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夏时清从满桌的钗冠中拿出几顶来推到陆云卿面前,“这些,都五顶及笄用的钗冠,另外还有十三顶凤冠,其中八顶都是镇王府送来的。” 说到此处,夏时清冷哼一声,道:“这小子未免太不把我闲王府放在眼里,喜服一事上,我是疏忽了,那小子准备了几十套,我就是现在去让绣坊赶工,也拿不出那么多图纸来,时间也来不及。不过区区一顶凤冠,我闲王府还是拿得出的!” 紧接着,她就拿起一顶凤冠对着陆云卿介绍,“闲王府曾经怎么说都是皇亲国戚,奶奶手上这顶凤冠可是大有来头……” 陆云卿哭笑不得地听夏时清说着,奶奶和沈澈之间,怎么会出现如此奇怪的胜负欲? 笑归笑,此刻的陆云卿却真切地感受到幸福的味道。 她拿起黄历,看着来年正月初二的那一天被朱红色的笔圈住“宜嫁娶”三个字,神色微微怔然,甚至有些恍惚。 今天是腊月二十八,距离正月初二,也不过短短三天罢了。 三天后,她就要和沈澈成亲了,前世遥不可及的奢望,即将成为现实。 她分明小心翼翼的,压在心底盼了那么多年,可至今为止,她都没有一次光明正大地表明心意。 若非沈澈坚持,她根本走不到今天这一步。 陆云卿想着,连夏时清说了什么也没听清,不过最后她还是在闲王府的凤冠中挑了一顶最好看的,夏时清顿时喜笑眼开,直觉得扳回一局。 正在这时,下人来报。 “小姐,文相夫人携容雁小姐来访。” 夏时清闻言顿时眉头微蹙,“容夫人,她来做什么?” 她立刻摆了摆手,命丫鬟们收走大半凤冠和图纸,只留下一小部分后,才道:“大哥,你去亲自邀他们过来如何?毕竟是一朝文相,闲王府可不能失了礼数。” 陈宫见东西都收拾得差不多了,轻轻点头:“理当如此。” 趁着空档,夏时清连忙提醒陆云卿道:“容夫人出嫁前和我一样,是养在太后身边的,她家道中落,后来就成了太后养女,被赐姓为夏,与我算是一同长大的姐妹。后太后赐婚,她嫁给了容青,也不是一般角色,到时我来应付便是,你就在旁边看着,别多话。” 陆云卿听到“太后”二字,眼神瞬间微凝,微微点头表示明白。 不多时,陈宫就领着容夫人母子二人进来,那容夫人看到夏时清立刻露出熟络的笑容,凑到桌前坐下,“时清妹妹,真是好多年不见了。” 夏时清不着痕迹地抽出手,微笑道:“是有好多年了。” 年轻的时候,她和容夫人可一点都不对付,自从各自从太后身边嫁出后,就老死不相往来了。 容夫人这个时候找来,必定心中有鬼。 容夫人察觉到夏时清的小动作,也不在意,接着说道:“妹妹,你可别怪姐姐,当初你夫君和我夫君关系不太好,我若是来见你,岂不是会被人说闲话?现在妹妹既然和离了,我自然也就没了顾虑。 这时间一长,我还真不知道该用什么理由来找你,正巧听说云卿小丫头快出嫁了,我便带着雁儿过来祝贺一番,真是恭喜啊。” 容夫人面露感叹,“这闲王府白事做得多了,忽然来一场红事,还真是有点不太习惯。” 说着,她还看了一眼乖巧坐在一边的陆云卿,见她脸上明显露出惊怒之色,心里不由浮现出几分鄙夷。 心思浅得全都摆在脸上,这样的丫头怎么会被沈家小王爷看上,多半里面真的有内情。 容雁站在母亲身后,也看到了这一幕,心中无奈。 云卿可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主儿,母亲来闲王府到底干嘛来了?要只是为了激怒试探出一些消息,未免也太蠢了。 “姐姐客气了,其实姐姐就算不过来,妹妹也能感受到姐姐的诚意的。” 夏时清闻言丝毫未恼,笑容满面说道:“说起来,云卿与沈家的婚事能成,还要感谢蛮国战事结束得早,若非如此,沈澈也没这么早回来,姑娘家家的可等不起啊。” “谁说不是呢?” 容夫人下意识接了一口话,而后等回味过来其中的意思,脸色立刻变了。 这夏时清,分明就是在恶心她! 夫君将一生的心血都投注在三皇子身上,如今三皇子死了,对整个文相府都是巨大的打击,夏时清……居然敢拐着弯说三皇子死得好?! 可恨她一时没反应过来,居然还附和了。 更可恨的是,她明明知道夏时清那句话犯了忌讳,可就是拐的弯太多了,她也不好拿来做文章。 容夫人顿时跟吃了死苍蝇一样恶心,脸色难看了不少,过了许久才抚平心绪,勉强挤出一丝笑容,“妹妹过了这么多年,这斗嘴皮子的本事,可比以前还要厉害多了。” “多谢姐姐夸奖。” 夏时清自嘲地一笑,“毕竟妹妹跟前夫之间的关系不太好,平时争吵也多,自不比姐姐嫁得幸福。” 听到这句话,容夫人的脸彻底黑了。 当年她二八年华,被太后强行嫁给年近四十的容青,能有什么幸福可言?左右她不过是太后的一个工具。 夏时清就不一样了,当年她有闲王护着,和定北侯之间两情相悦,得成正果。 虽然成亲后有诸多矛盾,可论成亲时的幸福,谁能比得上夏时清?! 容夫人气得心肝脾肺都在疼,脸色再不复刚来那会儿红光满面。 