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曲挽宁如释重负，只不过念了一个时辰，跪了一个时辰，这腿都没知觉了。 “身后做这些，都是给活人看的，哀家看啊，身后十分好，不及生前一分情。”太后低头翻着书，语气淡淡的。 这点曲挽宁深以为然，不愧是上一届宫斗冠军，思想就是通透。 坐着也无聊，曲挽宁随手在桌子上拿起一本书看，太后是个很有深度的人，看的书竟然不是史书，就是兵法。然后，曲挽宁就……看睡着了。 太后无奈地摇摇头。 这孩子…… 若问太后，不伤心吗？ 虽说她在后宫已经许多年，先帝的后宫可谓是战火连天，她一路从贵人爬上来，手上也沾了不少鲜血，面对生离死别，自然比寻常皇帝和润贵嫔看得淡一些。 她的大儿子什么都好，醉心朝政，是天禧国史上最勤奋的好皇帝，带着天禧国成了当今最强大的国家。可就是不通情爱，在曲挽宁进宫前，连后宫都鲜少去。 所以子嗣不多。 三皇子那孩子，不算太聪明，三岁看老，显然不是什么帝王之才，甚至都不是学习的料！可哪能人人都是才子？先帝的孩子，有才的多，斗到最后还活着几个呢？ 他憨厚老实，会憨憨地叫皇奶奶，她总还是喜欢的。怎能不难过呢，只是没必要让别人看了去。 后宫皇子，便只剩下方晴的那一个了啊。 虽然还有两个怀着孩子的，后宫的孩子难养，能不能生下来还不一定呢。 曲挽宁这孩子，倒是让皇上喜欢，是对别的嫔妃全然不同的喜欢。 可就是这肚子不争气，都在皇帝身边伺候这么久了，是一点动静也没有。 今日皇帝下了朝，来慈宁宫看太后。 推门就看到曲挽宁，蜷缩着身子睡在太后边上，身上盖着太后的小毯子，就算屋里冰放的多，倒是也不会冷了。 太后招了招手，便引着皇帝往厅里去。 顾景行脸上写满了疲惫和落寞。三皇子的死，对他打击实在不小，他对孩子向来都是看重的。 “行儿，哀家知道你难过，可身子重要。你若是垮了，满宫的嫔妃该怎么办？”太后看到自家儿子这般落寞，心里说不出的心疼。 “儿臣让母后担心了。只是儿臣一直想不明白，难道真是儿臣无福，留不住孩子？” 宫里除了现在这几个孩子，原本方晴也怀过一个孩子，只是刚三个月不到，便是胎死腹中，皇后的大皇子，也是小小年纪，便走了，想来也是和老三的年龄差不多的时候。好不容易新入宫的嫔妃，怀上了孩子，却又一尸两命。 “母后的行儿，怎会是无福之人？”太后轻轻拍打着皇帝的手，“只是行儿啊，你不在后宫，这后宫的水一直都那么深。母后当初，也是这样将你们养大的。” 顾景行何尝不知。 无论是庄妃，还是三皇子的死，都不是意外，而是人为。 “母后，景宇那边传消息回来了，别苑的火灾，似乎是和那人有关……” 太后眸色一暗，试探地问：“是……顾景诚吗？” “嗯。”皇帝的声音闷闷的。 那曾是除了景宇这个亲弟弟外，他最信任的人。 他都已经放过他了，哪怕做了那种处以极刑也不为过的事，他还是放过他了。 为何，他又出现在和皇室相关的事中？ 还……和害死后宫嫔妃有关。 “查清楚了吗？他如今不过是个庶民，为何要做这种事？” 顾景行摇摇头：“暂时还未查清，但似乎和朝中人有些干系，顾景宇已经派人去控制景诚，却发现早已人去楼空。” 他说话的语气淡淡的，却有些颤抖。 “行儿，当断不断反受其乱。如今，也是你当初妇人之仁所带来的后果。” 当初，他若是肯听她的，直接杀了，哪有如今那么多事？ 也罢，也是他成长的代价吧。 “三皇子的事查的如何了？”太后问道。 “盘问过当天在湖边值守的所有侍卫和宫人，毫无头绪。” “查过方晴没有。” 这件事，若是三皇子死了，方晴便是最大的受益人。 顾景行当然也想到这点，重点便是查的方晴，可方晴却全然毫不知情的样子，并不像装出来的。 太后轻轻叹了口气，安慰道：“哀家的皇儿，还年轻，孩子还会有的，切莫沉沦才是。” 第77章 惨不忍睹的香囊 曲挽宁睡了半晌才算悠悠转醒，许是太后这边冰块足，舒爽宜人，才睡得这样踏实。 刚醒来，便听到屋外母子二人在谈话。 只好继续装睡。 虽然听不清，却也能知道两人提起了怀疑方晴。 若问为什么润贵嫔不把那件衣服，交出去？ 只要不傻，就不会交。如今顾景行调查下来，也全然没发现任何问题。 润贵嫔就算交出去，让皇帝查了，那至多查到芙蓉身上。 只要芙蓉一口咬死，全是她自作主张，那方晴便不会有什么大事。 最多算管教下人不力，再大不了降到嫔位。 娘家的势力在那，又还有一双儿女，儿子还是目前宫中唯一的皇子，恢复位份不过就是时间问题罢了！ 只要动了拉人下马的心，就一定要下手够狠，一招毙命，让对方没有任何还手之力。 因此，润贵嫔应当也是在等能一举给自己孩子报仇的机会，才会将这个关键证据交出去。 