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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了这话，刘老汉才算酒醒了几分。 “哐当！” 菜刀掉落在地，吓得刘嬷嬷心中一惊。 刘老汉气得狠狠地踹了踹一旁的灶台，恨铁不成钢道：“你这老婆子拦着我干嘛？你就让我把这逆子剁了得了！也省的连累我们天天被那些追债的打。” 刘嬷嬷松开了抱着他大腿的手，气得有些颤抖，“你还好意思说山娃儿。上梁不正下梁歪，若不是你一到晚在外面喝酒，不着家，山娃儿怎会出这种事？” 刘老汉闻言气的面红耳赤，一把将刘嬷嬷推倒在地，“你这死婆子会不会说话，你不也一天到晚不在家。” 刘嬷嬷躺在地上，早已流泪满面，她使劲捶了捶胸口道：“我这是上辈子造了什么孽啊！摊上你这么个糟老头子！我不在家？我天天去相府作工，累死累活的是为了谁？你作为一家之主有干过一天活吗？” 刘老汉听她这么一说，刚才的气焰已经消逝了大半，他以后还要指望这个老婆子挣钱养自己的，确实不该那么说她…… 他又换上了另外一副嘴脸，笑眯眯地将刘嬷嬷扶了起来，“老婆子，我这嘴贱，别和我一般见识。” 说着，就朝着自己的脸“啪啪”扇了两个大嘴巴子。 刘嬷嬷似乎早已习惯，也不同他置气，看向角落里吓坏的山娃儿，她一把将他拉起，拍了拍他身上蹭到的墙灰道：“娃儿，吓着了吧？” 山娃儿点了点头，“娘，今天催债的又找上门了。” 刘嬷嬷叹了口气，从袖中掏出了一个荷包递给了他，“明儿催债的再找上门，就将这个荷包递给他。这是三姑娘的给的，她答应每个月给我三两。你就这样同那些讨债的说便是。” 她吞了口唾沫继续道：“那些个歹人见到钱，就不会再欺负咱们了。这还多亏了咱们三姑娘心善。” 山娃儿点了点，脑海中浮现宋明月的脸。 三姑娘，是那日才艺比试获得头筹的那位嘛？ 那可是一位难得一见的美人儿。 趁着刘嬷嬷去了灶台忙活，山娃将荷包放在鼻尖嗅了嗅。 一股清甜的香气扑鼻而来。 他又忍不住多嗅了几口，不知不觉沉醉其中，少女清秀的容颜，婀娜的身姿仿佛近在眼前...... —— “夫人，不好啦，门外站了一群人，说是来找三姑娘的！” 桂嬷嬷急冲冲地赶到了蔚蓝苑通风报信。 朱氏闻言微微挑眉，“找宋明月？是有什么事吗？” 桂嬷嬷神色有些慌张，“奴婢也不知道，只是那些个人长得人高马大、凶神恶煞的。看着不像是好人。看门的家奴已经将他们都拦在外头了。” 朱氏有些厌烦的别开了眼，“怕就是街上的泼皮无赖，别理他们便是。” 桂嬷嬷擦了擦额间的细汗，“夫人，没法不管呀，那些人说就是将这门砸坏了，也要见到三姑娘。” “啪。” 朱氏将手中的茶盏狠狠地置在了桌上，吓得桂嬷嬷心中一惊。 “一天天的，事情多的没玩！” 说着，站起了身，用力的甩了甩衣袖，向着门外走去。 待到了门口，她又换上一贯的温和笑容，命身边的家奴开了门。 门外确实站着几个壮汉，一个个生的獐头鼠目，奇形怪状的。 朱氏掩饰了心中的鄙夷，颇有礼貌地询问道：“不知几位大侠来相府有何事？” 其中一位个子最高的看似是他们的领头，他昂了昂头道：“听说相府有一位宋三姑娘？我们找她有事。” 朱氏点了点头，“却有，不过今天三姑娘并不在家，你们找她有何事，同我说也是一样的。” 那高个见面前之人梳了个朝天髻，衣服面料价值不菲。猜到她是这相府夫人，接着道：“既然夫人都这么说了，我们也就如实相告了。实不相瞒，这三姑娘未来的夫婿，在我们赌坊欠了四十七两白银。今日我们是来讨要银钱的。” 朱氏听了这话，呆愣了好一会儿。 宋明月的夫婿？ “几位少侠怕是误会了，三姑娘还未及笄，又怎会同旁人定了亲？” 高个笑道：“这一开始，我们也不信，可那山娃说的有鼻子有眼的。” 语毕，他从衣口掏出了一个荷包，道：“瞧，这是不是你家三姑娘的？” 朱氏伸手接过。 荷包上赫然刺了一个月子。 这是她每月给府里头的哥儿姐儿发月钱所用的绣袋，为了避免发错，每个绣袋上都绣上了他们的名字。 确实是宋明月的无疑...... 朱氏的嘴角微微上扬，她将荷包藏于了袖中，道：“这事儿，我会调查清楚，若是情况属实，必给各位大侠交代。” 说完，她给身旁的桂嬷嬷使了个颜色，桂嬷嬷则转身从屋里头取出了一贯钱递了过去。 那些个壮汉本就见钱眼看，又觉得相府夫人定然不会骗人，便大摇大摆地离开了。 ...... —— 刘嬷嬷跪在了地上，神色紧张的望着面前之人。 朱氏还是保持着优雅端庄的微笑，“嬷嬷也是府里头的老人了，这府里的规矩应该不会忘吧。” 她朝着身边的丫鬟轻轻的招了招手，不一会儿，一个婆子捧着拶子走了进来。 听着木头的碰撞声。 桂嬷嬷吓得大气都不敢出。 