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不疼,你疼吗?”林琅顺过气来后,抬眸一瞄就看到自己不小心咬出的小伤口,懊恼一下就淹过了那些害羞、激动等情绪。 “呼,呼……”林琅给闻昭非吹了吹,再小声地为自己辩解道,“没、没经验……” 闻昭非发现林琅害羞归害羞,嘴里什么话都敢和他说,但偏偏他又听得挺高兴的,连劝阻的意思都没露出丝毫。 “我也不疼,”闻昭非又在林琅唇上啄了一下,就把林琅的脑袋按回怀里,不敢多看多亲。 闻昭非下意识又抬起手表看一眼,距离八点只剩五分钟了,他揉揉林琅的头发道,“我去外科室坐班,你随时来找我,也可以去后院找嫂子们说话。” “嗯嗯,你去吧,不用担心我,”林琅脸颊红扑扑的,还未完全从接吻后的情绪里脱离出来,但也知道不能缠着闻昭非,耽误他治病救人。 闻昭非退后一步,转身进到卫生间里匆忙洗了把脸,出来看一眼林琅,就出门往前院的外科室去。 昨儿值夜班的钱庆国已经回后院休息去了,隔壁内科室坐班的外科医师吕菲还没到,但闻昭非隐约听到她和门卫胡大爷聊天的声音。 这会儿卫生所里没有病人来,闻昭非按以往的习惯从清点和清理医疗器材开始今日的工作。 上午八点半后,卫生所里渐渐忙碌起来,十点许,闻昭非接了一个外诊,给田里摔折胳膊的男知青接骨。 十一点许,闻昭非带着男知青回到卫生所里继续处理和开药,再接诊两个看腰疼、脚疼的病人。 时近十二点,闻昭非收拾东西再锁好外科室的门,准备回外院西角房。 “闻医生,嫂子没给你送饭吗?”内科室护士谢宛彤提前回表姑家取饭过来,却见闻昭非和以前一样,中午12点左右就锁门回西角房。 “我习惯在宿舍里吃了。” 闻昭非要摘口罩的手又放下,他和谢宛彤颔首作为日常问好后,继续走到药房和已经吃了饭的范西华交代两句,再带上要借来的书,就继续回西角房。 前院这里或有要来看病的病人,情况紧急的,范西华会直接来西角房喊闻昭非,情况不紧急的就让病人回家吃了午饭再过来。 医生也是人,也会饿,也需要在正常的时间吃饭休息。 闻昭非从来到卫生所工作开始都尽量自己煮自己吃,范西华隐约察觉到闻昭非的“洁癖”后,就不再说什么和闻昭非搭伙吃饭的话了。 范西华每月交钱给同院住的方一涛,日常方一涛媳妇罗佳佳给方一涛送饭,会给范西华带一份,或煮好了直接喊他们回去吃。 每个月发工资和票了,范西华才会有兴致自己开小灶打牙祭,不然平时都是吃方一涛家的饭。 闻昭非回到西角房时,林琅已经在尝试着煮饭了,但半个多小时后的现在,她还在研究煤炉中。 这两天林琅来小隔间时,煤炉都在烧着,她只要及时换掉已经烧白芯儿的蜂窝煤块就行,却没见闻昭非怎么把三个垒起的煤块点燃的。 火柴废了半盒,引燃用的废纸也用了不少,但她除了把自己呛得眼泪汪汪,根本就没真正让煤块燃起来。 林琅在小宁村家里掌握的烧炤技术,在这个新煤炉面前毫无用武之地,动手之前,林琅还信心满满地觉得自己烧火煮两盒蒸饭不成问题。 闻昭非回来西角房,就瞧见林琅一边哭,一边扒着煤炉各种看。 “佩佩……怎么了?哪里疼吗?”闻昭非的心狠狠提起,他快步走来将林琅从地上半扶半抱起来,再仔仔细细地检查了一遍林琅的手、脸等。 被闻昭非一检查一哄,林琅眼中的泪花当即变成豆粒儿大的雨点儿滚下来,“呜,我太没用了,半天都没把它烧起来……” 林琅从来没一刻觉得自己这么蠢过,她明明是能科科都靠满分的学神,却给一个煤炉欺负惨了。 “不哭不哭,我刚来的时候也不会用它,”闻昭非眼中的心疼几乎要溢出眼眶,却只能无措地拍抚林琅的脊背。 闻昭非哄了又哄,林琅的眼泪却越掉越多。 闻昭非无奈自己的嘴笨,不再开口,他将林琅抱起往卫生间里去,林琅还在继续掉眼泪时,他仔细给林琅洗了手,再拿毛巾给林琅擦掉脸上的煤灰。 “乖,不哭了,”闻昭非捧着林琅重新恢复干净、却看起来更惹人怜惜的脸,顺从心里的想法,轻柔地一下一下地吻在林琅的脸颊和嘴角。 不知何时,抽抽噎噎的林琅没再哭,水润清亮的眸子里清晰地映入闻昭非的模样,再很快羞红了脸颊。 不仅仅是给闻昭非亲羞的,还羞愧于自己失控的情绪,她可已经十八岁成年了。穿书前,她姥姥病逝那年,她都没这样哭过。 来到这个世界后,反而一次又一次地把以前没哭的都哭回来了。 闻昭非微微一笑,拉着林琅的手回到房间里,炕边坐下,他继续将林琅揽进怀里抱住,也不说话,陪着林琅慢慢消化情绪。 许久,闻昭非才低语问道,“肚子饿了没有吗?” “嗯,”林琅低低应声,害羞依旧,但自我厌弃的那部分情绪已经大大削弱,“你教我怎么烧煤炉炤好不好?” “我煮不了饭,就日常烧烧水,”林琅不敢一步登天,觉得闻昭非能教会她煮出好吃的饭菜来,但日常烧水就很必要。 “好,”闻昭非抚了抚林琅的后颈,在林琅眨巴眨巴眼睛看来时,他缓缓低头在林琅的眉心轻轻一吻。 林琅没有在闻昭非眼里看到嫌弃或不耐烦的神色,她脸上终于跟着漾开笑颜,她探起身,脸颊贴上闻昭非蹭蹭贴贴,“谢谢三哥。” 闻昭非身体僵硬了一瞬,又继续轻抚林琅的后颈和脊背。 等林琅身上的负面情绪完全过去,闻昭非才拉着林琅往小隔间厨房去,他一步一步分解,从原理到步骤给林琅详细讲解了烧煤炉的步骤和技巧。 林琅的眼睛已经学会了,实际学成怎样还得之后试验才能知道。现在却不好再耽误闻昭非煮午饭。 林琅反身回房间拿了一块大白兔奶糖过来,她先递给闻昭非咬,“三哥吃一半。” 闻昭非眸光扫过林琅已经大致恢复明朗的脸庞,微微一笑,他低头咬下林琅手里奶糖的小一半。 林琅很自然就把另一半送到自己嘴里,她没有洁癖,又和闻昭非有过极为亲密却没有任何抵触情绪的深入亲.吻,此刻更不会有嫌弃了。 “三哥还想吃饼干吗?”林琅依旧在闻昭非身边转悠,她担心自己之前的那番“发作”,让本来辛苦工作一上午的闻昭非耽误吃饭,给饿到了。 闻昭非一思量点了点头,“去拆一包,我们一起吃。” 现在时间确实有点儿晚了,他和林琅都需要提前吃点儿零食,垫垫肚子。 林琅很快又拿来饼干,再喂闻昭非一半,自己吃一半。 半个小时后,蒸饭好了,闻昭非炒的菜也好了,肉炖蛋,素炒白菜、和红烧五花肉,汤还是早上煮面剩下的鱼丸汤。 他们昨天在市供销社买的肉,大部分留给晚上请客,还有部分是给自己和林琅开小灶,生肉不好放,煮了后还能继续留到明天吃。 中午饭,林琅比平时多吃了两块肉,补上她因为哭泣多消耗的那部分体力。 卫生所里没有专门规划出来午休的时段,基本都是吃了午饭就回前院,有病人就干活,没病人就自己做事儿,或找同事聊聊天直到再有病人上门。 闻昭非比往日晚了半个小时回到前院外科会诊室,更早回来的同事们频频看来,闻昭非一脸淡定地戴上口罩,继续整理病例档案去了。 下午四点许,闻昭非去所长办公室借好了自行车,再回西角房来,林琅已经拿着范西华那里借来的书在看和做笔记。 “三哥?”林琅喊人后又看一眼时间,确实是下午四点没错。 闻昭非走来一边说话,一边继续往卫生间里洗脸洗手,“我和所长借自行车去接老师师母,你一起去吗?” 林琅片刻思索摇了摇头,“你去吧,帮我和老师师母问个好。我收拾一下也要去后院找所长夫人和丽珍姐。” 到底是她和闻昭非的婚宴,不能完全没事人一样,全丢给冯海倩和顾丽珍忙活。 “厨房的活儿交给伯母她们或者等我回来一起做,刀具和柴火都不要碰了,嗯?”闻昭非走来拉起林琅的手,仔细叮嘱,十来天的养护,林琅手上的痕迹淡了许多。 中午那会儿安抚林琅的情绪为重,闻昭非没有和她多说,但这一下午闻昭非心底莫名后怕,很担心林琅用刀具或用火弄伤自己。 闻昭非语重心长地道:“佩佩,我们家里我会就行了。” 和林琅可能弄伤自己相比,闻昭非并不介意同事朋友们知道家里煮饭、干家务的人是谁。 可有的时候,他不在意还不够,林琅也会因此成为卫生所和农场的议论八卦对象。那些人用来说林琅的话,只会更不客气。 但其实他家林琅做不好家务,却能画出精细复杂的洗衣机结构图,是个很优秀、很了不得的天才。 “好,”林琅乖乖点头,很自然地投入闻昭非的怀里,“那我就洗洗菜,帮忙带带阳阳。三哥不用担心我。” 她可是一个人在小宁村活了一个月,没饿死,也没把自己脏死或病死。林琅想想自己穿书来的这些日子,也觉得挺神奇。 闻昭非没那么担心林琅了,却有那么点儿舍不得林琅。 在林琅又香又软的唇上一吻,闻昭非放开人转身出门,他先到后院所长家里走一趟,问问冯海倩还否缺什么要顺便买后,就骑上所长家里的自行车往一区卫生所去。 闻昭非的老师赵信衡、师母寇君君住在农场和林场交界地带的十里屯,更偏山区些。 老师赵信衡有强制田间劳动要求,随夫下放来的寇君君凭一手医术,成为一区卫生所的妇科医生。 也因此在农场卫生所招人时,赵信衡能第一时间发电报给闻昭非,让闻昭非自行考虑是否过来。 闻昭非先到一区卫生所里接了师母寇君君,再一起往他们租在十里屯的院子走去。 路上,闻昭非就先将他和林琅的“娃娃亲”由来始末,说明了一遍。 在离开农场前,闻昭非只告诉他们要回京城探亲,看望去年病过一场的老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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