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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了胤熙的话，胤裑也回过味来，急匆匆放下茶杯，起身，姿态庄重整理衣襟，对林琉璃躬身抱拳作揖道：“儿臣不孝，未开窍，一时之间，望了对额娘问安。” 说着，松开手，正色道：“儿臣也不是对额娘半点孝心都无，儿臣不过是觉得你我母子间，无需客气，如同旁人一般，若儿臣这样对额娘客套的话，额娘怕是要寒心了。” “再者，儿臣心中总觉得只要儿臣回头，永远都能看见额娘的身影，却忘了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养而亲不待的道理，请额娘责罚！” 可能是额娘的偏疼，这才让他有恃无恐，不似哥哥那般，对额娘有过顾忌。 他对额娘自然是爱的，不过这份爱，鲜少能从口中道出，因为他觉得男子汉大丈夫，不应总是把情情爱爱怪在嘴边，若是不然，和女儿家有什么分别？ 平白堕了男子威名！ 见他如此郑重，林琉璃也没怠慢忽视了他，眉眼盈盈泛着笑意，落杯起身，亲自把胤裑扶直腰身，神色宠溺揉了揉他的脑袋，随即，目光落在胤熙身上。 对他抿嘴一笑，牵着他的手，把两兄弟的手叠交在一块，轻拍两下欣慰道：“有子当如此，是额娘的福气。” 说着，眸光落在胤熙身上，温柔道：“你作为哥哥，太过合格了，以至于，连自己的情绪都顾不上，额娘心疼你，却无从下手，不知从何道起，去宽慰你。” “额娘希望可以成为你们的靠山，你们的依仗，可额娘太过无用了，纵使有千丝百绪也无用，难有手段把想法落到实处，每每犯蠢，让你们跟着额娘丢人现眼，承蒙你们不弃，还愿意上门唤我额娘。” “我儿不必有那么重的负担，人生苦短，明日是喜是悲都不知，享受当下，及时行乐才是人生真谛。” “额娘别多思，能上下瞎忙活，儿臣乐在其中，有您和弟弟常伴左右，已然是人生乐事。”胤熙温暖的眸光落在母子三人相交的手上，嘴角上挂着的浅笑渐渐加深。 额娘心中果然有他，他所作所为全都被额娘看在眼中，疼在心里，胤裑都不曾有这份殊荣，他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胤熙啊胤熙，人该知足的。 你不仅有皇玛嬷护着，还有额娘惦念，弟弟拥护，人生有三己，足矣…… 这小心翼翼的余光，落在林琉璃眼中，瞬间泛光的眼眸渐渐红润，喉咙涨疼鼻头发酸，他总是这般，一遍遍试探她的心意，试探自己在她心中的地位有多重，和胤裑相比又是谁重谁轻。 生于她腹，养于太后膝下，明明是两方人马的疼爱，却让他养出了谨小慎微的性子，可见，胤熙吃了多少苦，看了多少腌脏事。 察觉到气氛有些微妙，逐渐偏离欲想欢喜氛围，胤裑眼珠子一转，耍了一个机灵，忙握住俩人的手，撒娇笑道：“额娘好，哥哥也好，胤裑也不差，只要咱们母子三人齐心协力，日子肯定红红火火。” 此话一出，一瞬打破悲伤氛围。 林琉璃和胤熙无奈相视一笑，松开手，坐回去，胤熙举杯掩唇边笑意。 林琉璃乐不可支对他夸赞道：“你真是个机灵鬼！” 听见这话，胤裑眼珠子左右转了转，看俩人面露喜意，顿时得意微抬下巴，傲娇道：“那可不嘛~” 额娘和哥哥还得他来哄才能开心，简而言之，他才是这个家的宝贝金疙瘩，不可或缺。 