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皇子与晋王私下往来甚密。” “太子十有八九去见过永济宫那位。” “德荣长公主很可能已经薨了。” …… 有一些与林云嫣他们掌握的消息能对得上,有一些是新知。 父亲只来得及交代这些,于天明时撒手。 而他们只能匆匆将他掩埋入土,再次踏上追寻真相的路。 父亲留给她的,是跪在祖母床前泣不成声的悲痛背影,是满身是血、精疲力竭的苍白面容。 只要一回想起那两幕,林云嫣心中就梗塞得厉害。 也正是这种梗塞,让她下意识地回避,叫父亲看出了端倪。 “不用着急,”见她心不在焉,林玙抿了一口茶,“何时想说便何时说,想到什么说什么,又不叫你考状元。” 科举要好好定布局、写文章,与父母絮絮叨叨,又何须章法? 林云嫣轻笑出声。 她还总念着让祖母有话直说呢,今儿落到自己头上,却也是语塞了。 这算不算“近乡情怯”? “我倒是真的挺想考状元的,”林云嫣的语调轻松起来,“却没有这个机会。” 考不了,却能当状元郎的“二东家”。 算算时间,老实巷的清理事宜应当差不多了,明日她要寻陈桂一趟。 得挖宝去了。
第58章 这是真想挖 陈桂来得正是时候。 翌日上午,林云嫣还没让马嬷嬷去知会他,陈桂自己就往诚意伯里递了帖。 嬷嬷把他引到载寿院,陈桂恭谨与众人行了礼。 “郊外庄子里送了些鱼蟹来,清晨时刚捞起来的,我送来府里给老夫人尝个鲜,”他笑着道,“还都精神着,养在桶里活蹦乱跳的。” 小段氏很是高兴,与陈氏道:“昨儿从地窖里起出来的桂花酒,你让人备两坛让陈桂拿回去。” 陈桂忙道了谢。 礼周全了,陈桂介绍起了老实巷的状况。 “刚进人的时候真是一团乱,先前衙门着手清过一回,逃出来的住户也有陆续去翻找东西的,但肯定跟我们这种要重修的清理法子不同。 到昨日为止,总算清出个模样来了,高安买了些好酒好菜,趁着过节给大伙儿分了分。 这两天最后再整理下,就能接上后续工序了。 正好天也凉快着,做事儿都能利索些,等一路修建到年末,来年开春能住,交到衙门那儿刚刚好。” 小段氏听得很是满意。 陈桂回禀完了,便告退出府去。 提着嬷嬷交给他的两坛好酒,没等走出大门就听得身后脚步声匆匆。 陈桂扭头一看,赶上来的是林云嫣。 “今儿晚上,随我去一趟老实巷。”林云嫣道。 陈桂惊讶:“您去那儿做什么?虽没有那么乱七八糟的,但也不是多干净的地方。” “我做了一个梦,”林云嫣顺口胡说,“有屋子里埋着值钱的东西,我得去挖出来。” 陈桂苦着脸看她。 郡主是觉得他好骗吗? 做梦就知道哪儿有宝贝,他陈桂怎么就没梦见过? 不信归不信,临近三更时,陈桂还是老老实实候在了伯府角门外。 等林云嫣来了,他指了指不远处的轿子:“您请。” 十六夜的月色皎洁,偏今夜云层密,挡了圆月不说,连星子都不见几颗。 半夜的老实巷静得吓人,挽月一迈进去就打了个寒颤。 陈桂点了灯笼,罩子拢得厚厚的,只能透出来一点儿光。 他拿了一盏给挽月,自己又拎着一盏:“虽说这个时辰不会有人来,但我们还是得谨慎些,万一遇着什么就不好办了。” 挽月一手拿灯笼,一手扶着林云嫣,也就是挨着自家姑娘,才给了她一点勇气。 听陈桂这么说,她不由问:“会遇着什么?陈东家你别吓奴婢,奴婢胆子很小的……” 陈桂哭笑不得。 他哪里有吓人的意思。 “打更的、倒夜香的,”陈桂解释着,“现在不住人,他们也不往这里过,但若是灯笼太亮,别人在巷口就看到了。” 这么一说,挽月松了一口气:“也对,这里是荆东家与高安买下的,被人发现了不太好。” 林云嫣轻轻拍了拍挽月的手:“你的胆子确实要练练。” 挽月不好意思极了。 “我们进去吧。”林云嫣道。 陈桂把灯笼提得很低,正好照着林云嫣前头的地:“不好走,您一定要当心脚下。” 林云嫣边走边看。 这里的状况确实不好。 当日大火很凶,整条胡同都毁了,还牵连到了边上的巷子。 平房倒的倒、塌的塌,还有塌了一半的、后来由官府的人手清理了危险的部分,留半座屋子在这儿。 陈桂见林云嫣一面走,一面还往左右宅子里张望,便道:“您看,已经整齐多了,原本破石头木头东一堆西一茬的,这阵子全给搬走了……” 林云嫣走了半条胡同,停下脚步问道:“我记得先前商定过,只剩下焦木头架子的宅子,都要推倒的吧?” “都推倒,”陈桂指给林云嫣看,“说是修缮,其实是新造了,这户、还有前头那户,原都还有框架,现在都推倒理出来了。 您知道的,我们当时琢磨着手头紧,巷口那几家离起火点远的、损失小的,翻修为主,不能用的才拆了。 后来国公爷出大头,我们只占小头,一下子就宽裕了。 