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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妮娘顺手就拽了一件女式运动服，扔到了板车上。 眼瞅着刘老太太就要把运动服套上了，元妮娘良心发现，声音颤抖的说道， “婆婆，你这一穿，能借走多少年寿命？可不能让招娣太亏了。” 她竟然还知道，这件衣服是招娣的。 刘老太太撇撇嘴，“招娣还小，借几年不算啥，你放心，我不多借……” 就在这时，突然有人从旁边冲了出来，一把抢走了运动服，“原来真有借寿的啊，那可不成，招娣妹妹那么可爱，你可不能占她的便宜。” 抢衣服的，正是耿春来。 元妮他们没看到娘藏衣裳，所以看到衣服不见了，压根就没往这上头想。 可趴在墙头上的耿老太太，是最了解民俗的，她一看到病病歪歪的刘老太太，就防着她打孩子们的主意。 耿春来从墙头上翻下来，一路跟着，见刘老太太要穿招娣的衣服，立刻就抢了过来。 刘老太太跟踩了尾巴的猫一样，立刻嚎叫起来，这不是衣服，这是她的命啊，“死小子，快把衣服给我。” 耿春来掉头就跑，“不能乱搞封建迷信，你再有这缺德念头，小心我举报你。” 耿春来只是随口说说，元妮娘却吓得浑身发抖，要说刘老太太坏，她就是那个实行者，而且害的还是亲闺女。 现在耿春来说要举报，元妮娘能不害怕吗？ “哎呀，怎么办？没有孩子的衣服，我这病好不了了呀？”刘老太太又哭又叫。 且不提他们如何闹腾，就说耿春来把衣服拿回家去，把事情给大家一说之后，大家伙都被气坏了。 “怎么还有这种人？这是亲戚吗？如果是亲戚的话，以后这门亲戚不能要了，这是从胎里就带着坏呀。”耿家三爷爷说道。 京城的人最讲究规矩，一般来说，只要要点脸的人，刚从医院回来，都不会去别人家做客，自家的情况自家清楚，怕别人忌讳。 更别提带着病，去别人家求宿了。 “有钱就治病，没钱也别害亲戚，这家人不实在，不能跟他们深交。”二爷爷也发表了自己的意见。 耿老太太十分头痛，当着亲戚长辈的面，她总不能说，这脑袋瓜子里进水的，其实就是她亲闺女。 一时间，她又有些庆幸，幸亏自己意志坚定，没想着要把元妮娘认回来，否则现在就该丢人现眼了。 “姓刘的这家人太坏了，春来，你把衣服还给招娣，再把事情跟他们说一遍，让他们防着点。”耿老太太叮嘱道。 “放心吧，我一准把话带到。”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耿春来跑得飞快。 隔壁正在吃蒸碗子大馒头，见耿春来过来，就急忙让他坐，“春来，吃了没？在这吃点吧？” “我就不吃了，我过来是给你们说件事儿……”耿春来一五一十，把发生的事情讲了。 陈家人从上到下都善良，听完目瞪口呆，还带这样的？ “你是说……那死老太婆想借寿？还要借招娣的寿命？”姥姥说话都有点结巴了，她是被惊的，人心咋能坏成这样呢？ “对，我们老家一直有这种说法，所以特别忌讳把衣服给病人穿。 但有些心眼坏，家里又有病人的，就会千方百计的去亲人家里面借衣服。 我也知道这是封建迷信，但有些讲究，不是凭空来的，总有些道道，该避讳还是得避讳一下。” 耿春来已经把话说的很平和了。 二舅舅气的拍桌子，“桂英咋越来越糊涂了呢？” 姥姥抚着胸口，“这孩子被刘家人给洗脑了呀。” 耿春来心道，他这个姨，恐怕从小脑子就不怎么清楚，“反正就是这么个事儿，刘老太太既然病了，这段时间肯定会留在县城里，你们该防还是防着点。” 防刘家人没必要，只要锁好大门，刘家人根本进不来。 耿春来说的防，还是要防内鬼，也就是元妮娘。 大家伙答应了，然后又感谢耿春来，耿春来大度一挥手，“甭客气，等妮儿认了我奶奶，那她就是我妹妹，咱们都是一家人。” 自打跟元妮儿把话敞开了说，耿春来再也没有跟对方别苗头的意思，做人做事也友善了许多。 送走了耿春来，大家伙也没了吃饭的心思。 元妮娘头脑简单不懂事儿，可她坑起自己人来，为啥又这么机灵了呢？ 招娣听说娘拿走自己的衣服，要把自己的寿命借给刘老太太，就一直沉着小脸不说话，她不想认这个娘了，怎么办？ 盼娣皱着小小的眉头，“姥姥，你们别走。” “我们不走，孩子咋的了？” “万一你们走了，娘就把我们拽到刘家去，不让我们上学，还让我们洗碗做饭，那可怎么办啊？” 盼娣年纪虽小，想问题却很周全，母亲对孩子有天然的压制，现在是姥姥护着她们，万一姥姥走了，她们姐妹几个还不是由着娘搓扁又揉圆？ 这是个值得思考的问题。 姥姥和姥爷对视一眼，都在对方眼中看出了绝决，并不是他们心狠，而是元妮娘太过了。 这已经不是挖娘家补贴外人的问题了，而是要祸害自己的亲生骨肉，他们不允许元妮娘继续错下去。 “孩子们，你们放心，明天你们妮儿姐要认干亲，等办完仪式，我们就回家……”
