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小心,多带几个弟兄,这几日是关键时刻,而且敌暗我明,容易被半路突击。” “是。” 顾承平提着冷剑,也赶来。 “没事吧。” 他的表情很担心。 “没事。” 邹欢摇头,“去看看谢长卿。” “嗯。” 冲进重刑室,如豆的烛火,隐隐绰绰,谢长卿靠着粘腻长满青苔的墙壁,目光呆滞,不知所为。 看着邹欢,顾承平双双冲进来,谢长卿大概猜到了几分,应该是有人来劫狱,但就是不知道,是来杀她,还是来救她。 “有没有事?” 邹欢问她。 毫无生机的重刑室,窸窸窣窣,寂静的连老鼠在干草中钻过都听得到。 谢长卿油盐不进,为了确保她没有事,邹欢打开玄铁牢门,弯腰进去,动手要给她检查,却被谢长卿虚弱扣住手腕。 她被邹欢灌下散功丸,反应速度虽不如从前,但好歹手臂有过这么多年的肌肉记忆,还是稳稳拿捏住邹欢即将要触碰到自己的手。 “我想再看看白玉刀。” 邹欢动作顿住,握着白玉刀的手下意识摩挲着刀柄。 谢长卿浅凉一笑,半夜未睡的眸子,暗沉浑浊。 “你怕我会自尽?” 顾承平听到两人对话,他叫住邹欢。 “可以给她暂借一下,不会有事。” 顾承平没有用强制语气,而是征询邹欢的意见。 毕竟白玉刀是邹欢的私人武器,借不借给谢长卿,归根到底,还是要看邹欢的意思。 有了顾承平意思,邹欢二话不说,将白玉刀交到谢长卿手中。 古朴打刻着莲纹怒开的刀鞘,呈在手上,千斤重。 谢长卿像看着流散多年的老友,心里千丝百绪,又如万顷波涛掀起通天咸浪,扑打在脸上,半天喘不过气。 消瘦的指尖拂过刀鞘一遍又一遍,痴痴留恋,像透过这把风霜雨雪的刀,遇见苍老时光中死去的自己。 她的手像是不听她大脑的指挥,自顾自颤抖,好不容易握住刀鞘,猛地用力往外一拽,“噌~”温润乳白刀身,璞玉般暖凉,让她恍惚。 一瞬间,谢长卿释然。一夜的精神折磨交替,正邪轮番占据大脑,终究还是应了那句话,邪不胜正。 “抱歉,顾大人,草民该死,居然盗劫百姓赈灾用的米粮。” ”草民愿将米粮藏匿地点告诉大人。” 两行清泪落下,谢长卿痛哭不能自己。 她不明白,自己怎么会走到这个地步,明明,她不是这个样子想的。 当年她还是个赏金猎人,朝廷悬赏一百万两黄金,寻找流落民间的公主,这么重的悬赏,是个普通人都会垂涎三尺,更何况她这个漂泊无依的浪子。 然而朝廷中还有另一股力量,暗中狙杀阻止公主还朝。 杀手先自己一步找到公主,等她赶到的时候,公主所住的茅草屋已经着火,她没有办法,只救出公主一人。 大火硝烟中,昏迷的丫头满脸灰土,被熏烤的一股子腊肉味儿,自己扛着她离开的时候,还吐槽这丫头真像过年食物的味道。 没了家的丫头,找不到落脚地方,又被无数狠辣的杀手追杀,只能瑟缩跟着自己往京城走。 一路的相处,让谢长卿对待这个小尾巴,不知不觉中,像对待至亲妹妹。 每次受伤,明明只是皮毛外伤,这个小丫头却激动的,似乎自己马上就要死了,手忙脚乱,帮自己包扎伤口。 两人相依为命,千辛万苦,日夜兼程到达京都。 然而东京城,天子脚下,杀手们不仅没有收敛,反而更加猖狂,谢长卿带着公主找到府尹,历经重重身份查证,公主终于被千人万仆,浩浩荡荡迎回皇宫。 