一睁眼就见床边坐了个人,正一脸疼惜地看着她,是柳华。 “师父,您怎么在这里?” “醒了?我给你熬了参汤,快起来趁热喝一口。” 柳华把她搀起来,又把参汤端过来给她。 程令仪十分顺从地把参汤喝了,笑着说:“百年山参果然是个好东西,这些天日日都喝,我感觉我的身子已好多了。” 柳华把碗收了,笑了笑道:“徒儿,我有话跟你说。” 程令仪点了点头,“师父,您说就是。” 柳华看着她,目光渐渐沉凝下来,“不过,你得个先有个心理准备,切莫大悲大怒。” 见她这般严肃,程令仪态度也端正起来,“您直说便是。” 柳华眼中略有湿意,沉默了好一会儿,才缓缓开口,“程丫头,你可知,你自小就被人喂食毒药,而害你的人,只能是你身边之人,也就是你的亲人……” 听到这话,程令仪瞳孔猛地一缩,有些不可置信地抬头。 “师父,您说什么?!” 柳华叹了口气,“这件事,最先是师兄发现的,他没有声张,只暗中给你配置了许多调养的药,可都无甚作用,直到去年你中毒,他找我求解药的同时,顺便也叫我帮你疗治身体。” 程令仪还处在震惊之中,“师父,我中过断肠散的毒,那滋味简直痛不欲生,您说我身上还有一种毒素,那为何我却感觉不到呢?” “严格来说,这也不算是毒,只是一种调制出来的寒药,少量摄入并不会有伤身体,可你却是经年累月地服用,寒气累积侵蚀,已伤及本元,若是男子长年服食此药,则会身子亏空,变得病弱,若是女子被这等寒气纠结在体内,会……会损伤胞宫,难以生育。” 柳华说出这话后,便满是担忧地盯着自家徒儿,生怕她会有什么过激的反应。 哪知程令仪却是松了一口气,问道:“师父,那意思是不是,我虽中了此毒,但并不会发作,只是影响生育而已?” 柳华点了点头,仍旧担忧地看着她。 “伤及生育对女子来说,是最残忍的事,而且,寒药侵袭身体,会让你比正常人更虚弱……不过你也别怕,有师父在,一定会找到法子治好你!” 程令仪略笑了笑,露出一副恍然的神情,“难怪,难怪之前钱老总变着法子给我调养身体,还有师父您,原来都是因为这个。” 柳华见她脸上没有丝毫难过,甚至还有几分释然,以为她是在忍着,不愿让自己看到了担忧,心里顿时犹如在石头上搓过,又酸又痛。 “徒儿,你若难受,就讲出来,在师父面前不必强忍着。” 程令仪摇了摇头,笑意清和,“师父,我的确难受,但知道这寒毒不会使我再那般痛不欲生,就也没什么好担忧的,您说对女子而言,不能生育是最残忍的事情,可在我看来,却不尽然。” “生或不生,是我自己决定的事,虽然我现在身体有损,难以生育,但幸而我还完好地活着,还能去做自己想做的事,而且,师父您不也说了吗,有您在,总会帮我想办法的,可见这也并非什么绝症,我又何必庸人自扰呢?” 柳华眼中隐有惊叹,“倒是我忘了,你这孩子的思维,与常人相比向来有些特殊,事情既然已经发生,你能看开,这自然是最好的。” 程令仪忽然扑哧一声笑出来。 “师父,所以您早早就把参汤备着,是怕我知道了这件事气出个好歹吗?” 被一语道破,柳华也不遮掩,点头说:“你身子还虚,总不能再让你出什么差错,而且,不是谁都有你这般的承受能力,若非师兄劝我,我未必会在这个时候就把真相告诉你,毕竟,对你而言,中毒伤身是一回事,被亲人所害又是一回事,两件事情叠在一起,谁能承受得了?” 程令仪眼神渐渐冷了下来,像一汪幽深的潭水。 “我真的想不明白,他们为何要这般害我?” 柳华面上略有几分迟疑,顿了顿才说,“程丫头,虎毒还不食子,可他们害起你来却没有丝毫顾忌,自小给你下毒是一桩,撇下你消失是一桩,眼下害得你遭遇杀身之祸又是一桩,事到如今,你就没有怀疑过什么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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