等用过午膳，林琉璃察觉到胤熙有事情要说，便清了场。 “知我者，额娘也～” 见这举动，胤熙颇为欢快微挑眉，对林琉璃赞赏道。 本对这清场举动还在困惑的胤裑，被胤熙这突如其来的话，立即勾出好奇心，连忙举手吵吵囔囔道：“你们在打什么哑谜？我要听，我要听！” 见状，胤熙没好气握着他的手臂洛手，宠溺点了点他眉心，怪嗔道：“小声点，隔墙有t耳。” 这小子，这些年，光长个子和一身肉了，脑子是一点都没长，也不知道随……了谁…… 念此，胤熙的余光下意识看向林琉璃，随即，颇为心虚快速挪开目光，轻咳一声，挺直背脊。 被胤熙一说，胤裑立即双手捂紧嘴，小心翼翼抬眼看向紧闭的房门，乖巧点点头，无声应答。 好险，差点坏事了。 以后他肯定会多长几个心眼子，或是从哥哥脑子里拿几个心眼子，按在他脑子里，这样也不至于总是犯蠢了。 见他如此可爱，胤熙没能忍住，又rua了一下胤裑的脑袋，笑着洛手，看着林琉璃说道：“儿臣前两日发现胤禛身上有伤，瞧着也单薄了些，日渐消瘦。” “儿臣想着，我于他好歹是血缘亲兄弟，就算是做戏给皇阿玛看，也对他道几句关心的话，便顺着本意问了他，却被他怼回去，随便找了个努力复习功课的由头敷衍过去了。” “之后的事情，儿臣也没自讨没趣，继续热脸贴冷屁股，但有一日，儿臣回东三所的路上，正巧在拐角处遇见德额娘训斥胤禛，辱骂声不堪入耳，若非儿臣知晓胤禛是一个人，更是她亲子的话，肯定会误以为是哪个泼妇误闯后宫，对着畜生辱骂呢！” “一开始，儿臣听出他们俩人的声音后，忆起胤禛那冷心冷肺的模样，便想调走绕路回去，可谁知，德额娘点到额娘的名字，儿臣只能止住脚步，耐着性子缩在暗处继续偷听。” “从咬牙切齿怒气冲冲的声音里，不难听出她对额娘的怨恨，还把当年胤祚的死因强行摁在额娘和胤裑头上，命胤禛暗地里把脏物放在儿臣和胤裑身上，让我俩不经意间中招薨逝。” “企图让额娘也尝尝当年她丧子之痛，可因胤禛不愿，回怼几句，劝她心善从良，她便恼羞成怒，对着胤禛一阵撕扯。” 额娘怎会不爱自己的孩子？ 若是不爱的话，为何要勇闯鬼门关生下孩子？ 德妃竟会为了一己之私，不管胤禛的死活，还辱骂亲子是白眼狼，自私鬼，不得好死之类腌脏的话。 他实在很难想象出胤禛在永和宫讨生活的日子有多憋屈，偏生他不幸，托在她腹中降世，此生算是败在德额娘手中了。 听见针对胤熙和胤裑的话，林琉璃一瞬心跳漏了半拍，脑门冷汗淋漓，气得眼眶红润，噌地一下站起来，火急火燎扯过胤熙和胤裑仔细检查，见他们面上无伤，身上也没发现有任何不妥之处，这才双腿瘫软摔坐回去。 “金嬷嬷快去请太医过来给本宫把脉，本宫有点喘不过气了。”林琉璃冲门外喊道。 “嗻！” 听见这中气十足的嗓门，金嬷嬷和金宝知晓这不过是掩人耳目的借口，并非是娘娘真的身子不适，想要请太医诊脉，便没冲进去伺候。 而兄弟俩，见她一副被吓坏了的模样，着急忙慌为其斟茶劝慰道：“额娘不用担忧，胤禛向来坦荡，从未和德额娘同流合污过，那日回去，他还明里暗里提点过儿臣，要儿臣小心德额娘，别轻易落单。” “虽说，儿臣从未信过他的话，可也感念他能真诚相对，算他良心未泯，早早有所提防，可不知为何，德额娘好似有些神通广大，不管儿臣如何防范都有东西混进来。” “偏生儿臣和皇玛嬷的人都抓不住对方的把柄，最后牵连了无辜之人，她依旧一身清白站在“岸边”，含笑冷眼相看。” “苦于没有证据，这件事情，听了皇玛嬷的话，选择隐忍不发，没捅到皇阿玛跟前告发。” “儿臣之所以告知您，是想让您提防些，别着了德额娘的道，以免伤身。” 