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蒋星璨,在蒋瑛的刻意放纵和忽视下,单纯胆小的可怕,看人的时候唯唯诺诺的,像一条可怜的小狗。 * 蒋星璨来许家的第一天,看到坐在治疗室输液的许熹时,直接看傻了,他从来没有见过这么精致漂亮的人,于是左脚踩右脚摔了个大马趴。 那天也是许熹两年以来第一次笑。 他透过透明到几乎不存在的落地玻璃,忍受着日复一日的挣扎,看着突然摔倒在外面的小傻子,轻轻勾了勾唇。 蒋星璨知道自己不受许家人待见,那位许太太,每次看到他眼神都好可怕。 于是便一个人躲在一边,偷偷摸摸的生活。 他最喜欢的就是悄悄坐在许熹房间门口,从门缝里偷看自己这位同父异母的哑巴哥哥,看他弹琴、看他解题、看他打针吃药.... 因为只有待在这里,才没有人偷偷摸摸的掐他打他。 * 很快蒋星璨便病了,被人虐待的小孩,哪有不生病的? 许家二楼,走廊尽头有一个很小的房间,不到十五平米。 房间里面连墙纸都没贴,铺着和外面走廊一样的木地板,只有一张小床和一个木质衣柜,连客房都不如。 那就是蒋星璨小时候住的房间。 七岁的他生病了也不敢惊动别人,学着苦情电视剧里的样子,自己缩在床上裹着被子哭。 不是因为生病的疼,而是因为想妈妈。 但蒋瑛,将他扔到许家后,便再没有出现过。 不知道过了多久,许熹经过了门口,推门进来。 轮椅划过地板发出‘吱呀呀’的声音,他停在床边,不解的盯着哭肿了眼睛的蒋星璨,看了足足半小时。 被人这样盯着,蒋星璨毛骨悚然。 吓得打了一个哭嗝儿,都忘记哭了。 * “后来呢?” 这个故事,蒋星璨只在床上给司绮讲过。 她睡得半梦半醒,被半夜下班回来的蒋星璨钻进了被窝,忽然聊起了他小时候的经历。 司绮浑浑噩噩的问,“后来呢?” 蒋星璨从身后搂着她的纤腰,声音里全是对许熹的崇拜和儒慕, “后来哥叫人、把负责照顾我的佣人从二楼扔了下去....那时候后院里养着两条很凶猛的藏獒,哥叫人放了狗,把那两个人咬的浑身是血,所有人都吓死了....” 许熹从一楼诊疗室上来,正好听到了来这一句。 当场便冷下了脸,命令蒋星璨滚去客房睡。 ... * 那件事以后,七岁的蒋星璨便成了许熹的小跟班。 许熹并不搭理他,但大多数时候也不会赶他。 蒋星璨有了靠山,原本外向的性格才慢慢的展露了出来。 他结交了附近几乎所有的同龄人,大家都是富二代,很轻易便玩在了一起。 混熟之后,蒋星璨便立刻邀请朋友们一起来许家,带着他们在花园里踢球、游泳、野餐。 许熹身体不好,不能出来,只能隔着玻璃门看着。 但他看得很开心。 虽然许熹表情一直都很冷漠,但蒋星璨就是知道,他很喜欢看。 一年之后,蒋星璨便被许老爷子接去了本家生活,但还是每个周都会回许熹家,雷打不动。 虽然许妈妈看到他就会发疯,但蒋星璨都受着。 他只想多陪陪、一个人坐在玻璃窗后面的哥哥。 .... 一直这样长大,蒋星璨仗着有人撑腰,成了S市最野的纨绔。 而许熹,则抗下了许家的重担,成了商界令人闻之色变的活阎王。 但蒋星璨对许氏集团、对许家的家业,没有一点野心。 他绝不可能和许熹抢东西,哥哥对他来说,比蒋瑛亲。 * 多年后,许父许母在欧洲出意外双双去世,消失了多年的蒋瑛,终于才又出现在蒋星璨的面前。 她隐忍多年,等的就是这一天。 蒋星璨对她来讲,只是一张底牌,是她争家产的手段而已。 现在看来,当年爸爸和许太太出事,大概和她脱不了干系。 再往深了想,她这些年一直隐在暗处,放任蒋星璨和许熹亲密,也是为了得到许家的家业。 更甚,蒋煜阳对许熹的变态执念,说不定也有她的一份功劳。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蒋瑛在所有人看不见的地方,十几年如一日的,下着这盘大棋。 如今,蒋星璨顺利接受了许熹的职务,蒋煜阳也被关押在A市,大抵这辈子也回不去港城了。 整个蒋家和许家,已经成为蒋星璨的囊中之物。 蒋瑛才终于又露了面。 不紧不慢的,除掉最后一颗碍眼的棋子,也是最好用的一颗棋子,司绮。 * 如今的蒋星璨已经不是七岁那个什么也不懂的傻小子,也不是两年前那个只知道逞一时之勇的愣头青。 他从一楼爬上了八楼,三分钟的时间里,便想透了一切。 压下了心中的恨意,先救司绮要紧,蒋瑛,慢慢跟她算。 * 走廊尽头那间接待室门敞开着,门口的血泊里倒着两个保镖,都是许熹的人,自己派给司绮的保镖不见踪影。 蒋星璨眼中划过一丝寒意,立刻收敛了起来,冲进了门。 他停在沙发附近,不敢贸然上前。 对面的墙边,司绮穿着雪白唯美的婚纱,靠着身后天蓝色的墙坐在地上。 小腹上的伤口正缓缓往下流着血,染红了下方层层叠叠的裙摆。 她闭着眼睛,安静的像是睡着了,也像是...... 蒋星璨放轻了脚步走到她面前,脱力的跪在了地上,朝她颤抖的伸出手。
