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只手紧紧攥住宫女衣襟,另一只手抚上肚子,盛满惊恐的眼眸,一瞬热泪盈眶,泪珠吧嗒吧嗒砸在衣襟上,晕染开来,家中了衣裳颜色。 “小主您坚持住啊,奴才请太医!” 另一个小太监吓得一愣,一副被吓破胆的模样,惊慌失措扭头直奔太医院的方向。 因着卫官女子,不过是比奴才等级稍稍高上一级,半只脚迈入主子行列,所以跟前只有俩个伺候的奴才。 见小太监远去的背影,卫官女子深吸一口气,努力缓过劲,咽下堵到嗓子眼里的惧意,伸手推了推宫女,对她努嘴,本意想让她进钟粹宫求惠嫔,把自己抬进去歇脚。 却被吓傻了的宫女,误以为她想要回永和宫,急忙伸手搀扶起身:“小主莫急,奴婢这就搀扶小主回宫。” 说话间,连声音都吓得轻颤,举止手忙脚乱的,轻重不知,倒是把卫官女子掐疼得够呛。 眼眶红润,眼泪汪汪的看上去好不可怜,但就是过于胆小,没走两步,因被吓得浑身乏力,加上卫官女子全身重力全都压在她身上,纤弱的身子撑不住。 虚浮的脚步一个踉跄,狠狠往前扑去,幸好在千钧一发之际,卫官女子心感不妙,迅速一掌挥开宫女搀扶的手,独自弓身捂胸大口喘息。 伴随着宫女溢出口外,却努力压制着的惨叫声,卫官女子仍觉得心有余悸。 门外的动静,全都被守门太监尽收眼中,他急忙抬脚进去通传给惠嫔,幸好卫官女子并非直接在门口出事,而是在钟粹宫不远处。 钟粹宫的奴才没有及时出现,尚且能说听不见,也是情有可原。 听完前因后果,芯嬷嬷不悦拧眉,怒气染上腔调:“卫官女子这怕不是想要碰瓷娘娘?这个贱皮子,都怀上身孕了,也不安分,还随处溜达。” “偏生在钟粹宫门口出事,这事娘娘恐怕不能避开,咱们得赶紧把人迎进来,以免惹得皇上生疑。” “万一卫官女子肚子有个好歹,娘娘多半会被皇上迁怒。” 事关子嗣问题,皇上必定会对娘娘迁怒,卫官女子这招,肯定是察觉出德贵人不是什么善茬,想要上门求庇护,却上门无路,只能出此下策。 芯嬷嬷能想明白的事情,惠嫔自然也不差,神色恹恹把手搭在欣芯手上,亲自起身相迎:“都出去瞧瞧,是人是鬼,迎进来便能知晓。” 说着,想到卫官女子是永和宫的人,便侧身对一旁的太监吩咐道:“去一趟永和宫,知会德贵人。” 不管怎么样,德贵人始终没有挪出永和宫正殿,这就说明,早晚有一日,等皇上气消了,荣贵人和德贵人肯定会恢复嫔位,现在通知人,也能卖个好,同时还能把卫官女子这个烫手山芋扔出去,一举两得。 “喳,奴才这就去。”小太监恭顺应答道,语毕,立即抬脚出去。 人刚走到大门,目光就和卫官女子撞了正着,俩人纷纷神色一闪愣住,随即,卫官女子迅速反应过来,福身行礼:“奴婢给惠嫔娘娘请安,娘娘万福金安!” “奴婢给惠嫔娘娘请安,娘娘吉祥!” 听见声响,卫官女子的贴身宫女,恍若回神般急忙双膝猛砸在地面上,砰的一声巨响,听着都感觉后槽牙疼得发酸,本人轻微倒吸凉气,却顾不上感受痛意,便先磕头请安。 “奴才给卫小主请安,小主吉祥!” 惠嫔若有所思的目光落在卫官女子,那只脚尖点地,看似崴到的脚,紧接着,犀利的目光寸寸往上挪动,上下一扫,把卫官女子从头到脚打量个遍。 