过了许久，母子二人的交谈声渐小，不多时便听到了脚步声。 顾景行一眼就看出了曲挽宁在装睡。 毕竟是枕畔之人：“行了，别装了。” 曲挽宁俏皮地睁开一只眼睛：“皇上，妾身什么也没听到。” 太后跟在后面进了屋子：“对对对，你没听到，你就记住你没听到就可以。” 这便是不怪罪了。 “坐朕身边来。”顾景行朝曲挽宁招招手，曲挽宁乖乖听话，坐了过去，谁知顾景行下一句却把她雷得外焦里嫩。 “朕的香囊呢？” 曲挽宁：……您老还有功夫惦记这个？ 顾景行白了她一眼，从袖子里拿出一个坠银碧玉簪子，递给了曲挽宁：“你的簪子之前丢了，朕看你很喜欢簪子，便惦记着找人寻了些，就这只颜色合适一些，旁的晚些再给你。” 他甚至连最近不适合穿戴鲜艳的饰品都考虑到了。 不可谓不细心，而她呢，那香囊这几日可真是一针没动啊…… “没良心的东西。”顾景行敲了一下她的额头，曲挽宁吃痛，他也没为难她。 她戴簪子，甚是好看。 朕的眼光真不错。 果然，看到曲挽宁，今日阴郁的情绪也是得到了些许缓解。 忽然想到什么事，顾景行开口和太后说道：“母后，过阵子，儿臣有意晋锦贵人为嫔。”曲挽宁在一旁，听到皇帝这么直白地提了这件事，尴尬极了。 就不能在她不在的时候说吗！？ 太后看看两人紧握的双手，只是笑笑，却并未回答。顾景行看着她的眼睛，有些心虚。 “为何？是因为，喜欢锦贵人吗？” 顾景行思考一番，郑重答道：“儿臣不想听她自称妾身。” 多么直接的理由！ “皇帝，你应该知道，宫中女子若无子嗣，家中若无显赫功劳，是不能封嫔的。如今锦贵人入宫不到半年，便要无理由封嫔？怕是往后她的日子不好过。” 太后说得严肃，却也不无道理。 若是她因为恩宠便能封个嫔，顾景行得被言官的口水淹死！ 言官还好说，顾景行不太在意，可是他却担心曲挽宁会因为他这个冲动之举处于风口浪尖，水深火热之中。 皇帝不说话，太后便望向曲挽宁：“锦贵人，你认为呢？” 曲挽宁连忙跪了下来：“太后考虑周到，妾身确实资历太浅，也不想将皇上推进两难的境地。” 太后满意地点点头，是个懂事的，不会恃宠而骄。 此事只能暂时搁置了。 顾景行说话向来这样，只要做了承诺，便一定会去履行，断不会搪塞她。因此，虽然没办法立刻完成主线任务，她却丝毫不怪他。 日子还长。 两人之间，总不能像一把火一样，烧完就灭了。 三人一起吃了个午饭，顾景行便要离去。 曲挽宁去送他，顾景行也面露不舍，三皇子已经走了快一个月了，这一个月里，虽然说不上完全没见过她，可通常不过是匆匆一瞥。 他真的很想这个娇娇人儿。 “朕要去看看张美人和李韵。这些日子，委屈你了，过了这一阵，便要去避暑山庄了。” 言下之意，去了避暑山庄，就能常常见面了。 “不委屈。”曲挽宁拉着顾景行的手撒娇，“只要皇上别忘了妾身便好。” 曲挽宁十分清楚，最少是现在，顾景行绝对不会属于她一个人。 且顾景行有多喜欢孩子，她一直都是清楚的，虽对那些嫔妃一般般，对孩子个个都真心实意。 不然也不会因为三皇子的死自责那么久。 所以，他要去看孩子或者看怀孕的嫔妃，她是绝对不会表现出一点点不满意地。 “朕的挽宁真乖。”说着摸摸她的脸颊，“最近瘦了些，过几日便不要吃素了，多吃点肉吧。” 想了想又凑近她耳旁，小声说：“朕不留宿她们那。” 曲挽宁心里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她当然知道顾景行不会留宿，人都怀孕了，皇帝还留宿，那得是多深的感情？还特意说一下！自证清白吗？ 面上却含羞一笑，夸道：“皇上对妾身真好。” 顾景行心里顿时豁达了，离开时都步履生风。 皇帝走了，太后凑到门口打趣：“情话说完了？真肉麻啊，挽宁真乖。我的行儿怎么能说出这样的话？哀家很是伤心。” “妾身知错了。”话虽这么说，曲挽宁脸上到底没有一丝歉意，太后也没生气。 “那，哀家问问你，你不想晋嫔位？你别看一级之差，那可是正经主子了。” 曲挽宁抬头迎上太后的眸子，笑道：“想。” 很好，丝毫不隐藏自己的野心。 太后很满意，她不喜欢跟说话八个弯的人讲话，太累了。 “那刚才为什么不求哀家？你别说那冠冕堂皇的话，哀家不爱听。” 什么资历浅啊，什么怕皇上被人说啊。都是假的。 前朝的某位贵妃，当初进宫到封贵妃，才用了一年多。 曲挽宁也不和这个聪明的妇人拐弯抹角，直接道：“还不是时候。” 太后点点头。 有野心，有样貌，有脑子，将来定然前途无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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