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迟绝望地看着那十个束手就擒的黑云帮兄弟,老夫人双唇哆嗦。 韩瑜然嘴角弯了弯。 十个人一字排开站在卢迟面前。 顾寒双目如冰刀般直刺卢迟,冷声喝问:“卢二爷,还不认吗?” 卢迟双膝一软,跪倒在地,“大人饶命!” 他不住地向顾寒磕着头,头砸在地上“嘭嘭”响。 老夫人不甘地冲着韩瑜然嚎哭道:“瑜儿,你救救我们,救救我们吧?” 韩瑜然抬眼对上顾寒阴鸷的双眸,突然开口:“这些盗匪没有来过侯府!” 顾寒眸光沉了沉,脸上闪过一丝嘲讽的笑意,“你确定?” “确定!”韩瑜然没有丝毫犹豫。 顾寒唇边那抹嘲讽更重,“本帅杀人可不分男女,不分亲疏!” 韩瑜然突然对着顾寒展颜一笑,“顾大人,没有就是没有,你这是要逼供吗?” 顾寒嘴角抽了抽,暗骂,该死的,现在对他笑什么,他差点要跳下马把她抱进怀中狠狠亲一顿。 可是卢迟这样对她,她居然还要维护他。 顾寒眸色一寒,“为什么?” 韩瑜然想说,这事还没到了结的时候,她留着卢迟还有用,但不能明说,只能说:“没来就是没来呀,哪有为什么!” 顾寒拧了拧眉,“那好,本帅就相信三夫人一回。” 他把目光转向卢迟,“二爷,安分点,不然这些盗匪一旦诬赖上你,本帅就要请你到锦衣卫诏狱去喝茶了!” 卢迟立即小鸡啄米似地连连点头,“谢顾大人开恩,顾大人明察秋毫!” 顾寒挥了挥手,“回营!” 兵士们立即收起出鞘的长剑,动作整齐地转向,开拔。 脚步声沉重而富有节律,“咚咚,咚咚!” 顾寒的军队才离开,卢迟的身体像坍塌的墙壁样,轰一声倒在地上。 老夫人急得直喊,“快来人,快来人,二爷昏倒了!” 不一会,来了好几个家丁,把昏倒的卢迟抬进了府,老夫人也脚步匆匆地跟了进去。 韩瑜然回到玉华院时,青烟正在给顾大嫂处理伤口。 顾大嫂身上有多处刀剑划伤,不过伤势不重。她行武出身,时常备着一些伤药,所以小伤小痛自己就能解决。 韩瑜然问青烟,“你被李朝瑶踢了几脚,都昏过去了,回头找个大夫瞧瞧。” 青烟摇摇头,说:“顾大嫂这里有治跌打损伤的药,刚才她已经为我涂过药,并且揉过了。现在一点儿也不痛。” 韩瑜然叹口气,“你们俩受苦了!”青烟突然眼泪汪汪,“夫人,他们这么欺负你,你居然还帮他们,为什么刚才不让顾大人把他们带走?要是顾大人真死了,他们还不知道要怎么虐待你!” 韩瑜然拍拍青烟的背,安慰道:“让他死很容易。但我不想让他简简单单死了,否则当初我根本没必要把他从皇陵救回来,还费尽心思给他换成卢远的身份。我要让他活着,让他走投无路,众叛亲离,让他生不如死!” 她在意的绝不是卢迟的背叛,两世她的心里都没有她,不会为他的背叛而痛苦愤怒。 她不能容忍的是,卢迟和李朝瑶一面心安理得地享受着她的劳动成果,一面咬牙切齿地恨她,并把对她的恨灌输给卢轩,让她费尽心血二十年如一日养大的儿子视她如洪水猛兽,这如同在她心口狠狠插上一刀,摧毁了她全部的求生意志。 然后在她病重之时,他们重返卢府,夺取了她的一切劳动成果,她辛苦二十年撑持的侯府,她为侯府打下的丰厚的财富,坐享其成,却把她逼上死路。 