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只是个纨绔子弟,我不会改变想法,但他既然变了……” “我的长处在于国公府出身,短处同样在此。” 好好坏坏的,朱绽认真想过很多遍,想清楚了才会去与林云嫣说。 林云嫣听得很认真,听她的困惑,听她的勇气,听她那些无法与其他人说的心事。 一如两年多以前那样,在那茶楼的雅间里,听她说埋在心底里、几乎要把她逼疯了的丑事。 说出来,找寻解决之道,才是真的畅快了。 这一次也是同样。 林云嫣听她说完,柔声道:“前几日,徐夫人去广德寺敬香,保安侯夫人也在,侯夫人说了一番话、说是捎给你的……” 朱绽迟迟没有说话,但她想,她的后顾之忧没有了。 朱绽这厢定了主意,林云嫣就让徐简去安排喻诚安那厢。 喻诚安千盼万盼得了个消息,忙不迭来了辅国公府。 依旧是在花厅里,朱绽同喻诚安说了会儿话。 “去之前,想过杀敌立功,保安侯的孙儿、上了战场却畏手畏脚,那得连他老人家都被人笑话了,”喻诚安说得也实在,“但我根本没有想到过,立的最大的功是抓到了成喜。” 朱绽在大舅的家书上看过这一段。 大舅颇为感慨,说“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只知斗蛐蛐玩物丧志,哪知道还能锻炼眼力”。 喻诚安只说结果,并不吹嘘,末了又道:“此次回京后,除非边关征召,否则应是不会去戍边。不过习惯了军中生活后,这个年过得我浑身不自在了。我与祖父商量过了,前两日进宫问安时也得了圣上首肯,年后编入京畿大营操练。” 他心有忐忑,说得却也坦荡。 当日去裕门关,嘴上招朱绽两句,但他自己很清楚,是他想改纨绔做派,从军是为了自己,不是以此“要挟”朱绽。 今日也是同样的。 他有他的安排,会认真去执行,朱绽应允自是皆大欢喜,朱绽不应…… 那是实在没有这个缘分。 喻诚安浑归浑,强取豪夺那等没品还有刑的事,断不可能做。 朱绽应下了。 如喻诚安离京前,她允诺的那样,给了对方一个明确的答案。 “先前你祖母托徐夫人带话,说我若是点了头,伯府就准备操办起来了,但我母亲的忌日在秋天,还早。” 喻诚安愣了好一会儿。 期盼的答案落到耳朵里,他竟是有一阵没有反应过来。 等他终于回了神,头一句话是“掐头去尾二十七个月,可以准备了”。 规矩、自是有这个规矩的。 当然,也是喻诚安的一厢情愿。 保安侯府真操办起来,并没有那么匆忙赶着。 五月末,婚事敲定下来,婚期初定了来年春时。 时间充足,让朱绽也能多准备。 坐在窗前,朱绽又看了一遍林云嫣的来信。 “都说京中齐了全天下的好东西,但我这趟出来,在地方上也发现了不少有意思的玩意儿。” “有几种香露是京中没有的,味道清雅爽快,我闻时就想,这个感觉很像你,我买了好几瓶、与其他小玩意儿一块托人送回京中,你收到了试一试。” “新婚贺礼还未选定,不过想来还有时间,等我这一路再选再看,一定能挑到最好的。” 朱绽看得笑了。 像她的香露,会是什么样的? 太让人期待了。 七月,酷热之中,林云嫣与徐简抵达了蜀中,见到了常乐郡主李琪与仪宾。 郡主府备了接风宴,热热闹闹的。 李琪喝多了,抱着林云嫣大哭了一场。 她嫁得离京太远了,诚然夫家很好,她过得也很幸福,但也十分想念京城,想念皇太后。 “皇祖母很疼爱你母亲,我父亲从前也说过,表妹比嫡亲的妹妹都亲。” “定国寺噩耗传来,皇祖母当时是病倒了,不久后父亲去世,那段时间皇祖母受了很多打击,我无能为力,只能抱着你同她说些话,若不是还有你在……” “我好舍不得嫁人,好在皇祖母身边还留了你,有你陪她,我才放心。” “我年年都想回去探亲,但实在太远了,很不方便,一眨眼又有四五年没有见过皇祖母了。” “我去年听说,定国寺以及我父亲的死,都是因为二叔父,我、我太恨了!太恨了!” “恨他,也恨我没能陪在皇祖母身边。知道父亲死于中毒时,皇祖母是不是就已经大病了一场了?这次得了真凶,她老人家还好吗?” 林云嫣也被李琪招哭了。 “是,知道定王死于中毒时,皇太后大病了一场,不过揪出李渡时她没有病,她近些时日身体挺好的。” “她也总念着你,说千挑万选了好人家,嫁得千般万般好,唯一的不好就是‘太远了’,可又想,过得好才是你一辈子的事。” “原本德荣长公主也打算来蜀地,晓得我定了今年过来,就说她今年去别处,明年再来看你,让你年年都有人从京里来。” “但你也要去京城,最迟后年、后年一定要去,后年没有人从京里来,你得去。” 后年,也就是永嘉十六年了。 从前,永嘉十七年的暮春,皇太后驾崩。 数年不曾进京的李琪匆匆出发,抵京后留给她的只有空空的慈宁宫。 