半晌,察觉到对方单脚撑地,身子有点摇摇欲坠,才收回目光,眸中轻视的神色藏不住,高高在上睥睨着她,手搭在欣芯手上,脚尖一转,往回走。 “本宫听闻卫官女子的惨叫声,看样子是扭到脚了,既然如此,那便在钟粹宫歇歇脚吧,以免皇上以为本宫有多不近人情似的。” “能把一个费尽心思到钟粹宫门口,扭伤脚的妹妹拦在门外,任由自生自灭呢!” 这话说得云淡风轻,却直击卫官女子心中的自卑,她眼神瞬间一沉,温婉的脸色差点绷不住破功。 但脸上紧绷的腮肉,还是隐隐看出她心中的不平。 一息后,卫官女子阴冷的眼神,越发可怜,晶莹剔透的泪珠在眼眶里打转,欲落不落的,殷红的眼尾,盛满软弱可欺的气息。 纤瘦的双腿,像是撑不住身子的重量止不住打颤,加上雪白的面容,越发衬出她楚楚可怜的模样。 轻轻咬住下嘴唇,随即,贝齿轻启,委屈的小鼻音颤颤巍巍在空中回荡:“奴婢没有故意弄伤自己,嫁祸给娘娘的意思,请娘娘明察!” 说着,双膝缓缓下沉,在膝盖触碰到地面的那一刻,一双有力不容拒绝的手,使劲把她搀扶起来,卫官女子惊愕望去。 只见惠嫔早已踏入正殿,端茶入座,冷眼望向她。 芯嬷嬷面上的笑容,如同用刻度尺衡量多一般,即僵硬又生涩,透露出一丝诡异:“还请小主站稳了,您腿脚扭伤,可千万别加重伤势,不然,腹中龙胎有个好歹,钟粹宫可担待不起。” “既然小主的宫女已经吓得腿软,那便由奴婢亲自搀扶小主进殿入座,等候太医和德贵人到来。” 说完,没给卫官女子应答的机会,半拖拽半小心翼翼搀扶着,把人挪到正殿,坐上秀墩,随便上点温茶,便不加以理会。 卫官女子察觉自己肚子隐隐不适,也没敢继续作妖,见端坐在上首的惠嫔,端茶轻嘬,一副两耳不闻窗外事的姿态,半点都不愿过问自己。 想到对方已经通知德贵人,便一阵焦急,心中打鼓,感觉气血都在逆流,直冲天灵盖。 顿时气不过,猛灌一口温水,在人家的地盘上,惠嫔还不至于敢直接动手,她倒也放心饮用钟粹宫里的东西。 缓过气后,目光直勾勾直白对上惠嫔的眼眸,扶着肚子,双膝缓缓滑跪在地上,咬牙道:“前些日子奴婢有幸遇见大阿哥,见他规矩良好,仪态得体,谈吐不凡的模样,背后定离不开,娘t娘的教导有方。” “故而,今日遛食的时候,便下意识抬脚往钟粹宫的方向走,欲想瞻仰一下娘娘的风范,想要效仿娘娘教育孩子的法子。” “奴婢头一次当额娘,难免会觉得手忙脚乱的……” 听出卫官女子的打算,惠嫔神色不耐出声打断,厌恶道:“卫官女子多心了,你连正经主子都还够不上,教养孩子此等大事,你就不用担忧了。” “皇子龙嗣此等大事,皇上肯定会上心,为你腹中的小公主寻一个好养母。” 说完,见卫官女子被气得浑身战栗,匆匆垂眸敛去眸中羞愤之色,紧接着补刀道:“更何况,你身居永和宫,德贵人生育有两个阿哥,生育经验比本宫老道,你不去向她请教。” “反倒舍近求远,求到本宫跟前来,倒是个妙人,但凡有点脑子都不会这般糊涂。” “本宫这不收蠢货,等会太医来了,就赶紧回永和宫好生养身安胎,别多思多虑,孩子的事情,有皇上和她的养母操心呢!” 明晃晃鄙夷的腔调和眼神,刺得卫官女子脸色青一阵白一阵的,呼吸不畅,她想不到,这后宫之中,竟然有人会嫌弃送上门来的阿哥。 哪怕不是亲生的,也能留下争宠,给亲子做帮手啊! 