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子里好像没有什么护院,可能都躲雨去了。” “最亮堂的就属西北角那屋子,可惜只能看见光,看不到旁的。” 单慎和万塘迅速商讨了一番。 万塘从南侧正门闯进去,单慎带衙役走北门。 毕竟,这是单慎的情报,他得拔头筹。 确保好胡同口守得稳稳当当,估算了时间,单慎让人点了火把。 饶是浸过桐油了,这种大雨下,火把也是一副随时要熄灭的样子。 聊胜于无。 衙役翻墙跳入院子里,打开了大门。 单慎带头冲进宅子。 一进去,单慎就只有一个想法——绕、太绕了! 这宅子与普通的布局不一样,弯弯扭扭的,这里树那里墙,头一次来、还这么黑,属实找不到路。 就这么七弯八绕着,衙役们纷纷分散开,往不同方向去搜查。 单慎一路走一路看,向着那亮着灯的屋子去。 离得近了,光在雨夜里渐渐明显起来。 像是一座花厅,又似是什么观景的矮阁,长长的竹帘子垂下遮挡着,温暖的油灯光从里头透出来。 师爷跟着单慎走:“怪了,我们南北一块闯进来,怎么一点动静都没有?” 按说,总会遇着管事、护院什么的。 不说叮铃哐啷一顿交手,多多少少,也会有动静。 单慎亦是心里犯嘀咕。 可来都来了,都有打退堂鼓的道理。 “先进那里头看看!”他道。 几个衙役快步向前,到了那处,伸手就把竹帘子扯下来了。 帘子落在地上,哗啦啦地响。 大风瞬间涌进了里头,几乎把所有的油灯都吹灭了。 单慎大步迈进去,看着里头景象,嘴角抽了一下、又抽了一下。 “一二三四伍六七……”他一连数到了十,愣是没有一个醒着的! 不管男女,全喝醉了。 七歪八倒,白花花的肉。 那几个舞姬,身上就没有几块布料,反倒是红的紫的印子格外分明。 另有两个公子哥,看起来比舞姬好些。 身上光着,脸上带着面具,总算是有一样东西遮一遮。 师爷从单慎背后探头,惊呼了一声“好家伙!” 而后,重重打了个喷嚏。 里头酒味胭脂味以及那靡靡的味道太重了,这会儿风这么吹、雨这么大,都没散掉。 “大人……”师爷揉着鼻子,道,“这两人都有头发,应该不是道衡。” “不晓得是哪家混账!”单慎低骂一声。 他知道京城纨绔多。 有些子弟,私底下乌七八糟的。 不过这种事,只要不闹到明面上,顺天府也管不了。 除非和苏轲似的,被人光着屁股撵到街上,还闹得不可开交,最终被押进衙门里。 当然,押进来也就那样,家里领人就领回去了。 再怎么骂,那是御史的活儿。 今儿这种,纯属这两人运气差了点。 “等下拎回去,”单慎道,“醒酒后交代完道衡的事,再让他们家里来领人。” 单大人毕竟是见识过大场面的。 除了第一眼刺眼了点,现在嘛,还行…… 证据是不少,起码这些证据都是女子。 跟前回比起来,是个小巫。 这么想着,单慎上前弯下腰,亲自掀开了其中一人的面具。 面具下,露出来一张年轻面庞,眼睛是眼睛、鼻子是鼻子,拼一块十分英俊。 也十分眼熟。 师爷上来一看,哎呀道:“这、这不是刘公子吗?刘靖大人家的公子。” 这么一提,单慎就记起来了:“刘大人自己能耐不错,怎么养出这么个儿子来……” 单慎越想,越是摇头。 他自认与辅国公关系不错,也觉得刘大人在对待徐家事情上有些问题,但总体来说,刘大人还是可以的。 这么多年当朝做官,勤勉负责,没出过岔子,且无论与什么衙门配合都挺不错。 就是养儿子,出大岔子。 有刘靖三分学识,也不至于去学会舞弊、戳穿后毫无还手之力。 有刘靖三分自重,亦不会这一地乌七八糟的。 师爷亦在不住摇头:“可怜那位外室姑娘,怕是要伤心了。” 玩得这么刺激!喝得这么烂醉! 他们都站在这儿了,地上一个个的,别说清醒了,睁眼的都没有。 单慎转过身,又去掀另一人的面具。 面具下,也是一张眼熟的脸。 不用师爷提醒,单慎就认出来了,惊得他手一抖,面具没拿稳摔在了地上。 “这……”单慎感觉自己的脑袋要裂开了。 怎么会是太子殿下?! 殿下为什么会在这里?! “您怎么……”师爷也顺着过来看,待看清了,他嗷的一声叫,扑在了地上,“有气没有?” 单慎叫他这一提醒才回过神来,正欲探李邵鼻息,就见太子含糊着念叨了声什么。 “还、还行,”师爷快哭出来了,指着李邵的脸,“大人,要不要再掀掀?也许这也是张面具呢?” 单慎:“……看多少话本子都救不了你。” 当然,也救不了我单某人。 他怎么就这么倒霉? 抓个朝廷要犯,抓到了太子脑袋上。 这么大的巫,他这辈子抓不到第二个! 还说让人家里来领人呢。 