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了,咱们这些时日先小心些吧。” 她已经做好呆在府中不出门的准备,但宋钧宴要上早朝要去府衙当差,不可能不出门,所以进出都要加倍小心此行。 “嗯,你这些时日……” 交代的话还没说完,府中下人匆匆跑来敲门。 “王爷,王妃,宫中来人传话,陛下让您二位即刻入宫面圣。” 皇帝传他们入宫? 陆昕然皱眉间已是猜出了皇帝的心思,她嫌恶的翻了个白眼。 这人还真是……她当初就不该点破那个壮阳药,吃死他算了! 两人各自进内室更衣梳妆,等上了入宫的马车已是一刻钟之后。 “丁三伤势如何?” 坐在车里,听着外面的马蹄声和脚步声,陆昕然突然想到她之前忘了过问丁三等人的伤势。 “都是皮外伤,养一养便好。” 云松的人下手极为狠辣,招招见血,全是杀人的招数。 丁三等人还有命在已是万幸,只那些伤都深可见骨,需要将养上一段时日才能有所好转。 但这些便不用同她多提,免得让她担心。 陆昕然看不到他的小册子,无法通过系统判断他的话是否为真,便也不去多想,心思重新落回云松和皇帝身上。 “等一下父皇问话……你照实来说便是。” “可是,”陆昕然想到云家心情很是复杂:“以皇帝的心性和贪婪,若是照实来说,云家就保不住了。” 宋钧宴叹了一声:“你便是不说,云松同云家的关系也遮掩不住,云家还是保不住。” 想到大婚前云家为她和陆昕澜送来的添妆,她就于心不忍。 马车走得极快,在她还没有想到合适的对策时车已经停在宫门前。 宋钧宴先一步跳下马车,随即将陆昕然从车上扶下。 皇帝早已等得不耐烦,他现在只想知道那个家伙是什么身份,拉帮结派意欲何为。 太平盛世! 他想做什么! 他以为拉拢了那些无用的官员,就能同他这个真龙天子抗衡? 皇帝越想越是觉得皇后的那番话有些可笑,而他居然被她的那番话说得心焦,就更加可笑。 这个皇后! 居然敢嘲笑他不举! 要不是还需要祁遇二人镇守玉城关,他现在就废了她。 让她同章家之前出的那位皇后一般死在冷宫。 陆昕然刚一凑近文华殿就通过系统看到了皇帝此时的心声,真是死到临头也不改恶毒本性。 【他当皇后是什么,可以随意呼来喝去的奴婢吗?】 【不给收服失地居功甚伟的皇后该有的体面,如此随意折辱发妻,等他们二人百年后人会如何评说他就一点也不在意?】 【让人鄙视他是昏君、暴君,只会疑神疑鬼,只会趴在女人肚皮上,他就不怕遗臭万年?】 皇帝:“……” 这个陆昕然的胆子当真是越来越大,居然敢如此编排他! 他的身后评价自由史官来记,有他的后人来验看,他会如何哪里由得旁人非议! 皇帝阴沉着脸看着他们二人并肩进殿,心中只想让人将陆昕然拖出去打上一百大板。 “说说吧,今日在如意楼到底发生了什么。” “儿媳也不知算是发生了什么,突然有个陌生人想要儿媳的命,儿媳身旁的侍卫拼死守护,让儿媳等来了母后的救援。” 她说得很是简略,但前因后果全在这几句话中,让皇帝一时间竟是挑不出半点错处。 皇帝眉眼凝满寒霜,寒冰般的视线直直射向宋钧宴。 陆昕然不知旁人能听到她的心声可以装傻,他总不能再同他这个父皇装傻吧! 宋钧宴上前一步,身子微侧间将陆昕然挡在了身后。 “父皇,今日城南发生了一起恶性伤人抛尸案,一共有五具被凌虐致死的尸体被抛在闹事之中。 “儿臣赶到城南时,附近百姓俱已知晓此事,将五具尸体团团围住。 “儿臣取证不易,在准备带这五具尸体离开时,又遭到百姓拦截,要求儿臣给他们一个交代。 “儿臣得以脱身时,如意楼中的变故已然结束,儿臣刚回到府中还来不及细问情形,便被您传进宫中。” 他说得真诚,一字一句条理清晰得让皇帝依旧捉不到半点错处。 “好,好!” 皇帝气得一巴掌拍在桌案上,“来不及是吧,那就现在问,朕也帮你听一听到底发生了什么!” 他就不信陆昕然的心声会一点细节也不透露。 下方,小夫妻齐齐撩开衣摆跪在地上。 陆昕然咬着牙努力控制着自己,这才没让咒骂的心声再一次传入皇帝耳中。 【狗皇帝想知道什么?他既然想知道细节,为何不肯派人来救我?他当时要是派了人来如意楼,到底发生了什么他的人不是全能看在眼里!】 【我跟姐姐今天差点被人杀害,他身为名义上的父亲没有半点关心也就罢了,还一副质问的语气!】 【我怎么知道那人为什么要杀我!我要是知道,我今天还会去如意楼吗?】 【那人的小册子都没加载出来,我能知道什么!】
