泣不成声,颤抖抽噎的身子,难以自抑。 宛若一只受伤的小鹿找到母鹿,躲在它怀中寻求安全感一般,不敢轻易露头,就怕外界的伤害再次落在他身上。 连崩溃的哭声都得压抑着,不敢放声痛哭宣泄。 人生啊!万般不由人。 康熙紧紧环抱他不做声响,鉴定的站立在他跟前,化身盾牌,为他遮风挡雨,粉碎外界企图入侵的威胁。 良久,等胤禛缓过劲后,梁九功早就命人去请,等候已久的黄太医等人立即拥上去,为其诊脉。 “六阿哥可觉得身子如何?心情可畅快?最近饮食是否香?” “身子疲倦沉重,夜里容易梦魇,精神不济,爱多思多虑,有些优柔寡断,爱落泪的毛病,饮食匆匆几口便停筷,堪堪果腹。” 面对黄太医的问话,胤禛面露紧张,眼神闪躲低垂,身子不自觉往康熙身后缩了缩,手缓缓攀上康熙的手臂抓着,踌躇沉思几息,才小心翼翼出声。 轻颤的声音,堪比鸿毛拂过脸颊,若是不仔细感受,几乎听不见声响,幸好黄太医等人是专门吃这碗饭的,耳力这方面没得说。 片刻松开手,俩人耳鬓厮磨低语几句后,黄太医双手抱拳作揖回禀道:“禀皇上,六阿哥身子孱弱,起因,多思多虑,睡梦中容易惊厥梦魇,造成神经衰弱。” “食不饱,力不足,六阿哥气血亏损严重,需得好好进补。” 听此一语,康熙担忧的余光落在眼眸低垂,陷入自己世界中去,面露惶恐的胤禛身上,心疼长叹道:“下去开药。” 好好的孩子,才回永和宫几个月啊,便被磋磨成这样。 “嗻!奴才告退!” 等太医走后,康熙亲自牵着胤禛去了里间,给他脱衣检查身子,寸寸抚摸,感知手下磕手的触感,眼眶渐渐红润闪着泪光。 “你额娘待你如何?要是实在不如意的话,告知皇阿玛,你愿认谁为母?” 他从未想过,世上真的会有视亲子如鬼魅一般,使劲磋磨的额娘。 这可是她怀胎十月,脚踩鬼门关,用命还回来的孩子啊! 怎么会有不爱自己孩子的母亲? 那当年,他皇额娘是否也如同德妃这般? 不,皇额娘视他如珠如宝,绝不是德妃此等卑劣之人,可以相提并论的。 绝对不是…… 脑海里,一遍遍反映当年母后皇太后临死时的嘱咐,句句全都是叮嘱他善待佟佳氏一族,抬一个佟佳氏贵女进宫,延续爱新觉罗氏和佟佳氏之间的情谊。 可皇额娘忘了,佟佳氏本是爱新觉罗氏的奴才,若非他当上皇帝,佟佳氏还是包衣,哪有什么情谊可言? 为了族人,连留一句叮嘱给他的时间都没有,何其可悲! 爱族人胜过爱亲子,或许皇额娘曾经爱过他,在族人的前程,和皇阿玛的宠爱面前,这份爱显得微乎其微,毫无地位可言。 听见康熙的问话,胤禛低垂的眼眸露出浓郁的讽刺之笑,连微翘的嘴角都显得那么冰冷僵硬,紧握对方衣襟的手渐渐松开。 落寞无助摇了摇头,言语饱含委屈,哽咽道:“德额娘待儿臣自然是极好的,只是儿臣愚钝,时常悟不出德额娘的意思,驳了她的意,伤了德额娘的心。” “若是长久以往,德额娘肯定会被儿臣的蠢笨气伤身,置于愿意做谁的儿子,自然是额娘的儿子,皇阿玛的儿子为好,天生血缘关系难以割舍。” 弃不了,他就是要赌,赌胤熙会告知敏皇额娘德额娘的龌龊举动,赌敏皇额娘听见这件事情之后会坐不住,急不可耐对德额娘动手,赌皇阿玛对敏皇额娘的重视,会凑上前询问。 届时,环环相扣,皇阿玛肯定会想到他过得不如意,见了他如今惨状之后,必定会采取措施。 