咬咬牙,硬撑着一口气,没厥过去,生怕自己昏厥后,惠嫔会把她扔出去,怕脏了钟粹宫的地。 不过多时,俩名太医被人架着脚步匆匆踏入殿内,气都没有喘匀,就先抱拳作揖:“奴才给惠嫔娘娘请安,给卫小主请安!” 而德贵人却不见身影,前去通传的小太监快言道:“德贵人说她并非是永和宫主位娘娘,既然卫小主在钟粹宫扭伤,身子不适。” “娘娘可自行斟酌,或是派人回禀皇上,她无权干预。” “本宫知晓了,你去通传皇上一声。”惠嫔漫不经心敷衍道。 “喳!奴才告退!” 随即,惠嫔慵懒的目光落在太医身上:“起磕吧,劳烦俩位太医给卫官女子瞧瞧,可别伤了胎气,否则皇上怪罪起来,卫官女子担待不起。” 后宫群龙无首,跟一盘散沙似的,原先有佟贵妃镇着,掌管六宫权柄,现在身子不适,被皇上收回去。 但也没有指派给任何嫔妃代为掌管,任何事情,全都交给养心殿的嬷嬷管着,她们这帮嫔妃有事都不好吱声。 卫官女子扭伤腿脚,算起来,就算是小产,也同她没有半分关系。 要不是害怕皇上会迁怒,她都不愿对方贱脚踏贵地。 “喳!请小主伸手。” 徐太医率先出声道。 “有劳太医了。”卫官女子温和笑着微微颔首,把手搭在小枕头上,待宫女盖上手帕,太医立即上手诊脉。 俩人轮番诊脉,相视一看,默契定眼,得出结论,徐太医代为作答:“卫小主惊慌之下,动了几分胎气,倒也不碍事,只需喝几贴安胎药便可。” “扭伤的脚,奴才得罪了。”说着,用手帕裹手,捏住卫官女子的脚腕,为其正骨。 咔嚓一声,卫官女子疼得五官扭曲,双手掐住秀墩,死咬牙关,双腿夹紧,下体隐隐散发出一股腥臊味,瞬间,臊得满脸通红,额头渗出一层密密麻麻的冷汗。 “已经好了,卫小主走路小心些就行,奴才得罪了。” 见对方如此,正骨好之后,太医急忙撒手,连连后退几步,跪好。 “有劳太医了,芯嬷嬷把卫官女子送回永和宫。” “喳!” 冷硬的尾音转瞬即逝,欣芯适时掏出赏银,塞到太医手中,两者默契闭口不言。 既然不想留,那就流了吧! 世间万物,相生相克的东西太多了,卫官女子也是个没脑子的,就算小产,都不一定知晓凶手是谁。 回到永和宫之后,德贵人专门过去好一顿冷嘲热讽,暗中命人特殊关照,一遭折腾下来,卫官女子可谓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惹了一身骚,也没落到好处,最终还是落到德贵人手中。 这招前脚刚闹出来,后脚就被有心人宣传,卫官女子在后宫的名声算是臭了,但也架不住没子嗣的嫔妃打主意。 例如宣妃,端嫔这帮后宫二把手。 宣妃知晓太后在康熙跟前说不上话,便也没指望太后给她争来一个孩子,于是,把目光落在与众不同的林琉璃身上。 世人皆知,康熙对林琉璃的偏爱,一个连脚踹佟贵妃都能全身而退的女人,可想而知,在康熙心中的分量有多重。 有她出马,一个顶两。 所为知己知彼,才能百战不殆,于是乎,宣妃直接带上自己嫁妆里最挣钱的庄子上门,给足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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