拿到赏银的谢长卿在东京小住半月,期间得到消息,刚被迎回宫中的小公主,被皇帝册封为元熹公主,即将代替另一位公主远嫁大辽。 皇家的事情本就轮不到,谢长卿他们这些江湖小卒来插手,奈何她真的假戏真做,将元熹公主当作自己重要之人,居然在送亲队伍夜间休息时,潜入元熹公主营帐,询问元熹公主是否真的愿意嫁到辽国。 毕竟当年盛德公主一事,在远离朝堂纷争的江湖也传的沸沸扬扬,足见盛德公主在大辽受了多大羞辱与委屈。 而按照谢长卿的意思,元熹公主自小在民间长大,若不是这次皇帝最宠爱的女儿被辽国皇帝看重,为了两国和平,皇帝不得已要让公主远嫁,也不会有人有人想起,这位与被辽国皇帝挑中的公主一样大的,流落民间的金枝。 十几年来,她没有享受过他们天家一丝一毫的恩惠,可到头来,却要莫名承担他们皇室贵胄的责任,谢长卿怎样都觉得对元熹公主不公,所以才有了之后的事情。 谢长卿抢亲带着元熹公主逃跑,半路被尾随而来的暗卫追捕,为了顺利出逃,谢长卿将公主易容藏在郊野,一户她认识的人家,她自己则引暗卫离开京城,然后假死,再给自己易容,回来接元熹。 可是令谢长卿怎么也没有想到,在她故意引暗卫出京的时候,那户看似老实的猎户人家的儿子,居然看上了元熹公主,一心想让元熹做他的妻子,元熹不从,儿子在一次醉酒后,居然想要强要元熹,元熹抵死不从,混乱挣扎中,撞桌角而亡。 猎户一家吓坏了,害怕谢长卿找他们麻烦,索性将元熹公主的尸体上交给官府,说谢长卿欲非礼元熹公主,公主抵死不从,撞桌而死。 他们还一同联合设局捉拿谢长卿,却不想被谢长卿识破,拼死逃脱,等她逃回到,她经常救济的难民村的时候,难民们见她半死不活,又是朝廷通缉要犯,而眼下正值春耕需要种粮的时候,谢长卿自身都难保,更不要说救济他们。 于是难民们展开自救法子,将谢长卿交给官府,以换取春耕米粮。
第一百一十章 谋杀 因为谢长卿手中有白玉刀,武功在江湖上也排得上号,杀手楼的老大就派人劫走谢长卿。 为了报杀手楼老板救命之恩,谢长卿便在杀手楼做事。 不过在那之前,她回了趟难民村,手刃了所有忘恩负义的烂人。 可是她下手对付的人,手持锄头、钢叉,哪里是会武功的谢长卿的对手。 小半个时辰,她就血洗了整个难民村,浓稠令人作呕的血水溅飞满脸,谢长卿终究押不过内心的迷惘和绝望,屠村之后,她就将白玉刀用油绸纸包裹,埋在了乱葬岗,代替谢长卿入土死亡。 从此江湖上少了赏金猎人谢长卿,多了杀手楼,铁面杀手飞羽剑花。 “出了县,往京都方向走十里,枫叶林中有一山洞,十万石米粮都藏在那里。” “不过你们要小心,枫叶林方圆一里都埋伏着天兴会和杀手楼的人,他们武功不在我之下,没有充足准备,你们绝不要冒险。” 谢长卿的话轻飘飘,但落在众人心里却有千斤重。 终于,赈灾的米粮有希望了。 而燕姐那头,她一路地毯式搜索,巡着空气中时而散出的若有若无的腥味儿,一路而追,居然来到一片枫叶林。 天边月亮西沉,而东边天际还未破晓,天地间迎来最为黑暗的时刻,连轻轻唱歌的虫儿,都噤声躲回巢穴。 燕姐摸着腰间的火折子,想了又想,终究还是收了起来,压敛气息,与周围黑暗融为一体。 