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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玄奕的意思很明白，等她到妃位后这事儿就交给她了。 姜欢就算看的明白也总不能把活儿全揽到自己身上，那多累得慌啊？就这四个账本躺着跟站着一样厚，一双眼睛看瞎了都看不完...... 那贤妃半点脾气也没有，估计就是在等她出丑呢。 细活下面的人做，她只要把好关就行。 “来人，上些点心和热羊奶。” 梦芸一听，教小全子教的更耐心了。 一夜过去，各个困都不困了，肚子撑的圆鼓鼓的哪里还犯困？ 姜欢听完他们的回禀心中有数，道：“你们回去歇着吧，今日不用伺候了。” 四人齐齐摇头，表示实在睡不下。 姜欢莞尔一笑：“那好吧，梦芸你陪本宫去趟英华殿。” “现在？” 梦芸张大嘴巴，回头望了眼黑沉沉的天。 姜欢淡淡道：“卯时了，要在民间鸡都会叫了，很早吗？本宫如此上心，想来贤妃娘娘应该会很欣慰不会怪罪。走吧。” 梦芸眼珠一转就知道姜欢的意思，立刻和琉璃帮忙为姜欢更衣。 大早上的天还没亮，宫道上都只有宫人来往，除了顾玄奕会早起练剑后宫诸人都还在睡梦中。 英华殿的宫人揉着眼睛打开宫门时，怀疑自己在做梦： “婕......婕妤娘娘？！” 见鬼了！ 美人一身罗裳,如烟似雾，玉梳花簪，婀娜多姿。 她笑颜缓缓展开：“本宫来向贤妃娘娘请教，烦请内侍唤娘娘起身吧？” 第一百一十七章 五颜六色 宫人后退半步结结巴巴道：“您，您先进殿中稍坐，奴才去禀报。” “有劳了。”姜欢客气的很。 宫里的人都以为贤妃是唯唯诺诺依附于楚贵妃和德妃，其实她不比那两人笨，知道收敛锋芒韬光养晦。 不过她也清楚，凭二公主和那点少的可怜的宠爱，往上爬太难。 从贤妃帮着王可人上位，到后来帮着德妃躲过一劫，姜欢都能看得出她隐忍、有谋略。 若非有四年前的纠葛，她也不愿与贤妃为敌...... 英华殿外表庄重而简朴，没有过多的奢华装饰。 殿内的布置简单朴素，中央是一张红木的案几，上面摆着一套精致的茶具。墙壁上挂着几幅山水画，虽然画笔精湛，但看得出不是出自什么大家之手。 贤妃出来时一脸倦容，看出来梳妆更衣十分匆忙连口脂也未涂。 “妹妹怎么来的如此早？姐姐想着那账本得要些时辰至少要晚膳时分才能来呢~”贤妃笑盈盈上前，示意姜欢落座。 姜欢也温温柔柔说道：“嫔妾也以为要花上好些功夫，可身边人看的快，所以这时候就着急忙慌来了就想跟娘娘讨教，不会惊扰了娘娘的美梦吧？” 贤妃的笑容微僵，还真是惊扰了...... 面上嗔怪道：“怎么会？皇上的旨意是让本宫好好带一带妹妹，那自然随时可来询问。” 那样厚的账本，就连她都要看上几日，难道昭婕妤还真一夜就了然于胸了？ “那嫔妾便想请教，太元九年二月，司衣房为太妃娘娘制了一件新衣，上面需要以金线编织所以从库里取了九尺。 巧的是嫔妾见过那件衣裳，当时觉得金线好看还细细看过，只不过并未觉得过于奢华。 于是让宫人连夜去找司衣房的女史核对过，她们说那件新衣到她们手里的确确实实是九尺，但缝制完只用了六尺，还有三尺交回了负责的典衣手里。 账本上写的却是没有富余，这就奇怪了...... 司药局每个月都会进一批铁皮石斛，多是供给娘娘们养胃滋阴。 嫔妾看每月进的有一斗之量，一斗为十升，出的不过五六升，剩余的都记着发霉变色处理了。嫔妾贴身女官是药铺出身，她说此药材若保管妥当，存一年都是绰绰有余。 那这每月剩余的药材究竟是怎么回事？ 不仅仅是这两件，还有十几处的地方嫔妾都觉得有疑惑，四司无一例外，已圈在账本上请娘娘细看。” 姜欢示意梦芸恭恭敬敬递了回去。 贤妃笑着接过，翻开将做了记号的地方一一看过，脸色一顿继而夸赞道： “皇上真是没找错人啊！妹妹发现的地方本宫确实看漏了......要说银子还不少呢~ 不如这样，既然是妹妹发现的，那就由你去查清这几处的账。皇上最不喜欢的就是中饱私囊，看到妹妹如此能干一定高兴！” 要是别人被这样一吹捧脑子一热肯定兴冲冲就去了。 是，皇上肯定高兴，银子多出来了能不高兴么？ 可除了他，所有人都不会高兴......六尚都有些不清不楚的地方，这也不是就今年的事而是历朝历代都是如此。 姜欢真这么做就是断人财路，日后行事少不得被人使绊子穿小鞋，那就是无穷无尽的麻烦...... 这贤妃打的倒是好算盘！ 得罪人的事自己躲在后面把她推出去？ “娘娘，嫔妾只是来讨教的，皇上也并未让嫔妾主事，要是被知道了说不定还以为嫔妾有僭越之心。此事还是由娘娘办更妥当，也好嫔妾学着有机会了再效仿。” 姜欢态度诚恳谦虚，愣是让贤妃挑不着一点错处。 帮了忙，还不抢功。 贤妃眼神微闪，这事儿她绝不能自己担着...... “皇上驾到——” 贤妃一愣，有些诧异。 