我和荆东家商量,还是全部都造一遍,看起来整齐、干净、体面。” 林云嫣看着空荡荡的、连彼此连接的墙体都敲去了的“宅子”,又问:“地基要动吗?” 定下来的章程里,并没有动地基的计划。 “荆东家回江南前倒是没提过,”陈桂想了想,道,“但整理之后,发现某几座地基不行的,肯定得看着加固。” 林云嫣听完,点了点头。 她只知道这巷子里挖出过金砖,但具体是哪间宅子里出来的,她不知情。 彼时,徐简也是追寻旁的事情时,意外追寻到了这一桩,也才算知晓了陈桂死亡前发生了什么。 却也只是一些只言片语的线索而已。 无法确定位置,无法寻找金砖,更无法证明陈桂的死是因金砖而起的谋害。 而现在,林云嫣要在这里判断出个大概来。 商人谋利,荆大饱和陈桂如此,那么从前,与陈桂一块做这买卖的那两位东家也如此。 只是经历了大火,并非地动,巷子整体地基的状况还算不错。 一般来说,除非是要起高楼,否则不会去动地基,从前,这里最后也都是平房。 “若决定加固,会把现有的地基挖开吗?”林云嫣问。 陈桂挠了挠头。 郡主大半夜来老实巷,就是为了研究地基? 他想不明白,却也认真答了:“看状况。一般来说不用挖开,这条巷子本身以碎砖粘土为基础,地基打得很牢靠,要加固也是小活儿,不至于挖开重新添土夯实。” “那么,”林云嫣指了指黑漆漆的巷子,最后又问,“如果有哪座宅子的地基差得你看不下去、修修补补都不行、必须挖开来重新弄,会是哪一座?” “啊?”陈桂傻眼了。 这是什么问题? 郡主的思路,他真的有点跟不上了。 下意识地,他看向挽月,想知道郡主问话到底是个什么意思。 挽月却道:“陈东家看奴婢做什么?你快想想要挖哪里!” 陈桂:…… 这是真想挖啊!
第59章 莫要招人眼 苦思冥想了好一会儿,陈桂示意林云嫣跟上来,走到位置停下脚。 “这一片地方,”他一一指给林云嫣看,“您看,最中间是当初起火的位置,烧得那叫一个精光。 左右两家也倒了大霉,屋子都塌了,没剩什么了。 我们这两天才刚刚把这儿清理出来,板车运了得有十几车。 要说损毁最严重的,肯定就是这里了。” 陈桂没有胡说,这三宅子损得一塌糊涂,连隔墙都烧倒了,被清理走了后,看起来空旷极了。 林云嫣直接走了进去。 起火点是官府调查的重头戏。 当时顺天府因为老实巷大火惹了圣上好一通训斥,单府尹差点儿没保住官帽,因此,这间起火的宅子被视为了眼中钉,几乎被查了个底朝天。 陈桂也跟了进来,弓着背弯着腰,拿暗淡的灯笼光怼着地面,来回照。 越照,越觉得这左侧宅子的西厢房位置,不太对劲。 当然,此时此刻也没有什么厢房了,可这地上半碎的地砖,看着就很不结实。 陈桂嘀咕着:得修啊! 不止是清除旧砖、铺上新砖,得好好挖开来,底下重新夯土,严实了再铺…… 嘀咕着、嘀咕着,陈桂一拍脑袋,哎,被郡主带跑了! 林云嫣也走了过来,见陈桂全神贯注留意那处,便道:“明儿你跟高安说,找两个信得过、嘴巴严实的把这里挖开,还有起火那宅子也是……” 衙门查了归查了,但没挖地,指不定还有灯下黑。 “会挖出来什么?”陈桂吞了口唾沫,“别是……” 他没继续往下说。 挽月胆子小,他要说什么骨头、死人什么的,真吓死小丫头了。 “宝贝,值钱的东西,”林云嫣道,“来之前我不是说了嘛。” 陈桂憨笑。 郡主确实说了,就是不像真话而已。 “挖出来之后呢?”陈桂问。 “荆东家不在京中,你就去一趟桃核斋,照着约定好的分成把辅国公的那份留给他,你把我们的那份搬回府里,”林云嫣道,“这事儿务必小心些,莫要招人眼。” 陈桂应下。 三人慢慢往外走。 “之后按部就班修缮,等要借给衙门的时候,荆东家也已经回京了,”林云嫣道,“有国公爷在背后指点荆东家,怎么可能少挣银钱?” 挽月奇道:“国公爷不是甩手掌柜吗?” 陈桂道:“那日听荆东家说,事实上国公爷与我们不谋而合。” 林云嫣丝毫不意外。 已然见识过别人赚钱的法子,依样画葫芦这么简单的事儿,她会,徐简肯定也会。 “可能他也做了个梦,知道怎么发财吧。”林云嫣轻笑道。 陈桂听了,也有些乐:“那他能梦到要挖出来的宝贝吗?” “应该能吧,”林云嫣道,“要不然,我做什么分他,而不独吞?” 挽月听得一愣一愣的。 小丫头思路直接,下意识道:“那您亲自来找,是怕国公爷悄悄挖出来了独吞?” 林云嫣乐得不行,弯着眼睛好一阵笑:“是啊,他脸皮比我厚,真要独吞了,我打也打不过、骂也骂不过,宝贝全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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