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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君曦一问完，刘榛茉愣了很久才回过神，大概是在组织语言，也大概是在梳理自己当时的情绪。那时还没分科，刘榛茉还不知道赵君曦也考上了朝云中学，恰好那一年班里发生了一件事，起因很简单，就是有两个女生闹矛盾，但谁也不肯先认错，矛盾大到一定程度便是一场无硝烟战争的酝酿，两个女生彻底撕破脸，意味着两个小团体也处在了对立面，但久而久之，其中一个女生的小团体逐渐散了，这个女生处于一种极其劣势的情况，没人在乎她是怎么想的，班上的男生和其他女生表面没再多说什么，私底下全然当作一个笑料在调侃，男生这边已经出现了各种二创三创，像鬼畜视频一般，你笑完了可能就忘了，但主人公却还在流传着。 刘榛茉很害怕，她害怕有天会成为那个处于劣势的女生，彼时在隔壁班吃得很开的周涟倒有了点“呼风唤雨”的能力，本班已无容身之地，何不出去试试？刘榛茉在慌乱中做出了这个荒唐的决定，但赵君曦和林芷晴觉得无可厚非，她们没有居高临下地对刘榛茉进行说教，而是试图理解她。 事实也证明赵君曦想的确实没错，周涟本性逐渐暴露后，路人缘越来越差，这对刘榛茉来说反而成了一种潜在的风险。 刘榛茉坦言分科后她在新班级里看到赵君曦的那一刻，她后悔了。新班级的同学几乎都是生面孔，却对她很是友好，刘榛茉明显感觉得到这种友好是真实的而非场面式的应付，她只能感慨运气这种东西真是玄幻而深不可测，但她如今难以抽身，只能和周涟维持着一种微妙的关系。 她不在意别人说她傻，说她懦弱，她只是想在孤立无援时多为自己考虑一些，无论对错。那些合理或不合理的事，都是无奈而为之。
第十五章 异感之现 林芷晴站在寝室里，看着周围的一切，似乎和她仅剩的记忆里的样子没差，她反而有点不知所措。 宿舍里两个外班的舍友去参加比赛了。刘榛茉见林芷晴已经回来了，踌躇了一会儿，还是开口对她说：“其实那些谣言，是周涟散播出去的。” 林芷晴很平静，这在她的意料之中，赵君曦在旁边喝着饮料，将手搭在林芷晴肩上，静静地听着。 “谢谢，我会有办法的。” 刘榛茉像是完成了一件难得的任务，稍微松了口气，又问：“今天一直和你在一起的那个男生叫什么？” “嗯？班上的男生你还不认识吗？” 刘榛茉摇了摇头，“我不怎么跟他们来往。” “他叫滕旭升。” “滕旭升……”刘榛茉神情有些黯然，“他很勇敢，我很羡慕。” 下午的课是 2：20 开始，两点的时候宿舍楼震耳欲聋的铃声响起，人在不清醒的情况下被这种吵闹的环境包围多少会有点烦躁与心累，滕旭升也是如此，他强撑着起来，到厕所用冷水随意冲了一下脸，抽了两张纸随意擦干后就出门了。 下午第一节 课课间，林芷晴悄悄把自己听到的消息告诉滕旭升。滕旭升并不意外，原本他觉得市里的学校没乡镇里的学校那么多事，但他还是低估了人的多样性。他想象中的高低素质之间只隔着一对骰子的概率，但放眼望去，都是半斤八两，最后也只能以概率这种说法来挽尊。他也明白了，原来哪都一样。 但他中午睡过一觉后，决定放弃原来想到的循序渐进式的自救战略，这个战略可以单方面逐步破除谣言，还林芷晴清白，也不会伤害到其他人，但战线过长，挑战时间在一关关缩短，留给他和林芷晴的时间本就不多，而且他也没办法确定，这一关，仅仅只有一个任务吗？