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必须要趁这次机会,煞一煞祖父的威风,给他一个终身难忘的教训。等向晚回来后,祖父才不会又趁他忙于其他事物的时候,把人赶走。 楚老夫人急道:“舰寒的病一刻都拖不得,你快去把人请回来。” 老侯爷心有戚戚,百般不情愿去请唐向晚,厚着脸皮说:“唐向晚在府上时,和你关系亲厚,你去求情,她一定会给你几分薄面。” 楚老夫人冷笑:“当时我劝你不要把事做的太绝,你不听。你逼迫我在向晚的吃食里下麝香也罢,你还把事情捅出去。她嘴上不说,心里怨我恨我都来不及,又怎肯给我面子。” 一股无法言说的愤怒在楚舰寒心里滋生,原来向晚不辞而别,竟是因为祖父不让她生孩。 一个内宅的女子,一时没有嫡子嫡女不要紧,一辈子无所出,她要如何面对世人的眼光,又要如何立足? 她原是冷静理智之人,权衡利弊下,一定是舍弃他离开清远侯府。 而他还在怪她狠心绝情,他真是该死。 老侯爷悔不当初,在楚老夫人催促的眼神下,坐马车前往唐向晚的宅子。 唐向晚正坐着看书,忽听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她纳闷的蹙了蹙眉,靖安王才走,怎么又回来了? 竹青看铺子去了,只有她独自在家。她放下书,行到门口问:“可是姐夫?” 老侯爷抬高声音说:“唐向晚,是我。” 唐向晚愣了一下,老侯爷怎会知道她住在此处? 必然是靖安王将她出卖。 在心里把靖安王的祖宗十八代问候了一遍,又想老侯爷不会无缘无故的来找她,许是因为楚舰寒危在旦夕,特来求她去看楚舰寒的罢? 她明知故问:“不知老侯爷来找我所为何事?” 老侯爷环顾四周,唐向晚的左邻右舍,都是有头有脸人物的宅院。隔墙有耳,站在外头说话不成体统:“可否让老夫进去吃杯茶?” 唐向晚不能以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多有不便将人拒之门外,这对她和老侯爷以及楚舰寒都是一种侮辱。 她无法继续装傻充愣,只得把话挑明了讲:“祖父若是为楚舰寒而来,请恕我爱莫能助。” 老侯爷的脸色瞬时变的阴沉:“唐向晚,老夫虽不喜你,也并未苛待你。舰寒更是视你如命,他为你病入膏肓,你怎能见死不救?” 唐向晚鄙夷不屑,想要拿楚舰寒对她进行道德绑架,她应对自如:“祖父,当初你执意赶我走,我便说过,事情覆水难收时,就算你来求我也无济于事。你可否还记得你当时是怎么说的?” 老侯爷老脸一红,他信誓旦旦,是没料到楚舰寒把唐向晚看的太重,也没想过舰寒会拿自己的命相要挟。 目下有求于人,须得把姿态放低:“你到底要我怎样做,才肯去见舰寒。” 唐向晚敢笃定楚舰寒不会死,他看似行将就木,不过是障眼法罢了:“老侯爷,你想让楚舰寒对我心如死灰,就不该来劝我去看他。等他熬过这几日,就会涅槃重生。” 老侯爷何曾不是这般想,事实告诉他,他大错特错。舰寒是他的孙子,他做不到如唐向晚这般狠心绝情,语带哀求道:“唐向晚,是我错了,你不看僧面看佛面,看在你祖母对你百般维护的份上,你去看一看舰寒。” 唐向晚忽然沉默下来,楚老夫人对她的好,不能因为给她吃麝香而磨灭。但也因为麝香,让她们之间的感情产生了裂痕。她唯一能做的,就是不让自己对楚老夫人心生怨恨。 老侯爷猛然想起他把楚老夫人给唐向晚下麝香的事捅了出去,替楚老夫人正名:“唐向晚,你祖母给你下麝香,是我拿你性命相逼。她为了保住你的命,不得不妥协。你莫要怨她。” 唐向晚分辨不清老侯爷话中的真假,她情愿相信楚老夫人对她的疼爱是发自内心,对她下麝香是迫不得已。 但一码归一码,她硬着心肠说:“侯爷,请恕我不能从命。” 老侯爷的耐心被消耗殆尽,待要发作,是他有言在先,他咬了咬牙说:“唐向晚,你非要我跪在你门口么?” 想用下跪威胁她,唐向晚不吃这套:“祖父一旦下跪,我便连夜离开盛京,去一个你们永远也找不到的地方。” 老侯爷愕然,他没想到唐向晚的心比铁还硬。话已至此,真把她逼急了,舰寒别想活命。 唐向晚等了许久不见老侯爷说话,行至门边,把眼睛凑到门缝往外看,已经看不到老侯爷的影子,不由松了口气。 看来,此地已经不宜久留。 但若老侯爷找到她的宅子是靖安王告知,靖安王有心帮助楚舰寒,那么不论她走到哪里都会被找到。 除非她离开盛京。 可是离开盛京,她和竹青又能去哪里落脚? 没有任何地方,比天子脚下更安全。 她心情烦闷,独自在家,也无个排解寂寞的人。 她的脑海浮现楚舰寒的脸,说到底他们之间并未红过脸,难道真要因为老侯爷,从此不再见面? … 楚老夫人见老侯爷回来,却并未看到唐向晚随同,又看了眼面无血色的楚舰寒,如丧考妣道:“我的舰寒是活不成了,都怪你,都怪你。”用手敲打着老侯爷的胸膛,哭的上气不接下气。 老侯爷愧疚的心在滴血,老泪纵横的看着奄奄一息的楚舰寒,悔不当初道:“舰寒,都是老夫自以为是,才害的你…假如时光能倒流,我一定不干涉你和唐向晚。” 