第二天,胡雪牛突然派人来侯府传信,说自从上次仁济米行发生骚乱事件之后,锦衣卫顾大人一直派人在米行附近监察,昨天不知为什么把人撤走了。 谁知人刚撤走没多久,买米的人就骚动起来,闹成一团, 每日定量五千石卖完后,没买到的人不甘心,有人抢别人刚买到的米,有人想冲进米行抢米,米行的伙计和他的那些乞丐兄弟拼命阻挡,才没让这些人冲进米行。 米行强制关了门,有人就在外面寻衅,说要放火烧了米行,反正要饿死了,不如大家一起死, 今天顾大人仍旧没派人来,所以米行根本不敢开门。 韩瑜然当然不能放任米行不开门,米行在雪灾中的目的不是赚钱,而是要少饿死一些京城百姓。看来她必须去一趟顾府。 顾寒莫名其妙撤走锦衣卫的人,不会是为昨天的事生气了吧? 十几天来顾寒一直生死未卜,昨天他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时,明显一副病态,勉力强撑精神。自己又睁眼说瞎话,袒护卢迟,事后也没去顾府看他。 不过,昨天青烟和顾大嫂都受了伤,她自己也经历了一番惊吓,心情实在糟糕,根本没想过要去顾府。 叫了马车,她和青烟去了顾府。进了顾寒的院子,顾一看见她来,赶紧迎过来,“三夫人,主子屋里有人,你在外边等一会!” 韩瑜然朝屋里年看了看,发现有两名宫女守在顾寒门前。 “是宫里来人?谁呀?” 顾一没吭声。 她绕过顾一,朝顾寒的窗前悄悄靠近。 顾一连忙挡驾,小声说:“三夫人,主子会揍死我的!” 韩瑜然低声回,“我记得你还欠着五百军棍没打呢,想不想销掉?” 顾一眼睛亮了亮,“真的?” 韩瑜然点点头,“包在我身上!” 顾一立即爽快地答道,“成交!” 窗扇关着,但并没有上栓。窗扇后是两层纱幔。 韩瑜然轻轻撩开纱缦,从缝隙中往里看。 屋内连顾寒在内一共三个人。顾寒脱了上衣,躺在床上,除了手臂的伤外,他的胸口处又有一处拳头大的伤口。伤口大约因为没有及时治疗的缘故,颜色发黑,已经开始溃烂化脓。 李神医正拿着把刀,在剔除这处伤口上的腐肉。 顾寒应该很疼,因为屋内还有一位穿着红色宫装的女子,她正背对着窗户,不停地用毛巾替顾寒擦汗。 韩瑜然听见她问顾寒,“是不是很痛?再忍一忍就好了!” 这女人虽然背对着韩瑜然,此刻韩瑜然也知道她是谁了。这可不就是顾寒心尖尖上的那个女人,顾寒的表妹,当今皇帝的苏妃——苏晓吗? 第073章 心尖上的女人 韩瑜然看见顾寒的脸很红,她很好奇,这到底是激动的红呢,还是羞涩的红,还是痛苦的红? 激动当然是因为自己心爱的女人陪在自己身边,还给自己擦汗来着。 羞涩当然是因为衣服都没穿,被心爱的女人看到了,可是真的很不好看哎,全是伤。 痛苦当然就是这刀子在身上割肉的滋味真叫一个痛苦。 韩瑜然觉得,有机会,她还是要问一问顾寒的。 割完腐肉,李神医又开始压迫伤口逼出脓血。 先前剔肉时,顾寒除了脸色红外,表情还算平静,可是现在,顾寒明显痛得快撑不住了,眉头拧成了一团。 李神医边逼边骂:“你怎么不再晚两天回来,再晚两天就不用见大夫了,直接去见阎王!” 好久,脓血终于逼干净了,顾寒长长地呼了口气,韩瑜然看出他的身子像根被绷紧的绳子似地,突然一松。 李神医开始给顾寒包扎伤口,一边包扎一边抱怨,“上次就说了,你那个人参和鹿茸留一半下来,能救你的命!