在相府，若是在外肆意散播造谣，要用拶刑惩罚。 十指连心，那种痛苦可不是一般人能承受的。 刘嬷嬷连连磕头认错道：“这事儿，真不是我们故意传谣，是老奴那小儿闯祸，传错了话，导致那些个歹人会错了意！” 朱氏轻轻剥了个杏仁放入了口中，道：“这么说，这事儿都是误会了？” 刘嬷嬷点了点头，将事情一股脑儿说了出来。 原来是山娃吹牛说三姑娘对他有意，每月都会给他三两银还债，这才闹了个未来夫婿的乌龙。 朱氏嘴角的笑意更浓了，她将口中的杏仁咀嚼殆尽，又拍了拍手中的残屑，慢悠悠的开口。 “即是谣言，那自然没办法堵住众人之口。唯一的法子，便是将谣言做实！” 第27章 老夫人的提醒 还有半月就是元日了，私塾也暂停了讲学，府里的哥儿姐儿们正式进入了假期。 明月按照惯例，每天起床的第一件事就是给老夫人请安。 今早，请完安后，老夫人却将她单独留下。 明月颇为乖巧地将祖母喝完的茶续上，道：“不知祖母找月儿何事？” 老夫人笑着抚了抚她的手，笑道：“无事，就是想找你唠会儿家常。” 她接过明月递过来的茶盏，抿了一口道：“这贡茶的外观虽好看，却不如散茶的味道香浓。” 说完，她将茶盏放下，抬头看向明月：“今儿个天气不错，月丫头陪我出去走走吧。” 她站起了身，一边的丫鬟连忙上前搀扶，老夫人笑道：“你歇息一会儿，不用跟着了，有月丫头跟着就行了。” 那丫鬟伸出一半的手垂了下去，眼神晦暗不明。 走入院中，几枝腊梅开的正旺。 老夫人随手捻了一朵，嗅了嗅，一股子沁人心脾的花香扑鼻而来。 她有些享受的眯了眯眼，笑道：“这腊梅不仅生的好看，还十分张扬，还未进这园子，就闻到花香了。” 又走了几步，见到一棵被砍断的腊梅树，老夫人的脚步上却顿了顿，“但是这花香，也不是每个人都喜欢，你瞧，这棵就叫人砍了去。” 说到这儿，老夫人忽然转头看向了明月，眼神意味深长。 “月丫头，我知道你前些日子得了个头筹，出尽了风头，可有时候出风头也未必是件好事。你要知道藏巧于拙，用晦而明，寓清于浊，以屈为伸。” 明月一瞬间呆住了，她瞥见了身前那棵被人砍断的腊梅，很快便参透了老夫人话中之意。 如今她虽出了风头，但必定会招来旁人的记恨。 藏巧于拙，用晦而明，寓清于浊，以屈为伸...... 那日，宋清铃故意失误的场景又重现在了脑海中。 没想到，她才是真正的扮猪吃老虎，大智若愚之人...... 是自己欠缺考虑，大意了。 “多谢祖母提......” 提醒两字还未说完，已经被老夫人打断。 她好似忘了刚才说的话一般，指了指前面一块地道：“月丫头，你瞧，那儿的腊梅开的也不错，我们去看看吧。” 明月点了点头，搀扶着老夫人走了过去。 ...... 虽说之前老夫人立场摇摆，让人很是看不透她到底是善是恶。 但明月心里清楚，祖母不会害自己。 她的灵魂虽是穿越的，但身上流淌着宋家的血脉，她是实打实的宋家人。 虎虽毒但不食子...... —— 慈安苑内。 朱氏面带焦容地走了过来。 “母亲，有个消息得告诉您，您听完可千万别着急。” 老夫人瞥见朱氏的神色，心中有种不详的预感，道：“你说吧。” 朱氏蹙了蹙眉道：“按照道理林姑娘应该前两日就到了，我见她迟迟未到，便派人出去打听，谁知......” 老夫人扶着椅把的手颤了颤，“是出什么事儿了吗？” 朱氏轻轻叹了口气，“林姑娘所乘的客船，查出有人私藏了禁物，一船的人都被扣留了。那些个官吏非要家里人去领，出示公凭才让走。” 老夫人闻言，心中悄悄舒了口气，这事说大也不大，说小也不小，无非就是跑一趟，麻烦了些。 朱氏接着道：“大爷在朝中忙于政事，也抽不出时间，母亲不妨将这事交由妾去处理。” 老夫人犹豫了片刻，还是有些不放心，“你一个人去不行，这样好了，我同你一道去。” 朱氏的眸光微微闪烁，她等的就是这句话。 “母亲，这路途有些遥远，怕是您的身体会有些吃不消。” 老夫人冷哼一身，“我还没老到那个程度！” 朱氏见老夫人有些生气，忙上前替她捏起了肩膀，“母亲，您误会了妾的意思了，妾这还不是担心您嘛。” 老夫人道：“林丫头出了这事，我在这屋里头也睡不踏实，还不如同你一块了去了。” 朱氏的手顿了顿，道：“若母亲要一同去，也好。但得带上蓝玉和明月。” 老夫人闻言，抬头看向了她，“你带上她们做什么？” 朱氏猜到老夫人会这么问，道：“母亲，这路途遥远，人多了也好照应。” “那你怎么不把四丫头一块儿喊上？” 朱氏笑道：“清铃年龄还小，带上了也派不上什么用处。” 说话间，她手上的力道不知不觉加重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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