人家里的哪个人,他们顺天府都得跪下! 硬撑着,单慎左右看了看:“先给太子寻衣裳!” 这花厅里乱糟糟的,一时间也没看到李邵的衣物。 有衙役颤颤巍巍翻了个料子就要往李邵身上盖,被单慎看见,狠狠拦了。 “放下!你给我放下!” 那粉粉嫩嫩的,一看就是个姑娘衣裳! “暂、暂时遮一下,总比光着强吧?”衙役眼瞅着也要哭了。 他只是个小喽啰,一个月俸银就那么点,怎么就掺和进这种破事里了? 单慎道:“真还不如光着,真的……” 反正,光多少也不会比那张脸更吓人。 师爷手脚并用,总算翻出来一件男子外衣,也不管是刘迅的还是李邵的,先给殿下盖了。 风雨涌动中,沉沉脚步声传来。 还没看到人影,就先听见了万塘的大嗓门:“我们从南边进来,没找到那个和尚,就只搜出了两个护院,你们呢?有收获没有?” 单慎没力气回答。 万塘喊了一路,没得到任何回应,不由加紧步子:“怎么了?我说老单,你可别一个人贪功。” 说着,他带着一群人进了花厅。 眼前白花花,比澡堂子都清凉。 万塘吓了一跳:“还俗的和尚憋久了是吧?这都谁跟谁?” 单慎有气无力地指了指地上。 万塘顺着那手指看去。 在花厅靠里些的地方,躺在那儿酣睡的人,眼熟到可怕。 “你、这……”万塘一个大汉,震惊到说不出话来,结结巴巴半晌,瞪大眼睛问单慎,“这就是你说的要分我一杯羹的功?单大人,你确定这是功?” 这是命啊! 他万塘的命都得去半条! 单慎把他坑惨了! “我也不知道。”单慎一连打了好几个寒颤。 蓑衣上的雨水滴下来,在他脚底下湿了一整片,外头夜风呼呼地吹,吹得他浑身发冷。 这一回,是真真切切的两股战战。 “我要知道,”单慎抬起手,冷得有些发麻的手指抹了一把脸,“我要知道,我会来?我又不是嫌命长!” 万塘:…… 也是。 单大人当官有一套,自寻死路的事儿不会做。 这一次,纯属倒霉透顶。 “真有人看到那和尚了?”他问。 单慎道:“我也琢磨这事儿,要么是有人故意放假消息,目的是引我们来抓、寻太子;要么就是那道衡,他自己当饵,目的也是太子……” 说到底,就是有人想找太子的事。 他们顺天府,就是个顺手用的工具。 至于守备衙门…… 单慎看了眼万塘。 之前想着分功劳,他多少还有那么点心疼。 现在,他得感激自己那时候的大度。 不是他一个人找了太子的麻烦。 “你说,”万塘挣扎着道,“我们退出去,就当今晚没发现,行吗?” 单慎没接这话。 他知道万塘自己都不会当真。 这么一个局摆在这儿,岂是他们闭眼睛堵耳朵就能了结了的? 隐瞒不报,更加完蛋。 万塘在心里又大骂了一通,理了理情绪,叹道:“先把人送回衙门吧,然后把宅子里里外外查一遍,僵在这儿也不行。” 单慎点头,指挥着人手把这一个个白花花、光溜溜的都勉强收拾收拾。 听说隔壁屋里又寻到了几人,其中一个是太监,应该是跟着太子的,单慎过去看了一眼。 等他转回来,万塘已经使人去备马车了。 “都送去顺天府,”他道,“顺天府的头功。” 单慎听见了,没争这事儿。 毕竟,他确实头一功。 雨势大得惊人。 雷雨轰鸣着,搅人睡梦。 一人急急穿过长廊,进到床前,隔着幔帐唤了一声。 “何事?”床上人问。 来人禀道:“顺天府和指挥衙门一道进的那宅子,可、可太子也在里头!” 幔帐瞬间被掀开,里头的人坐起身来,愕然道:“太子也在?” “被带回顺天府了。” 床上的人脸色难看极了。 李邵这几天,明明下衙后就回宫了,今晚又是大雨,怎么会突然就去了? 披了件外衣,他冷声道:“去叫道衡来。”
第264章 你小子真有前途(求月票) 小厅里,灯火通明。 落地的木窗板依旧卸了,只悬着竹帘子。 看出自家主子心情很差,那人赶紧把垂着的帘子都卷起了大半,露出外头的院子。 顷刻间,夜风裹着湿漉漉的水汽涌进来,地板都沾了不少水。 金贵人面无表情,直接席地而坐。 他从床上起来,只披了件外衣,并未穿上鞋袜,就这么光着脚。 左腿支着,右腿弯着,若看姿态,倒也是个闲适模样,但他的脸上神色严肃,眉宇皱起。 一如这夜的天气。 看着是暮春暖和,其实风雨大得渗人。 很快,道衡就来了。 看了金贵人一眼,他一手扶着衣摆,弯着膝盖跪坐下来。 离开广德寺已经许久了,他长了头发,换下了僧衣,只是这日常一举一动,偶尔还会透出些僧人做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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