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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老婆子怒不可遏，“没用的东西！” 要苏老婆子拿一毛钱出来给李三妮医治，都是剜她的心头肉。 可两个老货还打算把李三妮填给黄秃子，总不能看着她被毒死。 苏民全看了眼，很笃定开口，“这蛇没毒。” 苏老婆子顿时火更大，“还不滚出去！” 只要人死不了，苏老婆子半点也不会在乎李三妮。 李三妮哪敢再回自己屋，被苏老婆子赶出来，她站在院子里踌躇不前，但就这样仍避免不了害怕，不停前后张望，耳朵更是高高竖起，生怕再有蛇从某个角落爬出来。 她此时还不明白，自己错的究竟有多离谱，不，她根本不明白自己错哪了。
第28章 第一天上工 后半夜，李三妮仍站在院子里不敢进屋，可没有一个人管她。 瞌睡到极限，李三妮膝盖一软，砰的一声跪倒在地上，磕得膝盖生疼。 李三妮迷糊地想爬起来时，苏民全屋里传出惊叫声。 接着西屋门打开，朱红红抱着苏二狗，和苏民全、苏大狗从屋里冲出来。 苏大狗嘴里还叫着，“蛇！有蛇！” 月明星稀，李三妮听着苏大狗的尖叫，吓得缩紧了身子，怎么又有蛇！ 朱红红抱着苏二狗去拍苏老婆子的门，“娘，民全和二狗子都被蛇咬了，娘你快出来！” 大半夜的，老苏家乱作一团。 …… 天边泛起一丝鱼肚白，山村里渐渐有了动静，家家户户都抓紧起床，得赶在天亮开之前到晒谷场，第一次上工，大家格外兴奋。 走在路上，有人小声议论，“听到夜里老苏家闹的动静没？” “吵吵嚷嚷的，也没听清闹个啥。” “我听着好像是说有蛇。” 这时住老苏家隔壁的李大山接口，“是说有蛇，把民全和二狗子都给咬了。” “啊？咬了？”社员惊讶。 李大山摆摆手，“没毒的。” 李大山家的叫刘云，她跟着啧了声，“苏大娘也是够狠的，前儿把张翠打成那样，眼瞧着快死了都……这回她还是不肯出钱，愣是连让民全和二狗子去卫生室擦个酒精都没让，苏大爷也管不住她，唉。” 旁边走着的社员一阵唏嘘。 李花看着自己爹娘在那说，她四下瞅了瞅，瞅到苏小冉就悄悄脱离队伍跑过去。 李花直觉苏小冉喜欢听老苏家那些鸡飞狗跳的事。 果不其然，李花小声地将昨夜的事跟苏小冉说了，苏小冉笑得眉眼都明媚起来。 李花都快看呆了，小声说，“小冉，你真好看。” 苏小冉，“……” 她轻咳了下，低声说，“你要是把那些鸡蛋留给自己，每天吃一个，过不久也能大变样。” 李花垂下了眼，“还……还是给我弟吃吧，这段时间我拿鸡蛋回家，我娘对我好多了。” 苏小冉看了看李花，没再说这个事。 她想过今年的形势，天越来越旱，估计不到夏收地里的庄稼就得旱死大半。 可这些不能说，一是恐怕没人信，二是有可能造成人心浮躁。 改组大队、乡镇改成人民公社，这是大势所趋，李先明和付伟民提出来，正好苏小冉需要借势，因此她积极冒头，只是今年的工分真心不值钱。 既然来到这个时代，既然身在其位，苏小冉只想保住一点是一点。 犹豫了会儿，苏小冉低声开口，“小花，你能不能跟你爹娘说，以后你不上工？” 李花诧异，“我都已经十五了。” 谁家能让十五岁的大姑娘不上工在家闲着？ “挖野菜，”苏小冉小声说，“现在有多少就能换多少，蘑菇、笋干人家都要。我给你透个底，今年干旱，城里人缺菜缺得紧。” 苏小冉点到即止，让李花赶紧找她爹娘商量。 李大山和刘云都是经过事的，听着李花的话，再一分析，李大山拍板，“那你就去干！” “对，”刘云也点头，“你手脚快着些，比下地赚工分强，万一哪天下下来雨，那野菜疯冒出来，可就没这好事了。” “把你弟背上，就说你得照看你弟，还有你二妹、三妹都带上，别的事我跟你娘应付。”李大山说着，已经将刘云背篓里还睡着的小儿子移到李花背篓里。 李花二妹李草8岁、三妹李杏5岁、小弟李宝蛋2岁，原本的打算是几个孩子都带去，三个闺女都上工，管怎样总能干点活，队里多少得给点工分吧？ 现在说成李花要照看家里几个小孩子，说得过去。 李家接连三个闺女，终于得个儿子，平常就宝贝得紧。 李花领着弟妹们悄悄离开去往晒谷场的人群，黄巴巴的脸上闪过一抹笑，要是能换回多多的粮食和鸡蛋，她娘还能待她再好些。 …… 晒谷场，几乎是全队社员齐聚。 看着这乌泱泱的人，苏小冉皱眉，可真是全家老小齐上阵啊。 大多数人跟李大山想法类似，孩子不管大小都带上，几个孩子干的活凑在一起，队里总不能啥也不给吧？ 李先明很头疼，先前商量的那些细节来不及实施，可眼下的农活不能耽误，现在社员全都拖家带口地来了，咋办？ 有人等不及，大声问，“先明叔，大家都来了，活咋个分配法？你赶紧安排，咱们赶紧下地，再耽搁这天都大亮了。” 几乎是下意识的，李先明看向苏小冉。 