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 赵靖应声,绣着飞天黄金蟒的袖口下,拳头紧握,老头子,他从来没有为他的臣民考虑,民间苛捐杂税,贪官污吏鱼肉百姓,他从来不管,这样的皇帝,早就该让位。 “不好了,不好了,陛下,太子,出事了。” 是皇后身边的太监。 “出了什么事?” 赵靖心里有股不好的感觉。 “若心……若心郡主溺了。” “什么。” 就连躺在软榻上的皇帝,听到太监嘴角蹦出来的字,也吓得睡意全无。 赵靖和皇帝赶到时,若心已经被蒙上白布,葵弦浑身湿透,身上披着明尔的衣裳,堪堪遮住,狼狈缩在角落,柳贵妃和明尔站在一旁,不准靠近葵弦,皇后派人看着现场,一只苍蝇也不准放进来。 “葵弦。” 听到是太子的声音,葵弦猛地抬起头,琥珀色的眸子失去光泽,灰蒙蒙四下望去,想确定赵靖的位置。 赵靖跑过去,握着她的手,冰凉透骨。 葵弦激动地攥着他的手,惊恐绝望,“殿下,臣妾没有杀她,臣妾真的没有杀她。” 她被吓哭了,浑身发抖,极冷的冬天,连嘴唇冻成了深紫。 “你别怕,没事。” 赵靖安慰地摸了摸她的头,发尾都结了冰凌。 他强忍着一肚子怒火,声音是暴风雨来前的平静。 “贵妃娘娘,劳烦您带她回宫换身衣裳。” “不行,她是杀人凶手,岂可让她离开,本宫不允。” 皇后横眉冷对,看葵弦的眼睛几乎快要喷火,“杀人偿命,她害死了若心,就该给若心偿命。” “够了。” 老皇帝不耐烦,大手一挥,“闹什么闹,朕快查案,凶手还没抓到,你若将朕的儿媳折腾生病,小心朕废了你。” 皇后瞪大眼睛,不可置信,“皇……皇上……” 柳贵妃趁机,赶紧带着葵弦离开。 “母后,可曾派人通知北靖侯?” 赵靖猛然追问。 皇后傲气地抬着头,用掌心抹着眼角泪珠,倔犟沉默。 赵靖被气到拳头咯咯作响,他面目狰狞,站在皇后面前,“母后,儿臣再问你一次,有没有派人通知北靖侯,你若再不说,将来北靖侯若带兵南下,出了事,你担当的起吗。” 皇后被他的话吓到,当场软了下来,“刚刚本宫就派人,快马加鞭去通知北靖侯,他女儿出了事,本宫想……” “混账。” 皇帝挺着大腹便便的肚子,抬起一脚,将皇后踹倒,跌在尸体旁。 皇后颜面尽失,又气又恼,摸着白布下冰冷的尸体,“哇”的一声,嚎啕大哭,也不在乎形象。 现如今她娘家势单力薄,儿子贵为太子,又与她不亲近,好不容易有个北靖侯暗中关切爱护自己,现在他俩的女儿,居然当着她的面儿,魂归天际,白发人送黑发人,可要她怎么活。 太子看了眼地上糊涂的女人,连忙让身边的侍卫去追刚才的传信人,没找出真凶前,断不可让北靖侯知道他女儿出了事,而且还与皇家有关,他手握重权,不得不防。 邹欢带着六扇门的人,匆匆赶来,顾承平接到圣旨,也即刻到达。 刚才用力踹了皇后一脚,身子虚弱的皇帝气喘吁吁,赶紧让宫人给他抬来软榻。 “臣顾承平,见过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岁万万岁。” “臣邹欢,见过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岁万万岁。” 皇帝摆摆手,示意他俩起来,歇了半晌,才缓缓吩咐,“顾承平,你心思缜密,屡破奇案,现在,朕就封你为特使钦差,有权调动刑部与大理寺的人,为你所用,朕要你三天之内查出真凶,不然,一律斩首。” 顾承平的心一沉,“臣领旨。” 邹欢带着火麒麟,燕姐等人向现场的人问话,顾承平站在仵作身旁,盯着他给郡主检查尸体。 白布落下,顾承平赶紧问仵作有何发现。 后者直摇头,“禀大人,郡主她口合、眼却开闭不定,两手拳握,腹肚水胀,拍着有响,而且两脚底皱白,不胀。” “头髻紧,头与发际、手脚爪缝或脚着鞋则鞋内各有沙泥。” “口鼻内有水沫,及些许小淡色血污,或有擦损,此乃与宋提刑《洗冤集录》溺死一章中,完全吻合,所以臣断定,郡主她就是溺水而亡。” 邹欢带着口录过来,“大人,这是在场所有人的口录,请您过目。” “郡主在水中浮起时,体态诡异,仰卧身体,头面仰,两手、两脚俱向前。” “对对对,”仵作连连点头,“《洗冤录集》正是这般记载,大人,绝对不会错的。”