这女人比额娘还要邪门三分，运道十分好，明明证据都快拿到手，可以扳倒她了，偏生在最关键的时刻，出了乱子，人证物证就此毁于一旦，平白浪费了他时间精力。 一两回，倒也能用巧合解释，可回回都是如此，他不免阴谋论。 同时，他的人，发觉德额娘的永和宫，时刻有人在暗中观察，几年跟踪确定是皇阿玛的人，就是不知皇阿玛这是何意？ 额娘的永寿宫也插满了皇阿玛的人，以至于，德额娘想要弄点小动静都难，生怕被皇阿玛发觉，落个惨败的下场。 可为了以防万一，他还是选择告知，也好让额娘有所提防，小心落入别人的圈套。 “我……” 林琉璃话都没有道全，就被一惊一乍的胤裑打断，只见他怒瞪双眼，跟铜铃有得一比，脸上腮肉因怒气鼓鼓囊囊的，掌带怒气重拍在椅子把手上，怒声道：“竟有这事，我怎么不知道？” 说着，小脚一跺，看向胤熙幽怨道：“哥你就是不信我，我好歹也是额娘的儿子啊，兄弟齐心其利断金，你我连手还怕护不住额娘不成？” “回头，我多吃点，肯定长得人高马大的，把胤禛那小子揍得皮青脸肿的，看他敢不敢对你我动歪心思，德……” 听胤裑越说越不着调的话，胤熙直接气笑了，伸手轻拍一下胤裑后脑勺，打断他未说完的话，怪嗔道：“德什么德？你这小子耳朵长来是用扇蚊子的吗？不用听我话中意？” “没听见我说了，胤禛因劝德额娘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却被德额娘辱骂撕扯吗？” “人家还为了赎罪，特意告知我小心德额娘，这对德额娘来说，无疑是背刺她，如此一来，他们母子俩之间本就浅薄的母子亲缘，那就所剩无几了。” “可就算是知晓，自己告知于我的后果，胤禛还是听着压力选择提点，这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若是你的话，额娘想要对德额娘动手，你知晓后，会出声提点德额娘小心额娘吗？” 不用设身处地共情他人，光是听胤熙的话，胤裑下意识摇头，笃定道：“若额娘想要对德额娘动手，我只会为额娘善后递刀子，绝对不会背刺额娘，哪怕额娘所为十恶不赦。” “在我心中，额娘和哥哥才是最重要的，以后要是有了福晋和孩子，在此基础之上，加上他们，置于皇阿玛和皇玛嬷，他们膝下的子孙太多了，我不管是上前还是退后，于他们而言，都无异。” 额娘就是额娘，他的底线和命根子，绝对不会背刺于她。 他的世界太渺小了，只能容得下心尖人，是额娘，是哥哥，是福晋，是孩子，绝对不是什么同父异母兄弟姊妹可以硬挤进来的。 说完，胤裑忽然间愣住，他好似悟到了胤禛艰难的处境，霎时，呐呐不敢言，缓缓入座举杯眼眸中那抹愧疚，但他仍旧嘴硬，不愿对致歉。 见他如此，胤熙感知到胤裑一下长大许多，虽然还是那个遇事吵吵囔囔的小孩，可却能在悟到真相的瞬间沉着冷静下来，明辨是非，不会强行辩驳诋毁他人。 忽然有种，我家有弟初长成，我心甚慰的错觉。 “以你的聪明才智，肯定知晓额娘跟前有不少人盯着，你皇阿玛手眼通天，极为“宠爱”于我，怎会任由旁人对我下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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