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承平正挺的五官,露出意味不明的笑意,看起来有几分诡秘邪气。 “赈灾的银钱,自然是在它们该在的地方。” “庞老爷既然这样说,难道提前已经打听好,本官将银钱放置在何处了?” “庞老爷这般用心叵测,本官若是不小心上一道折子给皇上,您说,庞太师在京城,会怎么?” “你威胁老夫。” 无视庞老爷凶狠毒辣的目光,顾承平起身弹了弹身上并不存在的灰尘。 “告辞。” “涌到县城的流民越来越多,老夫倒要看看,顾大人到时候拿不出十万两白银,二十万石粮钱,该如何给我凉席县百姓一个交代。” 无视身后的叫嚷,顾承平昂首挺步,径直离开。 出了庞府,顾承平整个气场都阴郁。 “慕容先生,杨将领查的如何,京都有没有回信?” 慕容博上前,低声道。 “京城那里,接连上的五道加急密令,都还没有回应,杨将领带人追查被劫走的粮钱,到目前为止,也还没有确切线索。” 顾承平沉默,垂着眼睑,长长的睫毛,让人看不起他眼底的神色。 “上马车,回驿馆。” “是。” 日落西沉,余辉铺满整座驿馆,金灿灿,就连驿馆门口的碧柳,也泛着柔和暖光。 顾承平下了马车,瞳孔骤然放大,以为自己出幻觉,连忙闭上眼睛,眼皮用力挤,心跳突突加快,再次睁开,背着余辉,风吹起碎发的女子,提着标志性的白玉刀,温温一笑。 “小……小欢。” 顾承平还是不敢确定,平白无故,她怎么出现在这里。 “顾大人。” 熟悉的声音,是她,真的是她。 “你怎么来了。” 不顾在外面,自己还穿着官服,握着邹欢的手,顾承平的语气里有一丝责备,更多的,是久别重逢的开心。 “火麒麟出了事,就被关在凉席县的监狱里。秋后问斩,名单都传到刑部了。” “什么?” 顾承平眉头拧成川字。 “邹捕头,燕捕快。” 慕容先生施礼。 邹欢看见慕容先生,疑惑问着。 “顾大人和慕容先生怎么……” 上次承平被贬凉席县做县令,慕容先生就被承平推荐给太子做了幕僚,怎么这会儿,又出现在这里。 “屠书还是觉得,跟顾大人一起查案,更适合屠书。” 原来如此。 “火麒麟,他做了什么,被关了起来,还要秋后问斩?” 燕姐拳头紧握,愤愤解释。 “庞太师侄儿配冥婚,杀的新娘子,就是火麒麟的亲妹妹。” 慕容先生和顾承平都瞪大眼睛,不可置信。 “居然还有这等事,配冥婚,简直是胡闹。” “有没有办法,可以救火麒麟,县令定给火麒麟的罪,是忤逆谋反。” “我离任后,新上任的县令是庞太师一党的人,想要从他那儿给火麒麟洗刷冤屈,估计可能性不大。” “不过,我可以,以火麒麟曾在六扇门担任捕快一事为由,暂且将他放出来,助我剿匪查案。” “你们趁着这个空档,搜罗证据,给他洗刷冤屈。” 燕姐阴云密布的脸上,终于守得云开见月明,晴朗起来。 “属下代火麒麟谢过顾大人。” “不必客气,火麒麟的为人,本官也算清楚,况且冤假错案,哪怕是个芝麻小官,只要他一心为民,就该知道该怎么做。”
第一百零一章 讥讽 夜色已深,明月中天,蟋蟀伏在草丛里,悠扬长鸣。 燕姐拿着一沓厚厚的资料进来,邹欢伏在案上,正在捋凉席县员外官户,世家关系。 “头儿,这是庞府的背景资料,根据顾大人提供的消息,庞府与天兴会的人,似有密切联系。” 靠着身后椅背,邹欢转动着手中干涸狼毫。 “总头儿很久之前就怀疑,庞太师与天兴会有联系,现在若是能证明,庞府与天兴会有染,庞太师身为庞氏一族正子嫡宗,也难逃干系。” “我捋了捋这几位在凉席县,有头有脸的人物,以及他们背后世家错综复杂的关系,你看看,方便咱们以后行事。” 接过邹欢递来的草图,燕姐突然问她。 “头儿,我想……我想明天出去一趟。” 邹欢抬眼,昏黄烛火下,脸色晦暗不明。 “你想去找火麒麟父亲?” 心思被看透,燕姐索性坦白。 “若不是他,火麒麟妹妹,还有火麒麟怎么会落得如此,半死不活,阴阳两地的下场。” “还有他妻子,一个母亲,怎么会允许自己女儿被活埋,儿子被陷害,而置之不理。” “我倒要去看看,他们的心肠是什么颜色,身为父母,居然能做出这种事来。” 燕姐沉着眼睛,漆黑的眸子像野狼的眼睛,隔着隐秘草丛,盯着即将被咬杀的猎物,蓄势待发。 “吓吓他们,不要砸了房子,毕竟,到底要如何解决,咱们还是要听火麒麟一句话。” “放心吧头儿,我知道分寸。” “哐……哐……哐哐哐……抓刺客……抓刺客……” 两人对视,迅速抓起桌案上的白玉刀,燕姐、邹欢一前一后冲出房间,头顶掠过一抹黑影。 “追。” 明月之下,红色羽衣蓬松柔软,随着奔驰的起伏,绒羽也无风轻扬;一双美腿至膝下出露,线条优美,筋骨有力。 