陆云卿看到这里,眼里浮现丝丝淡笑,放下心来,说道:“奶奶,来者是客,我陪容雁郡主出去逛逛如何?” 夏时清当然没意见,容夫人也不想在小辈面前继续丢面子,满口答应下来。 容雁却是暗暗叫苦,云卿叫她出去准没好事,可怜她母亲已经答应了,只能硬着头皮跟着出去。 出得前屋,环绕在身边的暖气眨眼就被风吹散。 陆云卿拉了拉斗篷缝隙,对容雁笑道:“闲王府虽没落,还是有几处风景的。容雁郡主不如与我单独逛逛?” 单独逛逛? 容雁一副受惊吓的表情,她回头看在已经被环儿拦住的贴身丫鬟,摄于陆云卿从前的威势,也没有别的选择,只能答应下来。 反正在闲王府里,云卿就算再怎么嚣张,也不至于弄死她吧? 打着这个念头,容雁跟了上去,谁知云卿居然真的带她看起了风景。 容雁顿时迷糊了,也不敢主动询问,只能随着云卿的话往下说。 两人逛了有小半盏茶时间,陆云卿带着容雁来到暖阁坐下,下人过来奉茶后便自行离开,“砰”地一声关紧房门。 容雁心头一紧,顿时知道要谈正事了,她叹了口气,端起茶杯一口何干,似乎是壮了胆子,问道:“云卿,你想问什么直说吧,这么憋着你不难受,我还难受呢!” 陆云卿闻言轻笑一声,替她斟满茶水,头也不抬地说道:“令母今日过来,是替谁打探消息?” “不知道。” 容雁挠了挠头,“你别觉得我在骗你,我是真的不知道。云卿,我跟你说句实话,她虽然是我母亲,可……大概因为我是女子,不能继承家业,我跟她之间说的话,估计还没跟你说得多呢。” 陆云卿笑容温和地点了点头,容雁以为她认同了自己的话,顿时放松不少,正要在说什么,却听到前者嘴里吐出三个字。 “我不信。”
第226章 暗流汹涌 容雁脸上笑容瞬间僵在了脸上,沉默片刻后,才挠了挠头叹道:“唉……我就知道,我这点伎俩根本瞒不住你。” “若是容夫人真的不管你,又怎会带你来这里?” 陆云卿端起茶杯在掌间晃了晃,唇角微勾,“倒是你,估计卖这个破绽意图获取我的信任,想从我这里知道什么?是你母亲吩咐的?” 话到此处,容雁终于维持不住镇定,哭丧着脸地说道:“我就知道没用,我娘太想当然了,非要让我这么做,我也不知道她为什么要打探你们的消息,反正不是我爹的授意。” 陆云卿闻言眼中光芒微闪,“继续说。” 容雁表情顿时认真了些,回道:“我知道的也不多,可以全都告诉你,不过我有一个条件。” 陆云卿眼眸微垂,微笑道:“人不犯我,我不犯人。若你容家摆明了要把我往死里整,那可别怪我不客气。” 容雁瞳孔缩了一下,低沉沉地说道:“不会有那么一天的。” 她很聪明,打从一开始就尝过云卿的厉害。 当初云卿不过是一个毫无根基的弃女,来京城不过半年就能稳坐郡主之位。而如今,云卿已蛰伏三年,京城中对她的印象依然停留在三年前,性格软弱、体弱多病,深居简出,异常低调。 容雁有种微妙的预感,总感觉在如此低调的背后,定然隐藏着秘密,甚至文相府都不是她的对手。 这样的预感很荒谬,容雁知道说出去也不会有人信,反倒会让父母觉得她不太正常,只能压在心底,对待陆云卿的态度自然处处小心。 对于容雁待她的奇妙态度,陆云卿有些不解,不过也不会寻根究底。她能看出来,容雁的诚意很足,她们立场不同,打破砂锅问到底只会激化矛盾,能维持坐在一起交换情报的关系就足够了。 “定北侯回京的那天,我爹他也入宫去了。” 容雁道出自己收集到的情报,“那天回来之后,我爹就有些不太正常,意志变得异常消沉,还对我娘发了好大的火。” “我倒觉得没什么异常。” 陆云卿柳眉微掀,反驳道:“你爹支持三殿下那么多年,而今死在蛮国边陲,他苦心经营大半生的计划就此崩盘,若放做是我,定也会消沉燥怒。” “不,不一样!这次消沉的时间,太久了。” 容雁还是皱着眉头,“我爹娘他们都很宠我,许多事情虽然都嘱咐我不要掺和,可他们明知我经常偷听,也没阻止。爹他……可没有将所有筹码都放在三皇子身上。” 至于另外的寄托是谁,容雁没有说。 陆云卿也不强迫她,眼中掠过一丝若有所思。 的确,若三皇子不是文相的唯一希望,文相没必要这样暴躁消沉。 要么,是另一个筹码也生了异数;要么,就是他需要这样做了给其他人看,连家人都要瞒着,唯恐露出破绽。 文相心机深沉,陆云卿觉得还是后者居多,容雁这是关心则乱了。 陆云卿想到这里,并未点破。 点破此事,对文相一家没有好处,特别是……文相忌惮的对象很可能是太后的时候。 念及此,陆云卿出声问道:“你爹娘的感情如何?” 容雁闻言顿时一摆手,道:“太后赐婚,我爹那会儿还不是文相呢,敢不答应吗?反正这些年就各过各的,一个住主院一个住后院,三五个月能见一次面都算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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