第331章 小丑竟是他自己 皇帝听着心声中接连不断的吐槽和不满,眉心已是要能夹住飞虫。 他不信那样的紧要关头,系统会不给她加载信息,更不信陆昕然会不知道对方的身份。 她这是想隐瞒什么? 狐疑再次爬上燕尾,陆昕然余光扫到他的神色,心中又是一阵厌烦。 每次入宫都要编些合情合理的心声来诱哄皇帝,真是……太让人烦躁了。 【我又不知道那人的名字,没有名字小册子都加载不出来,我能怎么办!】 【他身为皇帝身边那么可用之人都不肯分几个到我们身边,现在这是想责怪我们不知道陌生人的身份?】 又是两句吐槽传入皇帝耳中,皇帝微怔了片刻。 跟着心声吃瓜太久,他都忘了那个系统是需要人名来加载信息的。 她不知道对方身份,似乎确实无法知道对方的具体信息。 不过……皇后又是怎么知道对方信息的? 这些不应该是通过她的心声听来的吗? 皇帝脑中一团浆糊,总觉这二人中有一个在撒谎。 【那个什么文社在京城里发展了上百的社员,上一科还能泄题给社员,这件事不说传得沸沸扬扬,朝中也算是人尽皆知。】 【那个文社的话事人到底是个什么身份,皇帝抓个入社的官员来问问不就知道了。】 【那人的身份明明很容易问到,他怎么就想不到呢,问我们两个……我们能知道什么,宋钧宴又不需要去考进士。】 皇帝:“……” 他一言难尽的看着跪在面前的二人,一股被人戏耍在鼓掌之中的错觉越发浓重。 可偏偏,不论是皇后还是眼前的二人都让他一时间抓不到错处。 寻个官员来问那人的身份是吧! 好,他就寻个人进宫好好交代一下。 他眯着眼冷哼,在宋钧宴看来间立即递了个眼神。 宣人入宫自是不难,但……他也需要一个人名! 宋钧宴垂下眼帘,在陆昕然假装无意看来时,小声问了句:“你今日在如意楼中可曾见到一二眼熟的身影?” “嗯,看到了礼部尚书一个嫡出的孙子。” 得了具体身份,皇帝想都不想便让福海去宣礼部尚书入宫。 礼部尚书来得匆忙,身上的官袍都还带着褶皱。 等人入宫的这段时间里,皇帝冷静下来已是重新抓住其中关键。 上一科的考题到底是如何泄露的?! 出题时,殿中无人。 他写好题目后亲手折好放入信封之中,随即才命福海放入了密盒之中。 他可以确定便是福海都没有见到他出的考题,这题目到底是如何泄露的? 【还能是怎么泄露的,他不是忘了之前荣恩伯府的案子吧。】 【当初赵景田跟礼部尚书杜梁勾结,赵开彦就事先得知了考题。】 【杜梁能将考题卖给赵景田,又为何不能将考题再卖给旁人?】 【当初那么多证据摆在那里,还有陶氏的血书作证,狗皇帝都轻拿轻放,直接放过了杜梁,现在想不通……真可笑。】 讥讽声虽迟但一定到。 就在皇帝试图回忆起那段往事时,陆昕然的讥讽声就已经传到耳中。 随之而来的还有好心的答疑解惑,【上一科的考题,虽然出题的时候弄得神神秘秘,好像谁都没看到,可杜梁试探的问了一句这一科要考什么,她就迫不及待的将考题抖了出去,自己亲口告诉人家的,这不就是答案吗?】 皇帝:“……” 所以,小丑是他自己是吧! 一连串的心声中,杜梁惨白着一张脸,抖着腿从殿外走进。 皇帝这一刻只觉眼前人无比陌生,这些朝臣还有哪些忠于他,哪些另有盘算? 疑心一旦生出来就像是春日里被雨水浸润过的野草,瞬间便疯长得遮天蔽日。 他面无表情盯着双腿打颤的杜梁,“你是现在交代,还是朕将你关入死牢,让人将你的嘴撬开?” 杜梁噗通一声跪在地上,面上再无半点血色。 他不停的叩头口中还在说道:“陛下,臣,臣只将题目透露给了赵景田一人,臣以全家性命起誓,臣当真没有再透露给旁人啊。” 为什么好端端的会突然提起上一科的会试…… 要不是赵景田已经死在岭南,他都想派人去剥了他的皮。 皇帝冷笑:“你全家人的性命?” 他以为如此起誓就能表明什么吗? 他家人的性命在他看来同蝼蚁没有半分区别,他随手就可以全部捏死。 “飞渊文社的话事人是谁?” 杜梁茫然,叩头的动作都突然慢了几分。 什么飞渊文社? 陆昕然满足的看着皇帝将注意力挪到杜梁身上,她刚刚已经让系统偷看过,上一科的考题确实是从杜梁这里泄露出去的。 但杜梁本人没有任何印象,因为泄露题目那日他被人灌醉了。 云松既然要玩弄人心,又要保持神秘,自然不会让自己过早的暴露在人前。 他借着一点迷药,还有春风楼里的两个姑娘,轻而易举的套出了上一科考题。 不过,这件事她是不会说的。 狗皇帝跟这个礼部尚书没一个好东西,让他们狗咬狗去吧! 宋钧宴知道她如此大费周章就是想尽可能保住云家人的性命,他收敛着神色,将自己的面上依旧写满茫然和直白的‘别问我,我什么都不知道’。 唐府中,陆昕澜回来后顾不得应付柳氏的盘问,知道云松的身份最多只能瞒住一时,云家迟早会受到拖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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