周围空气静如止水,可是燕姐还是隐约觉察到一丝端倪,这诡秘的枫叶林中,绝对有人。 “咕咕……” 突然一只猫头鹰嚎叫掠过天际,“铮~” 面前空气被剖开,漆黑如墨的世界分毫不见,燕姐拔出青蛇剑猛地一挡,身体受力,径直在地上划出半寸深的泥道,她连忙后脚弹踢用力,猛地前空翻,凭借听觉感受敌人所在位置,转剑侧刺。 腥味儿混合着泥土的气息,散发着腐烂发臭的味道,对手来不及发出最后的气音,在木桩刺进喉咙时,结束最后生机。 燕姐心里十五桶吊水,七上八下,她不敢确定,这里究竟埋藏着多少人,他们又为何埋藏在这里。 难道之前那个断臂刺客逃跑,就是为了调虎离山,难道……他们要劫的人,根本不是谢长卿。 官道上,四匹颜色艳丽的枣红马,拉着一辆朴素陈旧的马车,疯狂疾驰,赶车之人不是别人,正是暗卫宇超。 原来这一切都是雪粒子的计谋,她让人子时假装去重刑室劫狱,吸引顾承平、邹欢等人的注意,然后她和宇超就易容成狱卒的模样混进监狱,给庞老爷狸猫换太子,救出来。 紧接着,宇超护送庞老爷去京城寻庞太师庇护,而雪粒子则带上提前准备好的,庞老爷的人皮面具,待在大牢,这次,她一定要手刃邹欢,这个贱人所生之女。 可是雪粒子没有料到,谢长卿居然反叛,将他们藏匿米粮的地方告诉了顾承平等人。 听到牢门外官兵跑过凌乱脚步,雪粒子心里涌出一股不详预感。 “外面在干什么?” 庞言毕竟是庞太师的嫡亲弟弟,县令只是个九品芝麻官,哪里敢得罪这样的大佛,就连关押监狱,都还给庞言安置了软榻。 县令都如此讨好的人,他小小的狱卒,又岂敢怠慢,连忙笑嘻嘻上前回话。 “回庞老爷,小的也不清楚,不过顾大人在整兵,想必是要出去和什么人干架。” 她必须要尽快行事,以免夜长梦多。 “我要见邹捕快,立即马上,告诉她,我有重大秘密告诉她,来晚了,可不要怪本老爷改变心意。” 狱卒喜出望外,连声应下,屁颠屁颠冲去找邹欢,这可是立功的大好机会,自己居然让庞老头说出惊天大秘密,到时候巡行大人还不好好奖赏自己。 “有何事要说?” “哐当哗啦~” 牢门打开,提着白玉刀,玄色窄肩箭袖的捕快进来,头发如男子般随意扎于头顶,清爽干练,周身却又带着些许薄凉气息。 雪粒子眯着眼睛,肿泡褶皱的眼袋,几乎要将细小的眼眶遮盖。 “你过来,靠近些,老夫只告诉你一人。” 庞言的眼睛里带笑? 邹欢留了个心眼儿,果不其然,她刚近庞言身,腰间暗处一把明晃晃的尖刀就刺了过来。 她凹腰躲过,五指扣住庞言肩膀,翻身踹在其背,庞言灵活侧身闪,扫堂腿刚遒力大。 白玉刀没有出鞘,而且被合在刀鞘中,重击扫来横腿,庞言脚尖猛然转变方向,冲击而上,直劈邹欢。 邹欢打蛇随棒上,五指钩锁扣袭来的腿,猛地往怀旁一拽,庞言重心不稳,旋即挣脱邹欢控制,抓起地上干草掷射向邹欢,趁其不备,“嗖嗖……”放出几只毒镖。
言情小说网:www.bgnovel.com免费全本完结小说在线阅读!记得收藏并分享哦!
148 首页 上一页 63 64 65 66 67 68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