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大人言重了。” 李晗之拱手,无奈叹道:“本官也不想打扰王府婚事,只可惜这京城里刚犯了命案,有目击证人说与贵府云安郡主有关,本官也是得了命令,不得不来啊。” 陈宫闻言瞳孔微缩,厉声喝道:“休得血口喷人!云安郡主这两日为了筹备婚事,一直都呆在王府中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怎么可能会与京中命案有关?李大人,你胡言乱语也得有个限度吧?” “陈宫,人命关天之事,本官又岂敢胡说?” 李晗之面色肃然,“且此案死的还不是一般人,你该不会想让本官当着如此多人的面,特别是……当着小镇王的面,揭云安郡主的丑吧?” 此话一出,陈宫还未回应,就听到沈澈轻笑一声,“什么丑闻?难不成还能让本王毁了这桩婚事,本王倒想听上一听。” 陈宫看了眼沈澈,亦是冷哼道:“李大人直言便是,我闲王府的人行的端做得正,还没什么东西要藏着掖着说的。” “既然陈大人话说到这个份上……” 李晗之眯了眯眼,回头喝道:“呈上来!!” 下一刻,立刻有一位官兵呈上一面托盘,上面放着一件血衣。 李晗之拿起血衣将之展开后,众人赫然看到上面有歪歪曲曲的四个大字。 “云卿杀我!” 此物一出,周遭顿时哗然一片。 “云安郡主杀人了?!” “云安郡主为何要杀人?她喜事将近,根本没有杀人动机。” “云安郡主看上去柔弱弱弱的,没想到还能做出如此骇人听闻之事啊!” “……” “闭嘴!!” 沈澈一声冷喝响彻前堂,嘈杂的议论声立刻小了下去,不久便鸦雀无声。 李晗之看到这一幕,心中暗自咋舌,闻名不如见面,这小镇王的凶名还真是名不虚传。 “李大人。” 沈澈语调凉凉的开口,直刺得李晗之心里发毛,“若只凭这一件莫名其妙的血衣,就想抓人,未免也太不将本王放在眼里了。如此命案,你早不来晚不来,非要等到本王接亲才跳出来,莫非是觉得本王好欺负?嗯?” 李晗之闻言顿时额头生出虚汗,还未曾回应,就被李秋来笑着抢了话头。 “小王爷息怒。” 李秋来走出来无奈道:“若是死了一个平头百姓,虽是人命关天的事,但怎么着也不至于毁了王爷的大婚之日,只是这死的人不是别人,而是八公主啊!” “什么?!” 夏时清惊呼出声,周围宾客亦是掀起一阵剧烈哗然。 八公主,夏宁沅死了?! 红盖头底下的陆云卿亦是心头一震发紧,瞳孔剧缩。 太后,好狠的心! “三年前太后寿宴上,小王爷也在场。” 李秋来一句话镇住了场子,接着说道:“这本是宫中丑闻,不过现在既然人都死了,也不用继续瞒着。当年给云安郡主下毒的,不就是八公主吗?如今八公主死在了宫外,若说着天底下最想让八公主死的,除了云安郡主,老奴可想不到别人。” 此话一出,众人面露震撼之余,皆是纷纷点头。 “原来当年云安郡主中毒,竟是堂堂八公主下的手!” “当初云安郡主还没被太后赐封呢,不过是时清郡主的养孙女,能从八公主手下侥幸逃命,实乃幸事。只是杀身之仇,的确是结下了。” “皇室死了一个公主,难怪如此慎重。” 宾客中的风向变了,陈宫脸色顿时难看起来,光是八公主这一个头衔压在这,他就不能不放人。 八公主被杀这种大事放在面前,你闲王府作为嫌疑人之人,还在这大摆喜宴,于情于理都说不过。 可云卿要是在成亲当日被京兆府的人抓走……这得多难看? “八公主被杀,兹事体大。” 一直随同而来,不曾发话的萧寒终于出声,说道:“只是云安郡主同样身份尊贵,且未必是本案凶手,李大人自不能以寻常规矩来拘她,依本官看来,不如先由本官邀云安郡主去大理寺做客?也算是两全其美。” 萧寒在朝中留给各位官员的印象就是话少,不过每句话都能讲到点子上,令人信服,李晗之下意识就要同意,他本就是李秋来逼来的,不然也不会趟这趟浑水,如今萧寒愿意接过这个烫手山芋,他自然再高兴也不过。 可他还没点头,李秋来就发话了。 “萧大人,今日有些古怪啊。” 李秋来饶有深意地打量萧寒一眼,轻声道:“这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事,咱家看得多了,可这主动往浑水里游的,您还是第一个。” 萧寒淡淡瞥了李秋来一眼,同样轻声回应:“李公公,你是太后面前的大红人没错,但……也只是一个太监。谁给你的权力嘲讽朝廷一品命官?” 李秋来完全没想到萧寒嘴会这么毒,顿时又惊又怒,脸色通红,支支吾吾竟说不出什么像样的话来。 陈宫看出两人之间的不对劲,正蹙眉不知该不该答应萧寒,却看到沈澈嘴唇嗡动,一缕极低的声线传入耳中:“萧寒是我的人。” 陈宫顿时恍然,复又惊骇。 萧寒是刑部尚书,他居然是沈澈的人?! 惊骇之余,陈宫亦是心神微安,有萧寒护着,云卿的安危就不用担心了。 他生怕再出变故,连忙说道:“还是萧大人想得周到,如此……还请萧大人稍待,这一身喜服出去大理寺可不合适。” 