皇上有小半年没来英华殿了，怎么突然来了？ 顾玄奕的步伐从容而坚定，脸庞刚毅而俊美，眼神深邃而明亮。 他的到来为这常日冷清的英华殿镀上一抹令人心动的色彩。 贤妃拂平裙摆的褶皱，上前行过礼轻声道：“皇上刚下朝就来怕是没用过早膳，臣妾未来得及准备恐怕要稍候片刻......欢妹妹也在此处，不如就一同用膳？” 顾玄奕含笑看着姜欢：“不必了。朕本想去永和殿，可听方内侍说欢儿一早就来了贤妃这儿便顺道过来，来之前已让永和殿宫人备下早膳，这会儿只怕上桌了。” 贤妃垂下眸，脸上温婉的笑意淡了两分。 姜欢上前挽住顾玄奕胳膊，扬着脑袋撒娇道：“臣妾是来向贤妃娘娘请教账本事宜的，娘娘夸臣妾眼神好找到不少错处，正说着要派人去查呢~” “哦？” 顾玄奕剑眉微挑，“拿来让朕也看看。” 他略略扫了一眼，“唔”了一声，“确实有不少出入。贤妃，你要好好查查，理清了再来与朕回禀。” 贤妃深吸一口气，应道：“是，臣妾遵旨。” 姜欢把烫手山芋丢了回去，这会儿肚子还真饿了，于是挽着顾玄奕亲亲热热离去。 ...... “哈哈哈哈哈......娘娘，您看见贤妃的脸色了吗？那叫一个五颜六色！” 梦芸笑的直捂肚子。 姜欢默默翻了个白眼：“梦芸，五颜六色不是那么用的......” “勃然变色？” “......也不对。” “那娘娘您说，应该是什么？” “嗯......额......本宫昨夜一宿没睡要打会盹，你们也退下吧。” “哈！娘娘也不知......唔唔唔......”梦芸挣扎着被小全子捂住嘴拖下去，不甘心的声音被关在殿外。 还有小全子被咬的痛呼。 贤妃无奈下只能严查六尚二十四司，按照她一贯的作风就是不得罪糊弄糊弄就过去了。 可有顾玄奕的口谕在，不查出点什么没法交代。 而姜欢“闲来无事”，“很热心”的帮忙把剩下几个司的也都看了一遍，这下贤妃想把它们置之事外也不行了。 一时间宫里表面上波涛汹涌，私底下也是怨声载道。 做事的毕竟是贤妃的人，对贤妃的怨气也是前所未有的大，各司明里暗里都对英华殿的人使绊子。 这账，查的就更难了...... 贤妃病了，病的很突然。 第一百一十八章 烫手山芋 姜欢去看她的时候一脸虚弱倚靠在床头，旁边琳儿正巧在喂药，梦芸瞥了一眼。 “娘娘，两日前看您还好好的，怎么突然间就病倒了？”姜欢关切问道，一脸担忧。 贤妃捂着帕子轻咳两声，缓缓道：“秋日风凉，没留神就着了凉，年纪大了身子骨就是不如你们......” 姜欢道：“您不过二十五六，如何就年纪大了？这天确实冷了，您屋子里可早升上炭火免得更严重。” 琳儿福身应道：“娘娘说的是，奴婢这就去吩咐人备下。” 贤妃拿着帕子擦拭嘴角，迟疑道：“倒是有一事......可能要劳烦妹妹。” “您说。” “皇上所提查清二十四司的事情......只怕本宫没有精力盯着了，但是皇上的圣意不能不遵从，所以，妹妹是否能帮着本宫料理此事？当然，人尽可以拿去用。” 贤妃一脸诚恳。 姜欢沉吟半晌，叹道：“好吧，既然娘娘信任那嫔妾不会让您和皇上失望，您且养着身子，嫔妾就去忙了。” 贤妃欣喜万分，连连道谢还要亲自送出门，当然被姜欢婉拒。 梦芸见离得远了，悄悄说道：“贤妃喝的药根本不是医病的，就是普通的补血益气汤。奴婢都闻到了。” 姜欢笑了笑，转而看向琉璃：“你觉得贤妃此举是何意？” 琉璃低下脑袋思索片刻：“贤妃娘娘既然装病，想必是想躲掉这个查账的差事......定是遇到了不少难处，且奴婢也听到不少六尚宫女的抱怨，都是说贤妃娘娘刻、刻薄的。” “你说的不错，贤妃又想把这个烫山芋丢回给本宫，那本宫就借着这个博个好名声，让她后悔去吧！” 姜欢坐在辇上，步摇微微摇晃在光线下熠熠生辉。 ...... 六尚各尚宫各司管事聚集在大殿内敛容屏息。 前方站着的是当前最受宠的昭婕妤身边的两名女官，正是梦芸和琉璃。 “贤妃娘娘正在养病，接下来二十四司的账由我们娘娘来查，希望各位尚宫认真对待。 娘娘说，各司的账目都有问题，虽然看的仅仅是今年但以此推断往年的账也是如此，由此可看各司在这方面都是敷衍了事并不重视。” 梦芸凌厉的眼神扫过众人，颇有姜欢严肃时的三分神态。 六名尚宫和二十四位管事都有些不安，看这架势是比贤妃还要严查啊...... “......但我们娘娘心慈，所有出错的账目只要有人提供线索或者自己站出来承认错误，并且把损失的银子能补多少补上，娘娘既往不咎。 提供有用线索者还能领二两赏银，品阶升一级。当然，都是要核实的，胡乱说可要挨板子...... 虽说既往不咎，但此后各位尚宫管事对账目要严加核实，每月每年都要亲自到贤妃或婕妤娘娘处过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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