思来想去，他想到了一个损招，或许能以最快的速度扭转局面，只是他同样需要其他人帮忙…… 接下来的几节课都是自习，写作业的写作业，看书的看书，还有的在安静地玩一些简单的小游戏。简凝宁逃了自习课去摄影社里继续忙活，刘榛茉拿着自己的便携相机出去了。 没多久，远远就听到一阵高跟鞋的“咔哒咔哒”声，玩游戏的开始拿出书来掩饰，果不其然，下一秒许娟就大步迈进教室，正在低着头做着自己事情的同学都纷纷抬起头。 但许娟不是来上课的，而是来通知一些事情。“同学们，今天的作业改一下，咱先不做报纸了，今天先做这张专项训练，来，传一下。”许娟将手里的一沓试卷大致分成了四份，发给了四个组的前排同学。 “多的就拿上来，好，同学们，后天就是家长会了，这次家长会我会着重分析一下这次的期中考试还有大家平时的表现，我在群里跟家长们说了，能来的都来一下，还有，家长会上需要几个同学来帮忙，班长你来组织一下找几个人。” 班长点了点头，许娟转身走上讲台，语重心长地说：“我知道你们可能对一些老师有偏见，所以有些话听不进去，但是同学们，不说别的，就我们班的老师，教学能力都是相当不错的，你们不用质疑，就拿杜老师来说，他还是语文课组的组长，一些不太擅长语文的同学，好好听上几次课就有长足的进步，尊重都是相互的，你们已经快成年了，我相信这点道理你们还是懂的。” 许娟意味深长地看了眼滕旭升，补充道：“老师虽然也是普通人，但还是通情达理的，你们能正视自己的问题的话，很多事情也就过去了。” 后排同学将多出来的试卷交上去后，许娟扔下一句“安静自习。”便匆匆离开了。 赵君曦看着离去的许娟，忍不住翻了个白眼，问滕旭升：“所以怎么说？” 滕旭升知道许娟啰嗦了这么一堆话无非就是想让自己当着杜老师的面承认自己的错误然后道歉，他也明显感觉到许娟不想多插手杜老师的事，刚刚说这番话完全出于她班主任的身份。 “就这么说呗。” 赵君曦有点错愕道：“你真去道歉？上午的事完全就是他先挑起的……” 滕旭升无奈道：“我也算是在火上浇油吧，他那样自命清高又固执的人是不会服输的，这有损他认为的信念与尊严，跟亲手毁了别人的梦没区别，刚才许娟也说了，他有两把刷子，但可能不太擅长跟学生相处，更何况，他又上了年纪，气坏身子算我头上可不划算。” 赵君曦点了点头，鼓起了无声的掌，“可以，能屈能伸。” 滕旭升只说了一半原因，说到底他还是担心杜老师会成为完成挑战的阻力，不确定因素一多起来，事情便不好办了。大致想好措辞后，滕旭升就起身前往办公室了。 这边林芷晴单手托着脸，看着试卷发呆，她回想着课间的时候滕旭升悄悄跟她说的关于钱梓荣他爸贿赂老师的事，果然，以往记忆里搜不到相关信息。 林芷晴想得出神，完全没注意到一旁的钱梓荣恶趣味般地伸手在她的试卷上乱划，眼里带着点鄙夷看着林芷晴。钱梓荣的动作越来越大，林芷晴却不为所动，依旧发着呆，没有搭理他，甚至都没斜过眼看他一下。钱梓荣内心升起一股无名怒火，这对他来说是一种无声的挑衅。 钱梓荣气急败坏般从一开始的乱涂乱画到后来开始写上各种粗鄙的语句，脏话，谩骂，甚至诅咒。