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晋宁笑道:“那陈兄可上榜了?” 陈寅一甩额前的头发,自信道:“那是自然,小爷可不是草包。” 陈寅自称是伯爵家的小世子,承爵是不可能了,从小老侯爷虽宠他,却也没少了让他读书写字,还振振有词道:“若是到时候朝廷不养你们这些废物了,你大了还能入朝为官不是?” 结果老侯爷一语成真,新帝登基后,老世家的爵位还能承袭一代,往后便是不能了,哪怕承了爵的,若想入朝为官,也得自考恩科! 更别说这些不承爵的小世子了,朝廷养都不会养,自己想办法过去! “真他娘倒霉,小爷我从小就一个希望——混吃等死,现在竟是还要自己来考科举了!”话是这么说,陈寅一屁股坐在曲晋宁身边,嘴里还叼着支不知从哪弄来的草杆子,翻书看了起来。 两人的房间正对这客栈的院子,院子里种满了梨花,如今正是开得好的时候:“嘿,曲兄,将来你若入朝为官了,别忘了小爷我啊。” “陈兄,那你考科举是为了什么?” “能为了什么,混吃等死呗。到时候最好皇上能给我安排去偏远点的地方,我做个小县令都成。” “你爹知道了,准得揍你。” 陈寅听得哈哈大笑,却也默契地一起继续读书,下个月便是殿试了。 四月初,毓秀宫却是热闹了起来。 虽然,芍药和福安是宫人,但毕竟是皇帝赐的婚,一个是皇帝跟前儿的大太监,一个是宠妃身边的大宫女,自也是热闹的。 芍药的小闺房到处都挂满了红色的绸带,玉兰和腊梅围在屋子里,给芍药穿上新娘的礼服。 主子赏了不少好看的首饰头面,芍药生得清秀,从未化过浓妆,一番打扮后,竟像变了个人一样美。 山茶在门口等着,芍药出来的时候,惊艳溢于言表:“芍药姐姐,你真的好美呀,还差一点点就快和主儿一样美了!” 芍药被说得不好意思,娇嗔道:“你这个丫头片子,嘴上没把门!” 吉时还未到,媒人却是已经在毓秀宫主殿等着了,芍药出门前需去拜别主子,曲挽宁穿着喜庆的金丝镶玉琉璃裙,正坐在上方,气势十足,眉眼间却都是喜悦。 若真说年岁,前世今生加起来,她比芍药大了不少岁数呢,此番就像自己的妹妹出嫁,心中不舍,却也高兴。 因着是嫁宫女,宫中的娘娘们自是不会来的,关系好的会送些礼,旁的便也只当没这回事。 意外的是,如今在太医院正是如日中天的徐怀夕,徐太医竟是带着贺礼来送芍药。 曲挽宁备了不少东西给芍药,虽然知道芍药是自愿嫁给福安的,两人郎情妾意,却还是有些心疼芍药。 芍药跪在曲挽宁脚下磕头:“奴婢芍药,跪别主子。”头磕下,竟是流了眼泪。 “都是要成家的人了,怎么还哭呢?”曲挽宁扶着腰起身,拉起跪着的芍药,“往后啊,要和福安好好过日子。主儿不要求你能替我做什么,只想你幸福快乐。这些年伺候在我身边,你就像我的妹妹一般了。” 芍药连连点头,却见曲挽宁的眼角也有些红。 “这个拿着。”曲挽宁从手腕上摘下一只玉镯,这镯是她前些日子特意命人去宫外寻的,虽无法和顾景行送的那些比,价值也是常人半辈子才能买得起的,“往后啊,芍药就是大姑娘了。” 芍药再也忍不住,哭了起来。 “大喜日子,哭什么。” “芍药舍不得主儿。” “我还以为什么大不了的事儿呢,不过在宫外住上几日,往后还得回毓秀宫当差呢!”宫女嫁太监,晚上可以回宫外的住处,白日若非年岁实在大了,或者主子主动要求宫女不必回宫了,过了七日,都是要回宫的。 媒婆穿着一身红,标准的媒婆痣,扭着身子过来:“娘娘,吉时到了,民女带芍药姑娘出门吧。” “嗯。”曲挽宁沉沉道,“去吧。” 临出门,大红盖头马上就要盖住的时候,徐怀夕忽然道:“芍药姑娘,这是我送你们夫妻俩的贺礼。” 他说话的声音有些颤抖,定是做了十足的思想工作。 芍药接过一看,竟是京郊的一处农宅,还有十几亩良田的地契。 “徐大人,这太贵重了,奴婢……” “收着吧,害,本官现在前途光明,这点地还看不上,你毕竟跟着本官学了那么久医术,算本官半个徒弟了!” “那便谢过徐大人了。” 盖头遮挡住两人的视线,也没吹吹打打,芍药就这么送出了宫门。 曲挽宁伸了个懒腰,想去院子里走走,却看到徐怀夕仍痴痴地站在毓秀宫门口,叹息着摇摇头,走上前去:“现在倒后悔了,从前怎就不勇敢些?” 第175章 洞房花烛 徐怀夕有些窘迫,忙跪下:“打扰娘娘了。” “徐大人现在会装蒜了。”曲挽宁娇笑道,“你若真有这心思,早能近水楼台先得月不是?” “微臣遵循芍药姑娘的选择,她幸福快乐就成。” 曲挽宁也不再啰嗦,无奈地摇摇头。 这世间男女之情最是难说,说不清道不明,并非如同大多数世事一般,有因有果,有先来后到,有道理可说。 不然自古以来也不能那么多歌那么多诗词都是围绕着情情爱爱展开的了。 “如今本宫的身子竟是总觉得累,可这不过才五个月,怎就这么累了。” “回娘娘,娘娘是双胎,总是比旁人累一些,微臣倒是建议娘娘要保持每日散散步,切勿整日躺着,到时候胎儿过大,生产怕是要吃苦的。” 曲挽宁自是相信徐怀夕的,只是没想到,她有着系统送的好孕丹,还是觉得这样辛苦,若是旁人怀双胎,那得多累啊。 自己真不是个吃苦的人,只知享乐。 “还有一事,徐大人随我进宫细说。” 徐怀夕不疑有他,娘娘这样说定是有要事。 曲挽宁从芍药屋里,取出一个包裹,让徐怀夕检查。 里面正是那日在御花园她和芍药所穿的衣衫,那日芍药查验之下,发现脚底不过踩了些紫宵花的花粉,这种花无毒无害,当时也没怎么放在心上。 可如今却是想起来,虽然紫宵花不是什么罕见的花,但偏偏御花园乃至整个皇宫里没有。怎么可能出现花粉? 向徐怀夕说明了前因后果以后,徐怀夕接过衣衫,仔细检查了一番,确实如曲挽宁所说。 “紫宵花确实无毒,对孕妇也不会有任何伤害。” “本宫还是觉得奇怪,这些东西放在宫里,总觉得心头发毛,劳烦徐大人帮忙处理掉吧。” 徐怀夕清楚曲挽宁的顾虑,毕竟这宫里,明面上的刀子总有办法躲过去,但暗处使坏下毒,可真是防不胜防。 就算这位主儿,再受宠,曾经也是受过假孕之苦,差点断送了一辈子的子嗣福运的,如今对这胎自是更加珍惜。 若不是圣上英明,怕是早在冷宫里香消玉殒。 “娘娘往后在吃食上更要注意些,每日也着人抄送一份,吃了何物,用了何物给臣。”多留点心眼,总是没错的。 “也劳烦徐大人,给本宫物色些靠谱的稳婆和奶娘,要家世清白信得过的,你总比本宫懂得多一些。” “是。”事关曲挽宁和未出世的皇嗣的性命,徐怀夕也不敢大意。况且,圣上早就命他去寻了。 徐怀夕离开毓秀宫的时候,丝毫没注意到远处的树后躲着一个身影,见徐怀夕离去,手里还抱着一袋东西,连忙转身去汇报了。 徐怀夕今日心情不佳,便也没留在宫里当值,早早回了自己家。 曲挽宁是他的主,主子交代的事情总要办妥的,回到自己家里便把那些衣服都烧了,独留了一双芍药那日所穿的鞋。 他日若是有事,也好作为证据。 华灯初上,夜幕初垂。 福安亲自到宫门口接芍药回家,今日的他,亦是一身红衫,骑在黑马之上,英姿勃发。 林父林母和妹妹早已等在家中正堂之上,等待新妇的入门。 芍药虽有些紧张,但福安在身侧,总是温柔地安慰着她,倒也是一切顺利的。 所有为难新妇的那些老规矩,一一没在这场婚事上出现。 林父林母宽宏,林裳又已认识这位新嫂嫂,拜了堂便让喜婆接到新房去了。 虽是嫁太监,喜婆却也是有经验的,趁着福安还在前头应酬宾客,便在屋子里教导起新妇来。 “姑娘,这新婚夜啊,您可得忍着点,晚上切不要太大声。” 芍药全然是想到当初伺候在娘娘身边的时候,皇上来屋里,那彻夜销魂的声音,顿时红了脸。 “这福安公公,虽是皇上跟前的人,但咱也要说,太监不同寻常的男人,这点姑娘总是清楚的吧?”喜婆小心翼翼地说道,“虽是咱没了生儿育女的苦楚,可男人却了那点子肉的话,大多……在床笫上会狠一些。” 芍药是医女,自是懂男女那些事的,可这会儿却是不大明白,公公都没那东西了,还能如何狠? 喜婆面上有些不自然,干咳道:“若是姑娘受苦,也忍着些,也就开始几日,后面便会好的。” 话还没说完,便听闻门外热闹起来,看来,新郎来了。 喜婆担忧地看了床边的芍药一眼,这公公看起来也要三十了,不知这小姑娘可能受得了? 屋子里只剩下福安和芍药两人。 福安局促地走到芍药面前,拿起喜秤挑起喜帕,芍药今日红妆艳抹,在烛火的映照下,娇媚动人。 “芍药,从此你便是我林安的娘子了。今生今世,此生此世,我林安都会待你好……” 芍药抬眸看着眼前的男子,他端过酒杯,递给她:“喝了这杯合卺酒,咱俩就是正式的夫妻了。” 烈酒下肚,芍药的脸红了起来。 羞涩地坐在床边,等待夫君下一步的行动。 虽听了喜婆的话,也有些害怕,可总觉得福安总不能那么粗鲁。 福安帮着她脱下了喜服,又脱去了自己身上的喜服,甚至还去打了一盆热水,细心地伺候芍药卸下面上的妆容,替她展开头上的发髻,柔顺的青丝披散开来,更显温柔。 “芍药,你好美。”福安面露羞涩,竟没想到,自己一把年纪了,竟还会对着一个女子脸红? 情浓之下,两张面庞越凑越近,接着紧紧相拥,吻在了一起。 芍药,我林安何德何能,残缺之身能娶到你啊。 未来,我一定加倍对你好。 芍药迷着双眼,正期待着下一步的行动,却见福安只是搂着自己,同自己卧在了一处,面露娇羞却不知该如何开口。 福安倒是自在,从里床的暗格掏出一个盒子:“娘子,这是为夫这辈子攒下的全部积蓄,银票,庄子,往后都归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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