楚舰寒闻得此言,真是心如刀绞。但为了向晚,他必须要硬下心肠,日后向晚才能在清远候府过的称心如意。 … 明月高高的悬挂在枝头,一个穿着玄色长袍的男子,翻墙进了唐向晚的宅院。 他摸黑来到这座宅子最大的卧房,从半敞开的窗户翻了进去。借着微弱的月色,他行至床边。 这些日子饱受的相思之苦,在看到她的刹那消失的无影无踪。 他在床沿边坐下,深情的凝视着她的脸。他原以为没有他的日子,唐向晚一定如枯萎的花般憔悴不堪,却猛然发现,她双颊酡红,脸颊饱满,唯有他自己饱受相思之苦,消瘦的没了人样。 这个狠心绝情的女人,竟然一点都没变憔悴。 她到底把他置于何地? 心里对她的愧疚和思念,化作一团燃烧着的怒焰。罪恶的手,伸向了她修长白皙的脖子。 第208章 :坑爹的姨妹 唐向晚睡的正香,忽觉呼吸困难,脖子好似被什么东西掐住了。 她倏地睁开眼,黑夜中一双眼睛闪闪发亮的看着她。而她的脖子,正被他的手掐着。 唐向晚吓得心脏砰砰直跳,待适应黑暗后,才看清掐着她的人,竟然是楚舰寒。 惊喜在她的眼底炸开,他怎么来了? 她仔细的打量他的脸,数月不见,他已经瘦成皮包骨。她心如刀割,想要摸一摸他的脸,脑海猛然闪过李婉柔的脸,伤心被愤怒取而代之。 尽管靖安王解释说楚舰寒纳妾是迫于无奈,他为李婉柔一掷千金是不争的事实,毒舌道:“听闻你快要死了,还来找我做什么?你快些回去,莫要死在我家里,免得老侯爷日后找我麻烦。” 楚舰寒的脑海设想过他们见面,唐向晚会震惊,会惊喜,会埋怨他纳妾,就是没想到她会如此平静的恶言相向。 掐着她的脖子逐渐收紧,没好气的说:“我岂止快要死?我是已经死了,化作冤魂和你来索命。” 唐向晚心知肚明他说的是假话,手还是忍不住摸上他的胸膛,他的心剧烈的跳动着,这才放下心来,嘴巴仍不饶人:“冤有头债有主,谁害死你去和谁索命,伤及无辜做什么。” 楚舰寒无法忍受她冷淡的态度,猛地将她搂进怀里,声音沉痛道:“我为谁而死,难道你不知道?向晚,你的心真狠。得知我病入膏肓,竟然无动于衷。” 唐向晚难掩心酸,知道又如何?他们已经回不到过去。将楚舰寒推开,硬着心肠说:“既然知道我心狠,又何必来找我。” 楚舰寒见她不为自己辩解,忍不住替她开脱:“我知道你是被逼无奈,是我祖父逼我祖母在你的吃食里下麝香,你心灰意冷之下才会与我和离。 向晚,我不怪你,我对你唯有心疼。 我以死相逼的这些日子,祖父已经知道错了。我给他的教训深入骨髓,你和我回去,祖父一定会发自内心的接受你,再也不敢暗地里给你使绊子。” 唐向晚情绪复杂,她爱楚舰寒,但她对楚老夫人和清远候府的所有人都失去了信心。 回一个没有安全感的府邸,无时无刻活在是否有人会对她下药的环境中,迟早有一天她的心态会崩盘。 与其和楚舰寒在时光的洪流中把感情消耗殆尽,不如在他最爱她的时候潇洒离开,至少楚舰寒对她的回忆永远停留在美好的时刻。 虽则太过绝情,失去楚舰寒的日子还在正常的运转,寂寞下来对他的思念,亦在承受范围之内。 何况彼此在分离的这段日子,心已经痛过,没必要同样的痛经历两次,狠心绝情的说:“你想的太多,老侯爷逼迫是其一,其二,我已经攀上了更高的高枝,你不过是一个地位低下的商人,而我要过的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生活。” 楚舰寒不信,紧紧的握住唐向晚的手:“我知道你在为我纳李婉柔做妾恼怒,我可以和你解释,我也是受害者,我为你成日里喝的烂醉如泥,我直到成亲那日,才知道要纳妾。” 事情的真相如何,唐向晚不愿去深究。楚舰寒固然很好,可她就是个自私自利的人,她不愿为楚舰寒,又回清远候府那座金色的牢笼。 将他的手甩开,唐向晚冷着脸说:“我们已经和离,你想纳谁做妾是你的事,无须和我解释。” 楚舰寒的脸上腾起愤怒的火焰:“你趁我喝醉哄骗我签下和离书,这根本就做不得数。” 唐向晚别过脸:“不论你承不承认,和离书已写,你我之间再无瓜葛。” 楚舰寒原以为和唐向晚解释清楚一切,凭他们之间的感情,她就会回心转意,却不想她的态度如此强硬。 他被她逼的无路可走,威胁道:“有无瓜葛不是你说了算,我告诉你,除非我死,否则这辈子你生是我的人,死是我的鬼。” 唐向晚也不是被威胁大的,傲然的扬起下颌:“你别逼我,不然我要你连后悔的余地也无。” 楚舰寒深深的吸气,才能把喷涌而出的怒火压下,几近哀求的说:“向晚,你不爱我吗?为了我,你就妥协一次。我向你保证,我绝对不会让祖父再欺负你。” 唐向晚眼眶发涩,她怎会不爱他?就是太爱,才会日日饱受相思之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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