第164章 我只要你 啊,怎么又是肚子.... 原来乌鸦,果然代表着厄运啊 ... * * 花雨村后山那棵冬青树,已经有一百多年的树龄了。 从前外祖母说起过,那棵树在她小时候就已经有了,连村里的老人都说不清它是什么时候长成的。 虽然树龄老,但好在它不是什么名贵的品种,那片地方也是荒地,便一直由它长在那里,没人去动。 外祖母说时常念叨,说外祖父是最爱那棵树的。 他是个没什么名气的画家,在那个年代并没有什么赚钱的本事,但人非常的善良温柔。 最喜欢跋山涉水的去后山写生,画架就立在那棵冬青树下。 后来外祖父去世后,骨灰便葬在那附近一块平整的地里,又过了几十年,外祖母的骨灰也一起合葬了进去。 七年前,2月14,是外祖母的头七。 司绮翘了晚自习,从学校小操场翻墙跑了出来。 大家都以为她肯定是翘课出去约会、过情人节去了,但她却穿着校服,坐最后一班大巴车回了花雨村。 那时的她对那个女人还抱有幻想,等在冬青树上,期待她会在半夜掩人耳目的时候,来一趟。 当然,没等到那个女人,等到了被活埋的许熹。 * 十八岁的司绮趴在枝丫里,正好和二十三岁的许熹四目相对。 她从来没见过这么漂亮的一双眼睛,也从来没在活人脸上、见过这么死气沉沉的眼睛。 明明正在经历绝望的事,他躺在土黄色的沙土里,却淡然的像躺在自家花园。 既没有生存的意志,也没有对死亡的恐惧。 那几个壮汉飞快的压实了土,大声的交谈。 “这少爷邪性的很,自己送上门找死,哼都不哼一声,整的老子这单活做的毫无成就感。” “嗐!我听说啊,他生下来就该死了的,只是被自己爹妈硬生生用药吊着养大的,活这么多年都没见过几天太阳,能不邪性吗?” “啧,也挺可怜的....爹妈一死,怪不得自己也不想活了,倒是便宜了我们兄弟。” “别说了,赶紧回去交差吧...” .... 司绮看着他们下山上了面包车,看着车尾灯消失在村里唯一的马路上。 立刻从树上跳了下来,想都没想,找准许熹头胸的方向拼命的挖。 脑子里突兀闪过刚才那双平静无波的眼睛,联系到那几个大汉说的只言片语。 司绮觉得,他不是存心求死,他是一直都没有真正的活过。 于是,当许熹迷茫的问她,“为了什么而活呢?” 她随口哄道,“为我而活,可以吗?” * 第二天,昏迷了的两人被赶来的蒋煜阳找到。 但蒋煜阳并没有带她们回市区,而是去了一栋郊区的别墅。 司绮夜里实在太累了,上车后一直在睡。醒来的时候车上只剩她一个人,周围空地上停满了黑色的轿车,但都是空车。 她有些担心许熹,下了车小心翼翼的走进了别墅的大门。 整个下沉大厅里到处都是飞溅的血,地上倒着横七竖八的人,有男有女。 司绮绕过影壁,正好看到蒋煜阳从身后握着许熹的手,握着他手中锋利的刀,操控着他、割开了一个中年男人的喉。 她尖叫了一声,赶紧捂住了嘴巴。 许熹慌张的回过头来,双眼里,是来不及收回的、浓郁的杀戮和变态的狰狞。 司绮张嘴,还没来得及开口叫他,便晕了过去。 后来... 后来,她被平安送回了家,并且忘记了那两天发生的所有,没有受到一点不好的影响。 而许熹却自己一个人,守着那夜树下、司绮随口说出的那句话。 虽然很孤独,却也坚强的活了下来。 直到两年多前,他突然买了乡下林家的房子,将那棵冬青树移栽到了院子里,搬了进去。 那时候,正好是司绮嫁给杜今何的时间。 许熹重新回到当年被活埋的乡下,回到那棵树下,重新将自己与世隔绝。 直到哪一位善良的神明突然发了好心、为他们开了一扇小窗,将死在浴室里的司绮重新找了回来。 直到重生回来的司绮、在那个深夜按响了许熹的门铃。 笑意盈盈的,闯进了那栋像坟墓一般的乡间小楼。 将前缘续上... .... 许熹才又有了活下去的动力,才坚持到了现在。 司绮的脑中一片黑暗,心中有一道声音越来越清晰,振聋发聩: “不行,我不能死。” “我死了,许熹怎么办。” “不能丢下许熹一个人。” 身体猛地一抖,强烈的求生欲将停止的心跳重新驱动,司绮艰难的重新喘上来一口气,睁开了眼睛。 她全都想起来了。 * 早该想到的,刚才在走廊上碰到的那个中年女人。 红发蓝眼,眉眼间和蒋星璨有三分想象,她就是港城曾经的传奇交际花、如今排名前十的成功投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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