话到此处,陈宫语气已转,看向周围还在看热闹的宾客,“看来今天选的这黄道吉日,不太吉利,云安和小镇王的婚事,等八公主事情了结再行继续了,诸位请回吧,奉礼将不日归还。” 陈宫赶人的用意太过明显,众人虽然还想继续看热闹,但也不好意思留下,三三两两地离去后,闲王府很快重回冷清。 陆云卿回到后院神色异常平静,拆下头上的凤冠,洗去浓妆,又挑了一件素白的衣裳就要换上。 夏时清进来看到,顿时加快脚步抢过她手里的衣服,眼眶微红,“别穿这身,不吉利。你平素不是喜欢穿淡春色吗?我去给你拿。” 陆云卿看到奶奶这般伤心,脸上泛出笑容,上前拦住夏时清,说道:“奶奶,不用还了。这件素里带粉,哪里不吉利?” 夏时清看着孙女儿脸上的笑容,心中直泛酸,颤声道:“云卿,你要是不开心,别憋在心里强颜欢笑,奶奶心疼。” “奶奶,我真的不伤心。” 陆云卿拿着衣服坐下,安慰道:“此事,有太后在背后从中作梗,我与沈澈早就想到婚事不会太平,只是没想到太后那么狠,竟弃了夏宁沅,萧寒与沈澈关系极好,我去大理寺才不会有危险,您就放心好了。” 夏时清听得一愣一愣的,此前她虽然模糊地意识到背后有太后在动作,但没想到自己这孙女儿和苏女婿竟早有准备,这两个小辈在外面究竟都忙活了什么,怎么连宫里的消息都知道得那么清楚? 不过,夏时清听了这一席话,心中安稳不少,也没那么难受了,抹了抹脸上眼泪给陆云卿换衣服,一边道:“既然有准备,我心里也放心了些,不过也不能大意,若是遇到变故,先保护好自己,知不知道?” “云卿明白。” 陆云卿笑盈盈地应下,系好腰身便在夏时清的陪伴下回到前厅。 此刻,李晗之和李秋来还在,沈澈却不知去向。 萧寒看到陆云卿出来,立刻说道:“云安郡主,请吧?马车已经准备好了,我们直接去大理寺,到那边后本官会为你单独安排一间房,不用住在牢房里。” “多谢萧大人。” 陆云卿微微颔首,放开夏时清箍得有些发紧的手,戴上面纱跟在萧寒后面,随后对李晗之微微福了一礼,便跟着走出了闲王府大门。 其心中却是泛出一丝疑惑,萌生警兆。 若是太后下了死命令,让李秋来请自己去京兆府,此刻被萧寒截胡,他怎么这么容易就放弃了?
第232章 悚然猜测 带着这股警惕与疑惑,陆云卿上了马车前往大理寺,一路却是无惊无险,波澜不惊。 到达大理寺后,萧寒紧绷的面孔松缓不少,亲自走到马车前请陆云卿下车,一路护送进大理寺内。 此时此刻,大理寺里的闲杂人等已被清空,萧寒经营刑部多年,早就将大部分位置都换上绝对的心腹,因此留下的人也不少,依然能维持大理寺正常运转。 萧寒领着陆云卿边走边说道:“大理寺专门用来处理京城及周遭命案、疑案、悬案,我刚来刑部的时候卷宗堆积如山,现在虽然清掉了大半,存量依然惊人。” 陆云卿看着大堂两边敞开的卷宗大门,赞同地微微颔首,然后问道:“沈澈他……去了何处?” 萧寒闻言眉间微蹙,眼里也闪过一丝疑惑,“今日我去截胡,便是他的安排,你去换衣服的时候,他便找了一个由头离开了,按理来说,应该比我们先到大理寺才是。” 陆云卿眸子微凝,萧寒见状顿时安慰道:“别担心,他身边带的人可不少,想必是被些小麻烦耽搁住了,我立刻派人去查探,我们就在这里等,省得两头扑空。” 陆云卿也知道这个道理,当即点头道:“那就听萧大人的。” 萧寒闻言微微一笑,赞道:“我常常听沈澈说,陆姑娘可不仅仅是医术不一般,今日一见果真不同凡响,光是这份临危不乱的冷静,寻常女子便难以企及。” “萧大人谬赞了。” 陆云卿笑容淡淡,“倒是萧大人平素话少性子淡,今日的话倒是不少。” “难得能与陆姑娘多说两句,陆姑娘可不止你家那位,心眼可小得很。” 萧寒说了两句沈澈坏话,脸上笑容竟多了几分,走到一旁放卷宗的桌前,“眼下闲着也是闲着,陆姑娘不如看看这里的卷宗,权当做打发时间。” 陆云卿正有此意,走到桌前坐下,随后拿起一卷卷宗,上面标着一个深红色的“悬”字。 萧寒见她竟然挑了这份卷宗,不由叹道:“陆姑娘这手气……深红色的悬,代表此案已过十年,且还有同案,你挑的正是京城中排在第一的特大悬案,同案不下百起,至今我都未曾查到蛛丝马迹。 我原先也想过此案与医术毒术有关,奈何楼中擅此道者多,精此道者寡。陆姑娘医术冠绝同辈,说不定看完,也能给我一些提示呢。” 陆云卿轻轻颔首,翻开卷宗,心中却是暗想着,这萧寒和沈澈不同,他外在的冷漠寡言都是装出来的,私底下居然是个话痨。 大理寺的卷宗用特殊药水浸过,虽然时间已经超过十年,上面的字迹却未糊掉,依然清晰无比。 这一份卷宗挺长,上面记载了不止一个案件,因为像这种莫名其妙失踪的悬案,能书写留下的信息和线索太少,填不满一个卷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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