你要是听我的话,去神机营之前吃了那些,不会伤这么重。你现在不光是外伤看着严重,内伤更严重。现在叫我到哪里去找这些东西!” 听到李神医的这番话,窗外的韩瑜然一怔,她没想到顾寒竟会将自己救命的药材省下给她用。那人参和鹿茸,她自己留了一半,另一半给了叶霁远。 这时,她听见苏晓说道:“人参和鹿茸吗?我宫里倒是还有两根,早先备着的,一直没用,明儿派人给送过来。” 顾寒拒绝,“不用……” 李神医赶紧打断:“我是大夫你是大夫?这东西于别人就是滋补,于你就是救命,你要不是底子好,早就死十回八回了。你现在看上去不错,实际是外强中干,再经一点事就完蛋了!” 屋门被轻轻敲了两下,门外的宫女说,“娘娘,咱们该回宫了,再不回,宫门就要下钥了。” 苏晓连忙站起身,柔声对顾寒说道:“伤得这样重,切不可再大意。不然,我在宫中会担心的。” 说完,她还贴心地帮顾寒掖了掖被角。 转过脸来,对李神医说,“李叔叔,你带我去取药吧,取了药我就回宫了!” 韩瑜然终于看见苏晓的脸,她双眼红红的,显然刚刚哭过。这张脸与上一世并无分别,只是上一世自己看见她时,她已登上女帝宝座,并已杀了顾寒,那时她清丽绝伦的脸上没有如今的楚楚动人,只有满脸的傲慢与不可一世。 她哭是为谁?顾寒吗?韩瑜然心里打鼓,这女人是演戏呢还是真对顾寒有情呀?肯定是演戏,不然怎么能博得顾寒为她拼命呢?要是真情,顾寒能死那么惨吗? 李神医收拾好东西,关上药箱,对苏晓点点头,两人便一起出了顾寒的屋子。 韩瑜然挪动了下身子,藏进一个他们无法看到的角落,看着两人带着两名宫女离开了。 她想等一会再进顾寒屋子,不然这男人一定怀疑她早就来了。 哪知顾寒却在屋里叫道:“那个在窗外偷窥的,现在可以进来了!” 韩瑜然脸一红,讪讪地从隐身处走出来。 走到屋门口时,顾一满脸黑色,他显然知道自己的渎职行为被主子发现了。 韩瑜然轻声安慰他,“我就说,我是趁着你上茅房的机会,偷偷溜到窗户那的。” 她进了正屋,转进顾寒的卧室,顾寒面色不善地看着她,“好看吗?” 韩瑜然撇撇嘴,“好看呀,虽然身上烂成这样不好看,可和心上人相会真的好看,感天动地呢!” “你!……”顾寒脸一黑,他拿了件长袍,胡乱套在身上,身子一抬就坐了起来,可这一动作幅度太大,牵扯到了伤口,他痛得闭了闭眼。 韩瑜然丝毫没有过来帮他一把的觉悟,眼睛里满是“活该,痛死你拉倒”的神气,顾寒脸更黑了。 他起身下床,在桌边的软椅上坐定,嘲讽地问道:“戏再好看也没有昨天那场好看,有些人睁着眼睛说瞎话,都被人欺负成那样了,还庇护着呢,这情分可真大呀!” 韩瑜然冷冷回道:“情分大那也是应该的呀,必竟我好歹是人家明媒正娶的妻子,不像有些人,总是觊觎别人的女人,狗胆可真大,连皇帝老子的女人都心怀不轨!” 顾寒觉得胸口处的伤口疼极了,一阵阵地冷汗直冒,便是刚才被刀子剜肉,被逼出脓血时,都没有这么痛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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