第二十六章 邪蛊 “而且,” 邹欢递上其它证词,“在场的所有人,几乎异口同声,都说,太子妃和郡主在凉亭起了争执,双双扭打在一起,跌入湖中,郡主不会水性,溺了。” 顾承平眉头微蹙,一方是手握重权的北靖侯,另一方是堂堂大理公主,得罪哪一方,都将掀起腥风血雨。 “太子妃回来了。” 邹欢看见,远处柳贵妃扶着,走路都磕磕跘跘的太子妃,过来。 邹欢不解问道,“太子妃有眼疾?她好像看不清。” 太子急步走过去,“今天早晨她眼睛都还好好儿的,怎么会看不见。” 顾承平和邹欢连忙跟上去。 “葵弦。” 太子试探地唤了声。 她紧紧握着柳贵妃的手腕,茫然地看向赵靖的方向,赶紧解释,“臣妾没有拉若心郡主,是她推了臣妾,不知道怎么回事,她居然也扑了下来,我没有拽她,真的没有。” “你的眼睛怎么回事?” 赵靖质问她。 葵弦下意识后退,表情惊慌,刚才落水时,教主给的药给掉进湖里。 “没……没事。” “没事?没事你怎么会看不见,你隐藏了什么。” “太子妃娘娘,别再隐瞒,如今的证据对您极为不利,您若再不说实话,没有谁能帮上您。” 邹欢放轻语气,宽慰受惊的葵弦。 她像一条脱水的鱼,死白的脸上茫然无措,“我……我真的没事,郡主不是我杀的,真的不是我,明尔,明尔可以给我作证。” 听见自家公主在喊自己名字,明尔赶紧挤到人群中,“太子妃。” 邹欢从层层叠叠的证词中,翻找出明尔的证词,“奴婢为太子妃贴身婢女明尔,随太子妃远从大理而来,今下亲眼所见,太子妃与郡主争执,两人扭打之下,双双落入湖中,太子妃为求活命,摁着郡主头髻,让自己浮出水面,等二人被救上岸时,郡主仙逝。” 葵弦犹如晴天霹雳,明尔说的每一个字,都犹如一把利刀,尖利插进她心脏。 她原本倾城秀丽的小脸,此刻犹如木头雕刻,除尚有气息进出,恍若假人。 赵靖向顾承平递了个眼色,顾承平会意,“邹捕快,将罪犯收押宗正寺,听候审讯。” “是。” 葵弦还是没有半分表情,麻木地盯着自己前方,灰蒙蒙的眸子暗淡无光,可她还是想要看进明尔的心里。 “太子妃,咱们走吧。” 邹欢将葵弦握着柳贵妃手臂的手,扶过来,葵弦的手刚搭在邹欢手臂处,邹欢忍不住一个哆嗦,像刚从冰湖里捞出来的冰块儿,冻的邹欢手臂上寒毛全部倒立。 安顿好葵弦,邹欢火急火燎赶回宗正寺议事处。 顾承平正在和慕容先生分析桌案上的证词。 “有什么发现?” 慕容先生将现场所有人的证词,一一摊开,全部摆放在桌案。 “很奇怪,她们所有人的证词几乎一模一样,一个字也不差,就算案发的过程如此,但也不会每个人用词遣句,都完全相同。” 顾承平双手撑着桌案,眼睛盯着桌上的证词。 “就算现场所有人串通一气,也不可能在半盏茶的功夫,就能将证词背的一字不差。” “你怎么知道,只有半盏茶的功夫。” 邹欢反问。 “方才我赶到现场,在仵作验尸的时候发现,郡主的身体还没有冻僵,按照当下的温度,一个人在冰冷的水里死亡,尸体被打捞出来后,不出半盏茶的功夫,皮肤就会结冰,但郡主的尸体并非如此。” 慕容先生突然灵光一闪,“莫非是……” 慕容博欲言又止。 顾承平赶紧追问,“慕容先生可有想法,不妨说出来听听。” 慕容先生拧着眉毛,眼神透露着一丝对往事的后怕。 “屠书曾游历苗疆一代,在无量山中,住着一群会蛊术的苗人,他们与外界其他会用蛊的苗人不同,他们所下之蛊,都是控人心智,吞人血脉的鬼蛊。” “这种蛊一旦被种下,就无法取出,直到母体被蚕食殆尽,蛊虫才会再次爬回主人身边。” 邹欢头皮发麻,她一身刀光剑影,连死都不怕,唯独这密密麻麻的蛆虫,让她恨不得后退三丈,避而远之, “如果皇宫里真的有这种蛊,后果不堪设想,慕容先生,这种蛊被种进体内,真的再也取不出来。” “这……” 慕容先生面露难色,“屠书学识有限,恐需翻书查证才是。” 邹欢想起,燕姐平日里对这些稀奇古怪的东西有所研究,连忙道,“燕姐对苗疆秘术多有研究,或许她能帮得上慕容先生。” “嗯,这样也好,不过为了保护皇上,皇后娘娘的安危,屠书建议,让御膳房准备大荸荠,不拘多少,切片晒干为末,每早空心白滚汤送下,可预防普通蛊虫侵体,对这邪蛊,或许有一二作用。” 太师府,冬樱盛开,奇异芬芳。 “来,让我等举杯欢饮,共祝圣女旗开得胜。” 白纱绸自右肩,缠绕腰间,用碧绿翡翠腰带系好,乌丝半盘头顶,用银丝雪纱包头,镶以水晶,珍珠,闪烁耀眼,从银丝纱中流淌下来的青丝,顺滑躺在肩头,垂直胸前,女人眉眼锐利而多情,眼角朱砂泪痣分外惹眼。 不是明尔,又是何人。 “太师过奖,不过是下蛊这件小事,不值一提。” 明尔身旁的男人,浓眉大眼,嘴唇周围胡须被剃,只留下青色胡茬,看人时,脸上永远微微带笑,让人捉摸不透。 “太师,我们的任务已经完成,接下来的故事,得需您出马谱写。” 月教教主的声音温柔,配合着脸上随和的笑意,活脱脱善人慈仙。 “哈哈哈哈……” 庞龙将酒杯狠狠砸在桌案,溅起满桌酒花,“教主放心,等老夫做了皇帝,定与教主共享这大好山河,我宋朝百姓,必定都将成为月教教徒。” 教主端起酒杯,明尔紧接着也举起酒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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