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长风说是我的猴子给令嫒下毒。张将军真的愿意相信是畜生所为,而不是有些人妄图拿捏您,犯了错之后又推到畜生头上?简直畜生都不如!” 李晟脸色憋得通红,“你狡辩!” “我狡辩?人死在你面前,仵作验尸结果明晃晃地放在那里。你不肯认罪,胡乱推诿,也有脸在这里指责别人狡辩?贼喊捉贼,我今日真是开了眼界。” “张将军,我今日大胆,把话放在这里。倘若有司查出是我所为,那就算五马分尸,我也认。可是您别失去了女儿,还要被杀人凶手利用!” 张翼半晌之后终于开口,声音沙哑:“他为什么单单要推在你身上?” “那就要问陆长风了。他姐姐明明是被闯入家里的强人奸淫……” “你闭嘴!”陆长风暴怒。 鱼晚棠冷笑,“……未遂……你急什么?我还没说完。” “不许你提我姐姐,你不配!” 鱼晚棠看着他脸红脖子粗的暴怒模样,看向张翼,“张将军,您看清楚了吗?我们有私怨在前,他的话不足为信。我还是那句话,如果有司判我有罪,您可以来找我。否则还是不要让杀人凶手逃之夭夭,让您爱女九泉之下也寒心!” 张翼的身形晃了晃。 显然,这场变故,对他造成了极大的打击。 “还请张将军明察秋毫。我鱼晚棠,随时恭候张将军把证据拿来。如果没事,我先告退。” 鱼晚棠从月华手中把吱吱抱过来,屈膝行了一礼,然后直接离开。 张翼并没有拦住他。 李晟有些着急了,“老将军,您别听她一面之词。这个女人最狡猾!定然是她嫉妒我对宝儿好……” “王爷,如果您说得好,就是私相授受,下药亵玩,那您确实,对张姑娘很好。” “放肆,你竟然敢这般对王爷说话!”陆长风站出来呵斥道。 鱼晚棠却看都没有看他,而是直视已经爆发的李晟。 “诚如王爷所说,我曾经有眼无珠过。王爷要治我不敬之罪可以,但是我不知道自己到时候,就能想起从前的什么。倘若泄露了王爷的秘密,王爷是怪我还是怪那挑拨离间的小人?” 李晟嘴硬,“本王行事光明磊落,无不可对人言,你休要在这里血口喷人。” 鱼晚棠神色平静,嘴角甚至噙着笑意,心里默默数着:一,二,三…… 三个数刚数完,李晟便道:“行了,今日广昭寺到处都是人,我们也不要挤在这里。老将军,咱们借一步叙话。” 鱼晚棠勾了勾唇,带着月华等人离开。 “哎哎哎,”月华沉不住气,走出去没多远就问,“你手里有李晟的把柄,怎么不早说?” 鱼晚棠沉默地往前走。 “你告诉我嘛,这会儿没别人了。” 鱼晚棠环顾四周,见确实没人注意,这次压低声音道:“我要是手中真有他把柄,难道还要藏着掖着?我早就把他拉下马。” 她利用的,无非是李晟多疑罢了。 月华:“空城计?” “嗯。”鱼晚棠点头,同时叮嘱她,“你声音小点。” 月华:“好家伙,你可真厉害,我都没看出来破绽。” “不要觉得别人比你笨。要骗过别人,先要骗过自己。” 谎话只有说得自己都信了,才有希望骗过别人。 她说的不仅是李晟,也是刚才她对张翼说的那些。 鱼晚棠自己都几乎相信了,张宝儿之死和自己没有关系,都是李晟所为。 梁氏见了鱼晚棠,总算松了口气,又追问她到底怎么回事。 鱼晚棠和方姨娘交换了一个眼色,双方就都有数了。 她半真半假,把这件事情给含混过去。 梁氏也相信女儿,叹了口气,表达了对张翼白发人送黑发人的同情。 鱼晚棠面无表情。 秋荷咬着嘴唇,低着头一个字也没说。 众人烧过香,就从广昭寺回去。 等只有主仆两人的时候,秋荷终于忍不住开口。 她眼中有不忍之色,小心翼翼地道:“姑娘,奴婢看着张老将军,好像,好像悲伤过度,身体也很虚弱……” “嗯。”鱼晚棠对着铜镜摘下头上繁复的头饰,面上并没有过多的神情。 这套头饰,是霍时渊之前送她的。 今日梁氏见了,还以为她从外面定做的,直夸好看。 梁氏一直对钱不甚敏感。 其实她但凡敏感一点,就会知道,自己家里这种最多只有几万两家底的家庭,是不会花一万两银子给女儿打一套如此名贵的首饰的。 鱼晚棠这套头饰,足足花费白银万两。 因为用的每一颗珍珠都是圆润无缺的,每一颗宝石都是纯净无瑕的。 工艺繁复,几十个工匠耗时一年,不知道做废了多少次,才终于做成了这一件蝶穿百花纹样的头饰。 低调的奢华,经得起最挑剔目光拿着放大镜看的首饰。 “好看吗?”鱼晚棠把头饰小心翼翼地放回铺着丝绒的匣子里,忽而问秋荷道。