红羽身旁紧随的黑影突然折身,钢刀冷刃,眨眼间,直抵燕姐颈脖,青蛇剑还来不及出鞘,只能猛跃侧身,剑鞘砸击钢刀,金石碰撞,硝呛味猛地乍起,钻进肺腔。 红色羽衣猎猎迎风,墨发夹杂着绑发红绳铺墨如丝,半掩女人轻视冷笑。 是她。 旁边戴着半张铁制狐狸面具的,黑衣男子死死拖住燕姐,刀刀都可致命,但燕姐在道上摸爬滚打这么多年,也不是吃素的,剑法虽稍落钢刀稳狠之下,但青蛇剑灵巧婉转,却不是钢刀可比。 白玉刀未出鞘,只是吞吐气息之间,邹欢幻影重重,看不清她的脚步,却与红羽飘扬的女人,只有一丈距离。 “你故意引我们出来,有何用意?” “呵呵呵呵………” 雪粒子掩唇娇笑,望着邹欢的眼睛,媚眼如丝。 细看之下,浓烈眼影勾勒的丹凤眼,居然与邹欢的丹凤眼形,有七八分相似。 “也没什么,只是突然想到,邹捕快见到火麒麟捕快这样的案子,会不会想起令~堂哈哈哈哈………” 没有丝毫喘息机会,白刃加颈,割裂皮肉,血珠浸染。 宇超观察到雪粒子这边情况,想要抽身去帮忙,却被碧翠青蛇剑挡住去路,剑锋游走龙蛇,直插宇超胸口,钢刀逃脱不得,手腕翻转,刀刃扬起,与剑身砍啮,蹭蹭蹭摩擦生出星火子。 雪粒子丝毫不在意火辣辣的脖子,哪怕下一秒,冰冷的刀刃就会割断她的脖子,鲜血喷涌,她就会死去。 “我记得,令堂去世的时候,邹捕快还是个七八岁的小丫头吧,啧啧啧,那么小就得眼睁睁看着,自己母亲被割掉脑袋。” “哎,那血~应该溅了你一窗户吧呵呵呵……” 握白玉刀的手,禁不住颤抖,突然发狠下力要斩断女人脖子,然而雪粒子一个绕脖回环,轻松躲过。 “啪……” 银辉清月下,亡骨鞭深冷透腥味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落在邹欢右手臂,霎时皮开肉绽,鲜血泉涌。 “真是细皮嫩肉,经不得打。” 邹欢像感觉不到痛,一个鹞子翻身,猿猴偷桃,白玉刀突然出没射向雪粒子腰身,她倒身一翻,脚尖踏在白玉刀身,“啪~”又是一鞭脆响,开花在邹欢后背。 “就凭你这功夫,也想给你那狐媚子母亲报仇,简直是天大的笑话,你只不过是个养在深宅大院里的女娇娃,居然也想出来在江湖里分一杯羹,真是山中无老虎,猴子称大王。” “我天兴会不在京都,就连你这种杂碎也能做到小支队捕头。” “混蛋,闭嘴。” 邹欢杀红了眼,招式刀法都已经凌乱了套,毫无章法的砍杀,雪粒子招架起来,隐隐有点儿吃力。 母亲是邹欢的禁忌,就像曾经被烈火灼烧的肌肤,藏在鳞片下,一旦鳞片被逆碰,往日伤口重见天日,霎那间,腐烂腻臭,感染至疯。 “铮……呲……哐……哗啦……” “在那儿,快……” 雪粒子捂着手臂,望了眼底下巷子里涌来的官兵,打了个口哨,宇超得到指令,钢刀凝气,劈开燕姐青蛇剑结阵,踏入夜色。 燕姐追了两步,看见邹欢脚步踉跄,腥味儿浓郁。 “头儿,你受伤了。” 浓稠血水顺着刀刃滴滴嗒嗒,温热着冰冷刀刃。 邹欢一向稳沉着眸子,空荡荡,麻木无神,不过只是一瞬,在燕姐着急的声音响起的时候,她就恢复了正常。 “没什么问题,我回去吧。” 她胡乱将白玉刀身上的血迹,在衣摆上蹭了蹭,插回刀鞘,跃下房顶,与追来的官兵汇合。 回到驿馆,已是三更天,邹欢让燕姐回房休息会儿。 她在院子里傻站着,望着开的正盛的昙花发呆,不知过了多久,她觉得好冷,抬脚去了书房,烛火通明,顾承平正在听官差回报追捕刺客一事。 她乖乖等在外面,直到官差汇报完事情出来,她才小心翼翼靠近书房,试探性地往里看了看。 顾承平正好出来。 “我正要去找你,没受伤吧。” 感受着顾承平掌心传来的温度,邹欢突然鼻子发酸,埋头在顾承平胸膛,大哭了起来。
第一百零二章 姐妹 顾承平抿着唇,没有说话,只是温柔将邹欢拥在怀里,下颌靠着她发顶。 邹欢哭的像个孩子,那个血雾弥漫的夜晚,腥臭浓郁,珠血飞溅,母亲在门外剪影被割裂头颅…… 被压在内心深处的恐惧、无助裹挟全身,刀法快剑在这一刻,显得如此苍白。 “你受伤了。” 触碰到邹欢后背的黏湿,顾承平猛地将她从怀里拉开,握着肩膀,将她转过身。 黑色衣裳下,不易被觉察的血湿濡缕。 锐利的丹凤眼中盈满水汽,她轻垂着眼睑,哀怜无助,像只受伤的软猫。 烛光微凉,顾承平眼球布满血丝,却依旧聚精会神,拿着药瓶,小心翼翼给伤口包扎。 邹欢紧紧靠着床柱,面容困倦,温良的目光落在顾承平小心谨慎的身影上,被逼上恐慌高崖的心,渐渐被安抚下来。 打好包扎伤口布条的最后一个结,顾承平转身就要端着水盆去换干净的热水,被邹欢抓住衣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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