其实这个时候林芷晴已经回过神来了，看着试卷上的话语，她内心毫无波动，只觉得想笑，怎么会有人将无耻与幼稚结合得这么完美……不知为何，林芷晴看着试卷上的字慢慢的变成一条条虫子在试卷上扭动着，顿时，恶心，无力，愤怒与悲伤交集糅合，在内心形成了一股即将迸发的力量，突然，林芷晴猛地抓起试卷，用力地撕碎，最后抓着碎片拍在桌子上，喘着气，怒目圆睁地瞪着钱梓荣…… 一时间全班人的目光聚集在了林芷晴身上，一旁的曾冕目瞪口呆地看着，钱梓荣疑惑中带着愤怒，一脸不可置信，随后一把将林芷晴推倒在地。 “你干嘛？！”赵君曦站起身，生气吼道：“你脑子有病啊，发什么疯！” “特么的关你屁事！”钱梓荣几乎是喊着回应。赵君曦没有理会他，而是冲到前排扶起林芷晴，将她带到滕旭升的座位上。班长不耐烦地说：“不要吵！钱梓荣就你最大声了！” 班里鸦雀无声，钱梓荣气不打一处来，站起身踹倒了林芷晴的桌子，气冲冲地离开了教室，曾冕见状也赶紧跟了出去。 “继续自习不要吵。”班长不忘管理纪律，起身走到林芷晴座位旁，赵君曦安顿好林芷晴后，也走到前排，和班长一起抬起桌子，收拾散落各处的书本试卷和文具。 收拾好后，赵君曦回到座位上，小声地安慰林芷晴，林芷晴平静回道：“我没事，跟那种人计较不值得……”说着说着，林芷晴落下两滴泪水，此刻很安静，没有人说话。 外边天开始变得十分阴暗，暗得像在晚上一样，天气有些异常，风逐渐变大。办公室里，滕旭升站在杜老师旁边，赔着笑脸道：“老师，上午的事是我不对，对不起，我已经深刻检讨自己了，老师你大人有大量，就宽恕我这一回吧。” 杜老师悠闲地坐在转椅上，拿起水杯吹了吹，抿了两口，说：“这一回？难不成还有下一回？” “老师，以后都没有了。” “那行，我说过，我不是那种不明事理的人，现在你跟我说说，你的作文有没有抄袭？” “那肯定没有啊老师，这都是我一字一句写出来的。” “滕旭升同学，不瞒你说，道歉这种事情如果只是流于形式，那便没有意义了，最重要的不还是个态度嘛？是非对错也是这样，没有人比当事人更清楚了。” 滕旭升掩住了浮起的一丝苦笑，随即又微笑着说：“老师，您说的对，是我不好，其实这次作文我还借鉴了其他人的作品，才勉强写成了这一篇，我已经认识到自己的错误了。” 杜老师满意地看着滕旭升，扶了下眼镜，“啧啧，孺子可教也，重要是能够知错就改，这样吧，你回去之后把你的这篇作文抄写十遍，然后交给我，那咱俩也没有前嫌了。”杜老师将答题卡还给了滕旭升。 滕旭升紧闭嘴唇，接过答题卡，像挤牙膏似的说：“好的老师，谢谢老师……” 滕旭升平静地离开了办公室，内心已经将其家人问候了一遍，倘若在现实世界里，在灵竹中学的话，他是绝对不会屈服的。 走出办公室后，他不想就这样回到教室，就打算到楼下散散心，楼下这一层的教室都是空的，基本只作为考场使用。滕旭升低头看着自己的脚，一步一步缓慢走着，他抬起头，却注意到这里居然没有监控！随后他看到刘榛茉鬼鬼祟祟地站在办公室外边。 滕旭升没有出声，而是同样鬼鬼祟祟地靠近刘榛茉，往办公室里看去，只见里边只有几位老师，包括许娟和数学老师，一个与杜老师同款装扮的男人站在办公室里，与他攀谈的老师也站着，滕旭升躲在暗处，仔细地听着，隐约能听到里边说话的内容，是关于感谢……客气了……好好关照……钱梓荣……再联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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