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思钰昏了一次又一次,审到最后,连冰凉的盐水也无法让他醒来,站在他身前的时序已沾了一身血腥,眉目含煞,一身的冷然煞意。 在确定赵思钰再也说不出什么新鲜事后,他终于放下了手中的刑具,看也不看他一眼,拿起桌上的宗卷就往外走,出门看见守在门口的时一时一后,面无表情吩咐一句:“杀。” 时一时一不会多问一句,转身就入了牢狱。 等他们再出来时,手上则多了一具逐渐变冷的尸体,尸体遭了重刑,面容皆毁,浑身再没有一块好的皮肉。 偏他已无亲眷在世,就是离去了,也不会有任何人知晓。 不过是京郊的乱葬岗中,再多一具无人认领的烂肉。 要说与阿爹说开,对于时归实在是好处多多。 旁的不说,只在人手调动和信息搜集上,时序就比她高出一大截去,好多她费尽心思才能得知的消息,于时序不过张口问一句的事。 而事关日后的大事,她也终于有了一个能商量的人。 甚至她再也不需要自己想办法、拿主意,只要点出她觉得重要的时间来,阿爹自会摆平一切。 时序跟她说:“往后的日子里,阿归只要快快乐乐就好,余下的事,都有阿爹在呢。” 不知怎的,时归鼻尖一涩,好不容易才压下去。 除了这些以外,对于祁相夷的应对方法,两人争论许久后,终于勉强达成了一致。 时序将派出暗卫,此后常伴祁相夷左右,监控他的一切行为,但有不对,就直接将人拿回来。 时归则道:“那只是监视哦!若祁相夷只是正常做事正常参加科考,阿爹不能阻拦,也不能给他使绊子。” “可以。” 几日后,从北疆遣返回的威武镖局的人也抵达京城,因涉及北地,也算与剧情有关,时序就接手了过来。 时归正愁不知怎么处理,闻言顿是大喜。 “那我给茵姐姐防身的工巧还要送吗?” “送吧。”时序思考片刻,“尽快备齐,等年关过了我就点人过去一趟,连着你那些东西一起带上。” “这么快!”时归惊呼,又很快说,“我知道了,我这便去找师傅们催一催,阿爹千万等我!” 望着她跑远的背影,时序摩挲着座椅把手。 想到年前探子来报,信中提及,独孤部落发生政变,多亏摄政王及时赶回,方没有出现大差错,但族人不知晓的是,幼王在政变中受惊,自醒后就失了神志,从此言行彻底如同痴儿L,再无独立行走的能力。 此消息传回,则是周兰茵请求朝中援助,她想保住幼王手中仅存的一些权力,以王后身份接手。 且不说从摄政王手中夺权的难度,仅是她想以王后之身插手族务,便注定困难重重。 皇帝见信后直呼不可能,第一反应就是想法让周兰茵打消这一念头,而同在场的时序与太子皆未应答。 虽不知太子是何打算,但经过与时归的交谈,时序已经准备给周兰茵派些得力人手,加之在北疆行监军之职的时五时六,必要之时,直接暗杀摄政王,以强硬兵力,直接接管整个独孤部落,也不是不可能。 当然,这就是下下之策了。 …… 春去秋来,寒来暑往,又是一年过去。 京南林宅的一间小院里,正值晌午,婢女们正靠在门口小憩,屋里同样寂静无声。 没人知晓京南何时多了一座姓林的宅子,就像也没人知晓,如何大周多了一户姓林的富商。 此林姓富商从未在人前露过面,可这并妨碍其在大周的商业版图上闯出一片天地,从南到北,从草原到海上,从京城到小镇,皆有林氏的身影在。 也只有极少的人知晓,常被林家商铺中的掌柜们称作主人的七娘子,其实有另一个名字—— 时归。 当年被时序买来讨女儿L欢心的京南新宅,在去年年底终于挂上了牌匾,用的便是杨一丫的姓氏。 而杨府挂上牌匾后,与之前其实并无太大不同,只是婢女下人又增多了些,素日的打扫也变得勤快了些。 究其原因,自然是因为小主子过来的次数变多了。 就如今日,小主子大清早就过来,至今不曾出来。 走进屋里,只见堂内弥漫着淡淡的安神香气,细碎的日光透过镂空的雕花窗木,将屋里映得暖洋洋的。 屋内一应摆设,皆极尽奢靡富贵,梁上描金,壁上砌玉,随便一个珐琅花瓶,拿出去都是价值连城的存在。 而近日来在京城甚是流行的西洋琉璃器,在这间屋里更是随处可见,瞧它们的放置位置,反不怎么上心。 等绕过屏风进到内里,却见里间更是繁华,繁复的帘幕都是用一颗颗饱满硕大的珍珠串联而成的,更别说顶上的梁木、足下的地砖,比之皇宫也不逊色。 拔步床边的宝罗帐将坠不坠,用银丝绣满了菊花海棠,两个婢女坐在脚踏上,无声摇着风扇,为床上的人散去初夏的微热。 不知过了多久,床上的人从睡梦中醒来。 “什么时辰了?”声音里还带着刚醒时的惺忪和柔软。 而这边的婢女已熟知小主子的脾性,见她发问,一边回答着,一边赶紧端了一盏凉茶来:“已经未时末了,主子可要起来了?” “要起的。”时归醒了醒神,从床上坐起来,先是将那凉茶一饮而尽,而后感到些许闷热,便解了一截扣子。 