第147章 神秘的认亲礼 回家干什么呢？ 姥姥和姥爷要当着大队长的面，再请村里一些老人家做见证，然后让元妮娘跟几个孩子断亲。 “妮儿，元老大也不是是什么好人，正好趁这个机会把你们姐妹几个的姓改回来，就跟着我们姓陈吧。”姥姥下了决心。 “娘，这么做，会不会对桂英妹子不大好？”二舅舅有些犹豫。 “你懂什么？咱们就是让桂英跟几个孩子断亲，这样一来，她再犯糊涂的时候，就祸害不着孩子们了。 可咱们并没有跟桂英断亲，桂英要是不顺，还可以回娘家来。”姥爷提点了一句。 大家伙都明白了，只有二舅舅还没明白，四舅舅只好给他解释， “三姐回娘家了，家里都是她的长辈兄弟，她只能听大家的，谁也不会由着她的糊涂性子乱来。” 二舅舅恍然大悟，“这个办法好，赶紧让桂英妹子回来吧。” 花红柳绿的二舅母，脸色不大好了。 “那就这么定了，先办妮儿的事，等妮儿的事办好了，咱们再回村。” 姥姥深深叹息一声，刘家不是良配。 借寿的说法虚无缥缈，能不能借走是一回事，关键是刘家人心眼儿太坏，竟然冲家里的小辈下手，这就很可怕了。 该想个什么法子，把元妮娘跟刘老师拆散才好？ 当天晚上，二舅舅和四舅舅一家捡空房住了下来。 幸亏这些日子姥爷过来了，老人家喜欢收集木头，招娣和盼娣并不是小小孩，不需要时时刻刻盯着，姥爷就有了很多的闲暇时间。 老人家趁闲的时候，打了不少木床和柜子，有些便宜让给邻居家了，有些则留下自用。 元妮匀了些被褥给他们，屋子就能住人了。 转眼间就到了第二天。 听说耿家是从京城来的，人讲究，二舅母和四舅母颇费一番心思，把自家的两个皮小子给打扮了一番，头发都是新理的，也干干净净的洗过。 姥姥看着二舅舅家的两个小子，有些犯愁，“这衣裳，不是今年过年刚做的吗？怎么这么快就短了？” 二舅舅要比元妮娘大一些，但他结婚晚，所以俩孩子也比元妮小，十三四岁的年纪，身子正抽条，一年能串一大截。 二舅母叹了口气，“做的时候，我还留出尺寸来了，没想到现在穿就有点短了。” 儿子们穿衣服费布，吃饭更是厉害，俗话说，半大小子吃穷老子，以前姥姥姥爷都在，有他两个老人家补贴着，二舅母也没觉得孩子有多难带。 现在姥姥姥爷进城了，虽说二舅舅当拖拉机手，有了额外收入，可日子并没有宽松起来。 四舅母笑道，“我那儿还有块布，等回去以后给二嫂，二嫂再给两个孩子做件衣服吧。” 元妮看着二舅母和四舅母，倒觉得两人之间关系融洽了一些。 说起来，二舅母这人有些糊涂，可她喜欢二舅舅，一心一意跟着二舅舅过日子，所以倒是没闹出什么太大的笑话。 反倒不像元妮娘这个人，大事儿没主意，小事犟的很，一旦拿定主意的事儿，八匹马都拽不回来，实在是让人头痛。 姥爷不甚在意，“人耿家是什么人家？他们能认元妮当孙女，那是看上了元妮的人品，咱们只要干净整齐不丢人就行了。” 这倒也是，大家收拾的利整，到点儿就出门了。 隔壁耿家大门敞开着，姥姥姥爷当先进去，就受到了热烈欢迎。 认干亲这天，不光是元妮和耿老太太得到场，双方亲属也要一起坐席，还得来几个长辈做见证。 耿家来了好几个族里的堂亲，耿老太太一脸笑容的给大家介绍，什么三爷爷，四叔公，听着都是辈分很高的人物。 耿家的院子已经布置过，吉位摆着供桌，这两年号召破除封建迷信，供桌上没什么的牌位，只放着鲜花果品。 耿老太太小声介绍，“心诚则灵。” 陈家人常年生活在乡下，不懂这些个，只是跟着一起点头，他们肯定是心诚的…… 仪式由耿家的三爷爷主持，在他的安排下，耿家人和陈家人按照长幼排了位置，然后由三爷爷宣读了一个认亲的文书。 耿老太太和元妮，分别在供桌前面行了礼，仪式就算完成了。 正常认亲吃饭没什么，院里摆着供桌，容易被人举报。 耿春来飞快的把供桌给抬走，鲜花果品分别放在了几个坐席的桌子上。 按照耿老太太的说法，这都是神明享用过的东西，可以分给普通人吃，沾沾福气也好。 耿老太太取出早就准备好的盒子，这是认孙女的见面礼，塞到元妮手里， “以后啊，元妮就是我孙女，咱们两家要像亲戚那样来往着。” 元妮也取出早就准备好的礼物送给了耿老太太，是姥姥帮她做的两双千层底布鞋。 姥姥细心，早就观察过，耿家人虽然讲究，脚上穿的却是手工布鞋，大概是因为这鞋舒服透气养脚。 双方互换了礼物之后，就可以坐席了。 耿老太太很热情，院里一共摆了三桌，大家坐的很宽绰。 二舅母和四舅母挽袖子，刚准备帮着端盘子摆碗，就看见从耿家的厨房里出来两个人。 原来这是耿家预先请好的厨师，饭菜是厨师做的，根本不用家里人动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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