皇阿玛虽然好面子,可也不会弃子嗣于不顾,再者,他从未犯过什么大逆不道的事情,胜算更大。 再者,一个德额娘,一个额娘。 他当然要做回皇额娘的儿子,这样他才有活路可走,佟佳氏一族势力庞大,借用他们的名头,护自己没问题。 只要没有拖后腿的亲额娘,他就算是赤手双拳拼搏,也绝不会走上绝路。 第205章 德妃有孕 胤禛言外之意康熙也听懂几分,霎时,对胤禛也有了别样想法。 有些怀疑,心疼,无奈,种种情绪杂糅在一块,一时之间,警惕之心提拔到最高。 能被他心甘心愿称为额娘的也就只有佟佳氏一人,可佟佳氏辞世是被晋封为中宫皇后,若是这个节骨眼上把胤禛过继到佟佳氏膝下,所带来的麻烦,影响力过大,不是他想看见的结果。 一来,胤禛过继到佟佳氏膝下,那佟佳氏一族便有了阿哥,有一力之争,哪怕这个阿哥不是亲生的。 二来,过继后,胤禛摇身一变成了正经嫡子,对太子的威胁过甚,届时,前朝后宫都平衡点将会被打破。 三来,德妃尚在人世,膝下无子,把胤禛过继出去,容易落人话柄,指责胤禛不孝。 康熙看着胤禛沉默良久,搭在胤禛身上的手,指腹相互搓磨几息,缓缓收回手,垂落在身侧,转身入座,举杯饮茶,沉着道:“此事朕需得好好思索,你且先下去养好身子,有事情派奴才过来同朕说。” “这段时日,你先别到你额娘跟前凑热闹,以免被她迁怒,若她逼你不得不就范时,便把朕抬出来狐假虎威,朕的谕旨谁敢不从?” “等朕把事情都处理好了之后,朕定会仔细考量你的去留。”更改玉蝶,此事兹事体大,不能轻易下定论,以免稍有不慎,一步错,步步错。 听出康熙话中的犹豫,胤禛便知此事迎来转机,立即抬手拭泪,恭敬作揖:“嗻,儿臣不孝,劳皇阿玛费心,儿臣告退!” 说着,红润的眼眸一沉,后退两步,转身出去。 出了院门后,紧抿的嘴唇,难以控制微翘,挂着晶莹剔透泪珠的睫毛,轻轻一眨,泪珠滑落浸染衣襟,导致衣襟颜色渐渐加深,眸中无泪难掩喜色,方才沉重的脚步轻盈了些许。 到底是年幼,不知收敛面上情绪,尚且还做不到真正的喜怒不显于形。 纤瘦的身子,背脊挺直,宛若一只战胜将军凯旋归来一般,昂首挺胸,身上寒气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融化开来回暖。 树上枝丫随风而动,像是在为他终获新生而欢喜一般,往日里叽叽喳喳是吵闹象征的蝉鸣鸟叫声,都显得异常欢快。 胤禛的欢喜,溢于言表。 梁九功这边却感觉乌云密布,心情如同黑云,像厚厚的帷t幕一样一层层地压在天空的头顶,仿佛要把整个世界都吞噬在无尽的黑暗之中。 心情渐渐变得阴沉,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沉闷的气息,让人感到无比压抑。 远处的山峦和建筑物逐渐在眼眸中模糊,一切都变得模糊不清,仿佛被一层神秘的雾气笼罩着。 手中拿着的证据宛若千斤重,拖着疲倦且沉重的步伐来到殿内,姿态虔诚,双手把证据奉在案桌上:“这是奴才去查德妃娘娘近日和敏皇贵妃娘娘之间的恩怨,请皇上查看。” 皇上虽未曾明言让他去调查此事真想,可作为大内总管,必定是要忧皇上之忧,喜皇上之喜,事事想在皇上跟前。 