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她杯弓蛇影也好,她无法丝毫不做准备地,看着李邵继续下去。 大顺不能毁,李氏江山不能毁。 她的一辈子还那么长,她是最尊贵的公主、长公主…… 况且,德荣深吸了一口气,宁安与徐简两人,他们看起来是与邵儿得势利益最一致的人,可连宁安都在坐视邵儿出事。 或许,是他们知道一些她所不知道的内情。 或许,是他们也做了什么梦吧。 另一厢,林云嫣回了辅国公府。 她把长公主给的地址交给了参辰。 “长公主的人盯着,那老太监还没来得及逃,”林云嫣道,“那头已经交代下去了,你动手,他们不会管。” 参辰颔首,问道:“那您呢?” 郡主并非没有夺人性命的手段,当然会想亲手为母报仇。 林云嫣道:“我当然想亲自动手,但也清楚此刻出京只会徒惹麻烦,而你把人带回京里来,之后处理也不如在京外方便。你去吧,处理干净。” 参辰应下:“您放心,不会让那凶手再逃了。” 傍晚,参辰出京。 一骑快马,连夜赶到京畿下的一县城中。 城门已经关了,参辰等到天亮,与百姓一块进城。 而城中一宅子里,女人絮絮唠叨着:“这也不让带,那也不让带,晓得的是你发了笔财、怕穷亲戚来打秋风,不晓得的还以为你惹了什么事要去逃难,哎,你那银钱来路没问题吧?” 猴脸道:“说了是进京帮贵人做了点事、领的赏钱,但贵人们的活儿哪里好做?拿钱走人,历来的规矩,贵人也不喜欢我们留着、怕节外生枝,你快些吧,今日必须走了!” 如此催着到了下午,带着女人与两个孩子,猴脸自己赶着马车出发。 出城沿着官道一路跑到天黑,这才寻了一座破庙歇觉。 谁都没有注意到的是,从一出城,就有一人一马跟着他们。 那就是参辰。 入城后,他发现这猴脸要跑,便没有着急动手。 荒郊野外的,才最方便。 临近四更,女人孩子都睡熟了,猴脸也打着呼噜,参辰现身,轻手轻脚扣住猴脸咽喉,瞬间把人弄昏了。 而后,他把猴脸扛上了马,一路沿着山道行。 先前他处置耿保元是挖坑深埋了,这一次,参辰想,得先点个火,然后再埋。 如此,才算是替郡主报了杀母之仇。 若是他们爷来动手,定然也会如此做。 说起来,京城都已经下雪了,裕门想来更是入了寒冬。 也不晓得爷何时能破敌归来。
第488章 心病得有心药(两更合一) 圣上病了许久。 朝会连停了五日,第六日上朝来,神色之中依旧难掩病容疲态。 从边上经过时,林玙悄悄抬起眼皮、看了眼圣上状况,只瞧见龙冠之下,鬓角已有银白之色。 曹公公腰上有伤,走路便比平日慢些,金銮殿里说话,声音都远不及先前清亮。 林玙暗暗想,大殿下这一疯,是扎到了圣上的心肝肺上。 如此想着,就想到了林云嫣,心底不由升起一阵后怕之情来。 先前以苏昌算计李邵,这事林玙晓得。 父女两人关起门来商讨过,一一敲定事宜,林玙还到御书房里与圣上交谈一番,为的亦是刺激李邵。 只论臣子之心,此举自然是大逆不道,但当初既然选择与徐简联手,把大殿下从太子之位上拉下来,那就是开弓没有回头箭,一条路走到底了。 借李渡之手、给大殿下挖坑,这种天赐良机,林玙又怎么会错过? 他只是没有料到,云嫣胆子太大了,不仅敢想,她还敢亲自做。 云嫣竟是去了吉安附近,堵住了李渡! 动手的是参辰,但云嫣一样处于危险之中。 万一有个差池…… 林玙不想多想。 昨日,林云嫣回诚意伯来,又与他说了一桩事。 杀母之仇已经报了。 她与德容长公主做了“交换”,换得猴脸太监行踪,参辰连夜追击,已经将人诛杀。 林玙闻言,百感交集。 他与阿蕴的女儿长大了,不再是当年那个只会哭笑的小孩儿,她学会了握着尖刀、去劈开一条向阳路。 做父亲的欣慰,也难免失落,但夜深人静时,林玙想的是,徐简还是回京为好。 林玙自会托举着女儿、女婿,朝堂内外,他能添一份力时毫不吝啬犹豫,但他也的确有力所不能及的地方,即便从前学过骑射,亦无法与将门子弟相提并论,更别说拳脚功夫了。 云嫣行事大胆,需得有人托底。 林玙托不了,还是想着由徐简来。 再说,父母陪伴只是一程,夫妻才是携手一生之人,小两口有商有量、互相体谅帮助,做父母的自是乐见。 圣上身体欠安,朝会上也没有哪个不长眼的,逮着不咸不淡的事情长篇大论。 要紧事情提过后,也就宣了退朝。 前几日,奏折由三公代理,只有重要的折子才会挑出来交给曹公公、等圣上回复。 今日费太师请示了圣上的意思。 圣上说是“再辛苦三位老大人几日”,费太师心中有数了。 临近下衙时,裕门送达军报。 费太师赶紧先看了,而后喜笑颜开:“这个好,这个最好!圣上定是爱看这个,得赶紧送上去,让圣上也开怀开怀。” 闻言,秦太保与钱太傅也侧目,急着问上头写了什么。 “古月撤兵了,”费太师朗声笑道,“趁着西凉还未调整布局,关内又出奇兵、杀了他们一个措手不及,照老夫看,西凉也挺不了多久了。” 这的确是一个大好的消息。 先前夜袭古月阵地,大挫古月军心与士气,亦让他们与西凉之间生了些嫌隙。 随着裕门秋去冬来,大顺几次主动出击,虽无大胜,但接连的小胜也让敌军烦不胜烦。 尤其是古月人,多少年没有吃过打仗的苦了,此次驻军数月、明明是主动进攻的那一方,却因为大顺占了裕门天堑,以至于进攻受阻,被活活耗着。 打出去的全是棉花,挨在身上的都是真刀真枪。 久攻无进展,又吃了几次亏,眼看着冬日艰难,便坚持不住了。 按说联军之间,哪怕不能做到共进退,单方撤军前也该互通消息。 偏生古月为了前次夜袭、西凉救援来迟的事心生怨怼,又怕磨磨蹭蹭地被大顺斥候掌握到,直接二话不说,连夜撤阵。 等天亮了,西凉人才发现,古月驻地空了。 关前驻军讲究地形,原本是互为犄角,卡住裕门关。 现如今古月一扯,阵型破碎,侧翼空虚,直直露出破绽来。 更糟糕的是,西凉没有防备古月,但大顺一直盯着两方,远比西凉更早察觉端倪。 大顺大军冲出裕门,撕开西凉软肉,豪取一场大胜。 西凉人顾不上拔寨,迫不得已残兵后撤,一日退去两百里才算稳住阵仗。 在寒冬想要再卷土重来,已是很难了。 钱太傅抚掌笑道:“里安、外也安,将士们都能过个好年。” “要老夫说,还是得追着打,打到西凉明年不敢再来犯,”费太师道,“裕门苦西凉久矣!” “古月小人作风,”秦太保摸着胡子,道,“与我们结盟在先,这些年他们也有不少得利,却忽然撕毁盟约,同西凉一道进军;这次又是说不干就不干、连夜撤军,也不跟西凉通气。这种行事,往后断不能再信他们分毫。” “是这个道理,”钱太傅道,“一而再、再而三的失信,西凉人凶狠,锱铢必较,大抵也不会放过他们。” 军报呈送御前。 圣上看完,不由展颜,连赞了三个“好”字。 “得赏,”他与曹公公道,“等班师回朝,应赏尽赏。” 曹公公亦笑了起来。 自打大殿下出事后,他就没有见过圣上这般高兴了,道:“将士们齐心协力,大败敌军,定是很快就能平定战事。” 圣上靠坐着,手捧着军报又仔仔细细看了两遍,末了长长舒了一口气。 “邵儿之事,朕很是心痛,”他认真地与曹公公道,“但皇叔那日说得对,朕不仅是邵儿的父亲,也是大顺的天子。朕得养好病,振作起来,勤政努力。” 曹公公一听这话,心里有底了。 圣上不会一蹶不振。 只听圣上又道:“底下敬献了些好东西,你挑一挑送去翠华宫,朕前几天养病,辛苦皇贵妃照料了。” 曹公公忙不迭应下来。 大殿下彻底“废”了,圣上又抱恙,后宫的主子娘娘们各有各的心思,恨不能全挤在龙床前衣不解带侍疾。 圣上本就不耐烦这些争宠手段,病中更不想乌烟瘴气,干脆挪去了翠华宫。 皇贵妃借着让圣上静养之由,没让其余嫔妃登门,连皇子公子们来向父皇问安也一并回了,理由是现成的,孩子体弱、莫要过了病气。 圣上养得安心,皇贵妃确实操劳了几日。 曹公公送了一趟礼,回来禀道:“常主子看着精神不济,金公公说是明日还这般疲乏、大抵要请御医。” “现在便让太医去看看,”圣上听完,交代道,“也不差这半日一日的,没必要硬熬着,太医看过了也好放心。” 各种关照与好处,翠华宫都接了。 消息传到顾婕妤这儿,她轻轻拍着哄睡四皇子李奋,与身边年嬷嬷嘀咕:“她的确辛苦。” 年嬷嬷小声道:“今日夫人进宫与您说的话,您不妨多考量考量。” 顾婕妤的眉头皱了皱。 母亲让她多用心拉拢皇贵妃。 “以前有大殿下在,皇贵妃不偏不倚、顺从圣上心意,对她来说最是稳当。” “如今大殿下倒了,圣上再不愿意、也得挑选属意的,最终挑到谁头上,你可别忽视了皇贵妃的枕边风,她在御前说话顶用。” “还有辅国公与宁安郡主,他们与大殿下有心结、但利益一致,此前倒也能走一条道,现在局面不同了,未必不会下场。” “皇贵妃与郡主有些交情,若能拉拢皇贵妃,借着再走一走郡主的路子,那得的就是慈宁宫的看重。” “添上辅国公府、诚意伯府,我们如虎添翼。” “我晓得娘娘你的想法,殿下将来得势,你母凭子贵,凭什么给皇贵妃让一头,可你不拉拢,有的是别人拉拢。” “德妃位分高、却无娘家可仰仗了,她若与皇贵妃联手呢?” “还有其他嫔妃,现在没有儿子,过两年可说不准,真搭上了皇贵妃的路子、被推到圣上跟前承宠,指不定巴巴地想把得来的儿子送去翠华宫养,盼着将来得庇护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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