她今日换了一身大红穿花短袄,身下是一件牡丹缠枝蓝色马面裙,发丝松松垮垮地散在脑后,到底是午睡后精神倦怠,很快又躺了下去,靠在床头,双目放空。 一年时间,她的身体开始快速抽条,眉眼也一点点地舒展开,兼顾了时序与杨一丫的优势,哪怕不施粉黛,也能看出极好的颜色,随便走到哪里,都是极惹眼的存在。 时归十五岁了,已出落得亭亭玉立,貌美大方。 都说一家有女百家求,时归尚没有体会到被家家户户求亲的烦恼,先是被阿爹给惹烦了。 她也不想放着舒舒服服的家里不住,反而隔三差五往林府跑,但要是不跑—— 阿爹也太过分了! 想到她今日一大早所经历的,时归脸上瞬间染上一层薄红,她还是气鼓鼓的,拍拍脸颊,半天冷静不下来。 自打去年过了年,她与阿爹说开有关书中剧情的事情后,她很是悠闲了一阵子,所有与日后有关的人与事,皆有阿爹帮她周全,实在轻松极了。 直到年关过去,各地的生意忙了起来,阿爹以她一人操劳太过为由,接连给她送了七八个下人来,这七八人都是十四五岁的少年,一个个各有特色,时归本身不敏感,只觉得他们都长得不错,却也没多想。 这几人自身还青涩着,于生意上虽不算生疏,但也着实算不上什么熟手,光是教导他们上手,时归就用了两三月时间,也幸好两三月后,他们都当起用。 若情况一直维持,那也就没什么了。 谁知今年她过了十五,眼看着就要及笄,这七八人却一致开始蠢蠢欲动起来,包括但不限于—— 接送她出门回家,给她准备各种当季的鲜花,日夜在她眼前献殷勤……直至月初,竟有两人脱光了身子,直接跪在了她房里等着! 时归当场就疯了。 也不知两个少年人,如何会比她一个女孩子还苗条纤细,两人一个精壮一个妩媚,却都是柔若无骨,攀上来一开口便是:“奴家……” “闭嘴啊!”时归的声音都吓劈了叉。 救命!她瞎了!她不干净了! 时归气得不行,转身就去找阿爹告状。 她本意是想让阿爹把这几人打发走的,谁知时序听完她的抱怨后,只漫不经心地看了她一眼,接下来一句话,彻底让她傻眼了。 时序问:“这都一年多了,他们还没伺候上你?” “啊哈?什、什么意思?” “没什么,只是骂他们几个没用罢了。”时序波澜不惊道,“当初我找这几人,原本就是给你房里准备的。” “这不阿归也一年年长大了,难免会动些心思,我便想着,与其等你到外面招些不三不四的男人,倒不如提前给你备些干净的,用起来也安心。” “阿归放心,这几人的身世来历都是我亲自挑选过的,个个身家清白,对你也忠心听话,收进房里也好,不过阿归若是都不喜欢,也无妨,你重新再挑就是。” “这样说起来,单西厢那个小阁楼是不是放不下这么些人?不然我再给你拨两个院子吧。” 时归:“……” 时归:“……” 时归:“……” 啊啊啊!是谁!是谁占了她爹的身子,说出这么些恬不知耻的话来!肯定不会是她亲爹! 时归一句话也说不出来,转身就从书房跑了出去。 那两个脱光了衣裳跪在她屋里的人,被她毫不留情地赶了出去,可便是屋里空荡了,她还是觉得处处不干净。 随后她又叫来雪烟和云池,将里里外外打扫了两三遍,又熏了足足一把的熏香,这才勉强除去心底的嘀咕。 然等她跟雪烟和云池说起这事来。 “……不会,你们也是早就知道的吧?” 不光是雪烟和云池,其实整个时府的人都知晓,大人给小主子挑的那几个少年,本就是给小主子房里准备的。 也不知道是那几个少年不争气,还是小主子尚没有开窍,这都一年了,还日日做着管账查账的活儿L。 也是听了下人的编排,才有了那两人脱光衣裳,在屋里跪等的举动。 时归:“……”这个家,已经没有她说话的余地了。 因为这出意外,时归直接离家出走,一口气跑去了京郊的山庄,待了足足半个月才回去。 本以为阿爹怎么也要与她道歉的,谁知道她离家出走半个月,阿爹没找也就算了,还把她的西厢给扩了一倍,添了好几间屋子,都不是寻常下人的摆设。 时归实在是生不起气来了。 因心里膈应,即便那几个少年已经开始得用,她还是全都遣散了去,又命人把他们带得远远的,最好这辈子都不要在她眼前出现。 之后她便忙于找寻新的人手,谁知没过两日,她再回家时,却发现西厢再一次热闹起来。 原是前阵子新添的那几间屋里都住了人。 还都是男的。 望着那一排高矮老少不一的男人,时归面无表情从他们身边走过,打定了主意装作看不见。 然一夜平静后,等待她的,是跪了一门口的男人。 好歹他们还知道点廉耻,脱也是只脱了上衣,下面还穿着亵裤,不至于让时归再一次眼瞎。但就算这样,她还是受不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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