第224章 张翼生病 秋荷茫然地点点头:“好看。” 她刚才不是在和姑娘说张将军吗? 姑娘怎么说到首饰上了? 秋荷是知道事情始末的。 她今日看到因为悲伤而几乎抑郁成疾的张翼,心有不忍。 她觉得,姑娘那般做,似乎对张翼不公平。 “你是不是觉得,张老将军很可怜?”鱼晚棠淡淡道。 秋荷咬着嘴唇,半晌后才“嗯”了一声。 “确实可怜。”鱼晚棠道,“虽然我对自己说,张宝儿那种人,活着早晚祸害连累家里。但是,那依然不是我直接对她下手的理由。” 自己子女,无论如何出息,无论如何该死,为人父母的,都不想他们被人所害。 所以张翼把她当成仇人,是人之常情。 “姑娘既然觉得不对,那为什么还要那么做?”这正是秋荷不解之处。 “因为即使我放过张宝儿,你以为,李晟要张宝儿对我下手,她会心慈手软吗?” “是,张宝儿还没来得及动我;我却悍然对她发难,从道理上来说,是我站不住脚。” “但是秋荷,讲道理是没有用的。她迟早要成为李晟手中的刀,而刀尖是指向我和世子的。所以,我要先下手为强。” 鱼晚棠何尝没有给自己做心理建设? 谁也不是天生心硬。 她只是很清楚,她不出手,日后就会受制于人。 “我至今都觉得,张宝儿那种人,可杀不可留,她该死。”鱼晚棠继续道,“但是秋荷,有一日你可能甚至会发现,有一些不该死的人,倘若站在我的对立面,我也不会心慈手软。” 大家各为其主,或者各有立场。 并不是说,和他们作对的就是坏人,他们自己就是好人。 但是当站在对立面的时候,你对敌人心慈手软,就是刀口对向自己。 “我和李晟,不死不休。所有主动的被动的卷入他阵营的人,都是我的敌人。” 她没有那么伟大,要去剖析每个人的不容易,每个人的情感和牵挂。 她只有一条最简单的分界线——是敌是友。 “自顾不暇,只有先自保。秋荷,你记住,遇事不决,最后害的只能是自己。” “奴婢,奴婢慢慢想……奴婢就是听说,张将军是个好官,所以看着他那样,于心不忍……” “他或许是个好官儿,但是绝不是个好父亲,否则不会教出那般不知天高地厚的女儿来。” 现状,是张翼付出的代价。 “不过就算我和你说这么多,想到张将军的样子,心里也会内疚。”鱼晚棠自嘲地笑道,“是非廉耻之心,到底不能丢彻底。” 她做了这么多,就是希望李晟不要得偿所愿。 也不知道这一通努力下来,最后事情会如何发展。 她已经尽力在张将军心里种下怀疑的种子,且等着看最后如何。 李晟本来就是个精于算计的,现在又多了陆长风这个满腹仇恨,见人就咬的疯子帮忙,日后是越来越不好对付了。 初五这日,月华来给鱼晚棠传递消息。 “张翼生病了,听说病得起不来床了。” “真的病得那般重?”鱼晚棠心情很沉重。 不管怎么自圆其说,她对于张翼这样一个忠诚爱国,战功赫赫的老将,都难免有愧疚之心。 如果安大夫在,或许能帮上忙。 只可惜,现在安大夫也杳无音讯。 霍时渊信里没有提起他,不知道他处境如何。 “真的呀,皇上把整个太医院都派去了,太医们都束手无策。” 因为太医们都说,张翼这是心病。 “张家昨日派人来请我去,但是大哥替我回绝了。”鱼晚棠幽幽地道。 她自己,也确实不想去。 鱼景深和她的说辞基本一致。 他说:“舍妹无辜被污蔑,名声受损。张家若是有证据,就直接去衙门告,舍妹奉陪到底;要是没有证据,恕我们不会登门。” 既然咬定和这件事情没关系,为什么要去张家? 不心虚,要那么做? 所以,兄妹俩都拒绝了。 “哎呀,还找过你?” 鱼晚棠点头,“难道是张老将军自觉不好,然后想要见我最后一面,问我实话?不对,抑郁成疾,不至于这么快吧。难道,他是装出来的,想要来诈我?” 月华闻言一拍手:“都是吃一样的米面,你说你这小脑袋瓜子怎么就那么聪明!” 鱼晚棠困惑,“什么意思?我说的哪句是对的?张老将军,是装病?” “我这么早就巴巴跑来告诉你,肯定是不一样的消息。” “真是装病。” “是!” 鱼晚棠:“……” 张翼这一招,并不怎么高明。 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可是没人说,“汝之将死,我言也善”啊。 真能做出周密策划,杀了张宝儿的人,又怎么可能随意吐露这个秘密? 张翼这招数,是看不起谁呢! 他觉得自己是傻子?看见他可怜就该说的不该说的都说出口? 这个主意,感觉不像是张翼能想起来的。 因为张翼对自己根本不了解。 然而怎么看这个主意,都像为她量身定做的一般,主打就是要她心软。 鱼晚棠几乎敢肯定,里面定然有李晟或者陆长风的手笔。 他们果然不会那么容易死心。 梁氏自大年初一从广昭寺回来,不知道想到了什么,一直拘着家里三个孩子不许出门,唯恐惹出麻烦来。 鱼晚棠还好,她本来也没什么交游。 但是鱼景行就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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