苏小冉却是跟苏民坤低声说着什么，并没看李先明那边。 李先明皱眉，苏小冉这是跟付伟民搭上线，怕他还有心跟付伟民争，故意晾着他呢？ 李先明就不信了，没有她苏小冉，他还弄不成这个事？ 就在李先明要赌气自己给村民安排活计的时候，苏小冉突然转身走了。 就……走了？ 李先明瞬间心梗。 苏小冉离开时唇角勾着无奈的笑，其实付伟民找她开会商量事，完全可以直接把七个小队长、小队会计全都叫上，可为了让李先明认清他们的位置已然不同的事实，也只能这样了。 在李先明怒得吹胡子瞪眼的时候，苏民坤迈步走过去。 “先明叔，昨儿小冉跟大队长商量半夜，我一直陪着都听到了，所以他俩紧着去安排别的小队，咱小队我直接跟你说咋办。”苏民坤故意说。 此时的李先明还是不服气的，就连开会也不叫他了？ 这是在点他呢！ 苏民坤说完如何安排上工、如何记工分，李先明挑刺，“那之前说的劳动分配合理化呢？各家照顾各家的老人孩子，不还是造成劳动力浪费了吗？还有，大家都下地干活，开发双峰山的事咋办？建猪场、鸡场、鸭场、鹅场、竹鼠场，这些都咋弄？” 苏民坤看着语速越来越快的李先明，眉眼微微眯起，“小队长，大方向上的事自有大队长和大队会计考虑。”
第29章 媳妇坐了别的男人的车 李先明被噎了下，苏民坤却没有停，他继续说，“要是人人都不服从安排，谁想干哪块地就干哪块地，想干啥活就干啥活，那还叫集体吗？” 说的是社员干活的事，映射的却是李先明。 看李先明终于不再说话，苏民坤才又说，“给大家派活吧。” 他自己则拿起工分记录本。 李先明心里憋着气，真想撂挑子！ 山上。 云峰趁夜折腾老苏家的人一顿，心情正爽利。 知道今天小丫头要上工，云峰坐在山边的那棵大树上，从这里往下面村子里看，视野特别好。 他倒是看到苏小冉了，小丫头走路时背脊挺直，身型很好看。 她扎着两根小麻花辫，从云峰的角度正好看到那细长的脖颈。 要是换成红格子的小布衫、蓝布的裤子，再穿一双黑条绒带攀儿鞋，一定比他进城时见的那些小姑娘美上一千倍。 云峰心里突然有些纠结，他想立刻进城去给小丫头买东西，可今天是约定的小丫头上山来给他送野菜的日子，他也不知道小丫头啥时候来。 难得的相处机会，万一再错过了呢？ 然后，云峰一个趔趄差点从树上摔下去，他拳头紧紧捏起来，咋又是那个大白牙！ 小丫头从晒谷场离开，径直出村，大白牙骑着个自行车风风火火赶到靠山屯村口，拿自行车带着小丫头跑了。 跑了！ 云峰直接从树上跳下去，夜里他先去收拾老苏家的人，这才让大白牙有机会缓一缓，但现在，云峰一点也不想让他缓了，一口大白牙全给他打碎！ 于是，跳下树的云峰如猎豹一般蹿了出去。 …… 苏小冉坐着付伟民的车去下河村的，付伟民说六个小队的人都集合好了，他们得赶时间。 两个村子挨得非常近，付伟民的车骑得又快又稳，没两分钟就赶到了。 “等会儿你来跟大家讲。”付伟民在进晒谷场时一边放慢速度，一边扭头跟苏小冉说。 付伟民在下河村的威望不用说，他今天这么做，是替苏小冉立威。 跟付伟民合作的第一天，苏小冉对这个搭档非常满意。 两人齐心合力最好，真没必要钩心斗角，又不是踩对方一脚，自己就能往上爬。 上了小高台，苏小冉也不客气，她先是扫了眼下面乌泱泱的人，大多是全家老小齐上阵，果然天底下所有的自私都是从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社员们！非常感谢大家一大早赶到晒谷场，你们精神可嘉，有你们，不愁咱们靠山大队搞不好，不愁早日吃饱饭！”苏小冉上来就是一顿夸。 下河村一千多号人都咧着嘴笑。 “但是，大家一定要休息好，要注意身体，尤其是老人和小孩们，你们的精神大队长已经看到了，但下次不上工的老人小孩就不用这么早赶过来了。”苏小冉又说。 底下的人有的瞪大了眼，有的蹙起了眉，啥意思？ “我家娃也能干活。” “我家娃五岁起就跟我下地了。” “这合并大队了，就不让我家娃干活了，光指着俩大人，那不得喝西北风啊。” “就是，我家六个娃呢。” 眼看就要骚乱起来，只能付伟民镇场子，要不说选大队长得选最有能力最有威望的呢？ 付伟民跳上台，眼睛一扫，底下乱糟糟的人声立刻熄了大半。 “先让苏会计说一下具体劳动分配，还有工分情况。”付伟民大声说。 苏小冉接口，开始念制定好的劳动计分明细，队里所有活计都是记工分的，可不单只有地里的事可以做。 念完了，苏小冉微笑看向底下社员，“现在明白干不了地里的活，但有行动能力的老人和小孩可以做什么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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