对方一个蹙眉,都必须悟出几层含义来,并且迅速找到解决办法。 说完,垫着脚尖小心翼翼往后挪退两步,安静站立在康熙身侧,乖巧添茶,研墨。 看着案桌上多出来的证据,康熙捏了捏发疼的眉心,犹豫一息,抬手翻阅,匆匆看了几眼,瞬间勾出怒火,面上乌云密布,眼神如同深潭里的冰泉阴沉寒霜,蒲扇般大的手,重力拍在证据上。 “降位……” “皇上大喜,德妃娘娘有喜了。” 康熙刚吐出两个字,就被急着报喜冲进来的四喜打断,咽回方才的话,紧盯案桌上的证据,几息之后,默默拿着奏折压在证据上面,避而不见。 “方才太医诊脉的时候,为何无人上报?” 念此,康熙欲灭的怒火,瞬间高涨,差点吞噬理智,眼睛殷红布满红血丝,一波三折的情况,令他心生厌恶。 坐在高高的龙椅上,宛如一座不可逾越的山峰,让人无法直视,在他的面前,所有人都不自主地低下头,仿佛在他的威严下无法抬头。 眼神深邃而锐利,仿佛能洞穿人心,不带一丝温度,让人望而生畏。 他的手指轻轻地敲击着龙椅的扶手,每一次敲击都像是敲在人们的心上,让人感到无比的压抑和恐惧。 随着话音落地,殿内众人纷纷双膝一软跪地磕头,面露惶恐,绷紧心弦,尽可能蜷缩身子当个鹌鹑,生怕稍有不慎便引来杀身之祸。 众人不语,梁九功只能挪跪上前,硬着头皮出声回禀道:“回皇上的话,方才在敏皇贵妃院中,因德妃娘娘和敏皇贵妃娘娘不对付,太医们不敢明言,生怕招来敏皇贵妃娘娘妒忌,对德妃娘娘下狠手,伤及皇嗣。” “刚想出声回禀皇上时,六阿哥便来了,殿内气氛异常,有些沉重,奴才等人没敢报喜。” “这才拖到现在,奴才知罪,请皇上责罚!” 他总不能说自己身上揽了太多活,一时之间,忙忘了吧? 这要是说出去,肯定不是被仗责这么简单,说不定,还要被贬打发出去,孰轻孰重,他掂量得清楚。 “滚出去,每人领二十个军棍,叫今日给德妃看诊的太医过来回禀脉象如何。” 康熙神色阴鸷,对众人怒斥道。 手指抓紧椅子把手,努力压制心中直冲天灵盖的怒火。 德妃身子孱弱,这胎怕是留不住了,但是,好不容易传来好消息,他说什么都要把这孩子留下来。 “谢皇上恩典!” 怒斥声一出,一股寒意流窜四肢百骸,众人下意识身子哆嗦一下,忙不迭应声,头重脚轻迅速退场。 不过多时,门外躺满了奴才们,个个嘴咬铜鼠辫,硬挺,口中不免溢出压抑的闷哼声,随着军棍重重落在臀部,身子立马如同煮熟的龙虾一般蜷缩,浑身大汗淋漓,顺着脸颊滴在地板上。 眼前开始出现重影,等太医到来之时,堪堪停手,一股浓郁的血腥味夹杂着骚味,在院中弥漫开来。 太医们心中骇然,瞳孔一震,暂停的脚步,脚底抹油,哧溜进了房间,对康熙跪地磕头道:“奴才给皇上请安!” “德妃身子如何?胎相能否稳住,这孩子能否安然降世?朕要保这胎安然落地,能否做到?” 见到太医,康熙急不可耐等下一连几问,差点把太医们砸得头昏眼花,舌苔发苦。 德妃的身子被折腾得跟漏勺似的,堵住这头,那头开,人也是出了名的能折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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