她没有见到娘娘最后一面,只去了皇陵祭拜,哭得厥过去。 今生与从前有太多太多不同,皇太后的身体看起来也比从前康健了许多,但谁也不清楚她老人家能否再多活几年。 林云嫣想让李琪再见见皇太后,也让皇太后能再见见唯一的、嫡亲的孙女。 李琪醉酒大哭一场,散席后被仪宾扶回去歇息。 林云嫣怕她酒醒后不记得,之后又与李琪提了两回。 李琪下了决心:“你替我跟德荣姑母说一声,她的蜀地之行又要后延了,我明年回京一趟,她要来看我就得是后年了。也可以等我从京里回来时,她同我一起南下。” 林云嫣笑着应下。 他们夫妻在蜀地游玩了一月,看附近好山好水,也看当地风土人情。 在那儿过了中秋,对着京城方向举杯。 月末时,他们从蜀地启程,顺水而下。 就像林云嫣早前写给皇太后信上的那样,李琪给她的东西以及要捎回京中的礼物压满了船舱。 他们不是一艘轻舟,却也在转眼间过了万重山。 沿着荆楚大地,又过几道运河,不紧不慢地、在河道冰封之前,他们回到了京郊渡口。 阔别了近一年的京城再一次出现在了眼前,叫林云嫣颇为感叹。 这个年自然还是忙碌的。 门房上帖子不断,徐简和林云嫣依旧如去年一般,大部分都推了。 林云嫣在辅国公府、慈宁宫、诚意伯府之间来回转,每日有说不完的话,除此之外,也就去了两趟碧华宫,又去了回于家。 皇贵妃似是看开了许多,整个人状态不错。 朱绽在备嫁,有时也会向林云静请教绣功。 “春时挺好,”林云嫣与她算时日,“我等年后就去江南接云芳和妹夫,北边还未化冻,等先行一段官道,等南一点再登船。 返程倒是快、回来时河道都化了,能直达京郊。 那时差不多就是你成亲的时候,我和国公爷吃完喜酒再出发。” 朱绽看她估算,乐了:“再出发时去哪里?” “烟花三月、当然是下扬州呀,”林云嫣道,“我只接云芳回来、又来不及在江南多转转,自是要再去一回。等走了江南,再往西走,这次想走到景州,若是方便就去看看裕门关。” “多好,”朱绽叹道,“你走了这一年,好些人羡慕。” 林云嫣挑眉。 “仁远侯府、还有韩家那几个姑娘,前回跟着家中兄弟去将军府看个斗鸡、都险些看出事情来,都不得不乖巧老实起来,而你、我们的郡主,与夫君一道离开京城、游山玩水,你说惹不惹人羡慕?”朱绽揶揄她。 “你怎么知道?”林云嫣反问,“你忙着备嫁、还会去参加姑娘们的花会诗会?” 自从英国公府没了之后,朱绽除了与林家姐妹走动,其余各处都断了。 林云嫣很是晓得这一点,自问自答道:“看来是听喻诚安说的。也是,他从将军坊到裕门关,保安侯府扬眉吐气,仁远侯府等等也盼着能有样学样,没少督促小辈。从前的纨绔好友、一众难兄难弟,肯定得找喻诚安‘出气’了。” 朱绽听笑了。 新的一年如期而至。 回诚意伯府拜年时,小段氏拉着林云嫣说悄悄话。 “除夕时就哭了,说是叫你说准了,这个除夕没有云芳在身边,惦记得不行。” 哭的当然是陈氏。 喜事操办得欢天喜地,办完后怅然所失。 待过年再一想,念得不得了。 “无妨!”林云嫣道,“我过两天就出发,把云芳接回来。”
第497章 番外3 平安(全文完) 林云静生产那日,正是上元。 年前封印后,她就回伯府住着待产了。 余璞的母亲进京过来,也满心期盼孩子降生。 等过了初三,她就把余璞也“赶”来了伯府里。 “陪你媳妇要紧,我在乡里不也一个人过?” “没什么不放心的,家里还有嬷嬷,我住得惯。” “是该回府里生,我是过来人我知道,生产难、坐月子苦,又是大冬天,可不能让大人孩子受罪。” 余璞本就担心林云静,听母亲这么说了,也就应下来。 反正,封印后空闲许多,他不怕冷,多跑几趟就是了。 这个孩子就是在长辈们的翘首期盼下生下来的。 上午发动,青朴院里立刻忙碌起来。 余母闻讯过来,与黄氏两人又是激动、又是担忧,站在廊下把各路神仙都求了个遍。 待听到婴儿一声啼哭时,余璞抬头看了眼,皓月当空。 产婆笑着出来报喜:“母子平安。” 黄氏悬着的心落了地,两腿发软,叫嬷嬷们扶稳了。 孩子取了一个“皓”字。 林云嫣去看刚出生的小外甥,只觉得小鼻子小嘴哪里都可爱。 林云静休息得不错,面色虽不及平日红润,但眼睛很是明亮。 “我听说了,”林云嫣说笑,“差不多都哭了,哭得没我们皓哥儿响,眼泪比皓哥儿多多了。” 林云静失笑。 头一个哭的是余璞。 产婆让他抱一抱孩子,他手足无措,看别人抱是一回事,自己接过来又是另一回事,就怕不知轻重伤了幼子。 余母在边上指点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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