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飞舟返回泽洲的事情就这么定了。大家又各自散开,该招待客人的去招待客人,回去制定飞行计划的,就去制定计划。 客人们看着突然消失的伙计们又重新出现,忍不住一个个投去好奇目光,再次拦住溜达着走过的仙子,“你们刚才又去做什么了?不会又是偷偷看什么不得了的东西吧?仙门又打起来了?云京又出事了?” 仙子答:“我下工了。” 此刻的隋意就像一个自动问答机,问什么都是“下工了”,坚决不多上一秒钟的班。客人再多问一句,她就后退一步,露出蓬山真君。 修士们见到陈官,纷纷客气见礼。 陈官回礼,“那我与隋姑娘便先行告辞了。” 隋意这便跟着陈官扬长而去,至于元婴?他知道要去捡鸣匣之后就格外亢奋,一个错眼,人就不见了。 等到隋意再发现他时,他已经加入了九霄和婉君的飞舟气氛组。 铁三角至此成立,他们分别是:婉君仙鹅、剑灵九霄、元婴真君。 简而言之:一只鹅、一把短剑、一个元婴。 隋意每天都在想方设法地偷懒,而他们每天都在飞舟义务巡逻,随机挑选幸运乘客,给他一个磕头谢恩的机会。 元婴甚至继承了陈官的卖鹅蛋事业,初心不改。 修士们窃窃私语。 “这不是蓬山真君的元婴吗?他怎么会说话?” “天呐……” “他究竟在做什么?” “笨,你没长眼睛吗?他在卖鹅蛋!” “卖鹅蛋是他们蓬门的传统吗???” “这就是你和蓬山真君的区别了,真君这么做,自然有他的理由!” …… “一个鹅蛋多少钱?” “一百下品灵石?这么贵?!” 鹅蛋价格飞涨,有修士为此做出辛辣点评:这简直比发生在泽洲和琉璃宫里的事情还要令人震惊! 毕竟老祖和因梦的大战他们是没参与的,琉璃宫的八卦是直接睡过了头第二天才看到的,但只有鹅蛋的价格,是实打实的! “种地修路那么久了,我已深切知晓,在这曦朝,每斗粟卖三十文,一个蔬菜包子也才三文!一百下品灵石,那可是伙计仙子超过三成的月银啊!” 当事鹅、当事剑和当事婴却表示爱买不买,拒绝降价。 伙计仙子则表示:放屁,本仙子早已经涨薪了,现在是五百下品灵石! 陈官微微摇头,张了张嘴,罢了。 人生是一场修行。 这是修行。 嗯。
第134章 故乡的人们 陈官的修行还在继续。 这其中的艰辛只要他自己知晓。如果可以选择,他想,他或许会选继续在停杯台打上一百场,也不想面对放飞自我的元婴。 可是,他心里又有一种隐秘的欢喜。 “若世人因此对我有误解,那便误解去吧。更何况,这也不算是全然的误解,隋姑娘不必为我去与他们起争执。” 陈官看着对面的隋意,刚骂完人的她眉眼都是飞扬的,格外生动。 “那怎么行?”隋意可听不得别人随便质疑陈官,说得好像自己就完美无缺似的,“他们连头发丝儿都比不上你,瞧把他们能的。” 再说了,这随口骂两句的事儿,能叫事儿吗?连日常锻炼都不算。 为此,元婴没少被罚去面壁思过。 可元婴现在会说话了,他可以为自己辩解了,振振有词道:“我就是他,他就是我,为何你心疼他,却要来罚我?” 隋意也回答得振振有词,“因为我双标。” 元婴气哭,“他心里在偷着乐呢!他骗你的!你为什么不信我!” “既然你就是他,他就是你,你们本就是一体的,那我信他不就是信你?还是说——”隋意似笑非笑,微微眯起眼来,“你想取而代之?” 元婴心里咯噔一下,柔柔弱弱地般趴在地上,觉得此时的隋意真有点可怕,好像随时会灭了他。 隋意:“还有什么话要说吗?” “没、没有了。” “去吧。” 元婴这便抽抽搭搭去水房洗衣服了。 婉君背着九霄来探望他,九霄实在很不理解,“洗衣服这件事,一个法术就搞定了不是吗?人类总喜欢搞这些奇奇怪怪的……呃,用隋意的话来说,人设。那个柳苾要当寡妇,皇帝要当什么天下之主,你一个元婴蹲在这里洗衣服,又是什么新奇玩法?” “你不懂。” “我确实不懂。” 元婴就像那可怜的受气小媳妇,洗了半个时辰的衣服。他还要拿九霄当捣衣杵,最后的结果就是衣服都被洗烂了。 他哭着回房间,看到陈官竟还在淡定地画符,落日余晖从窗户里透进来勾勒出帅气身影,登时气不打一处来。 “你什么都不做,而我会给她洗衣服!”元婴踩着凳子站上桌子,大声控诉。 “你怎知我不会做?”陈官笔尖不停,语气平和,“你做了,代表我的内心,本就愿意为她做这些事情。但我不做,是因为她不需要。真心不需要彰显,她感受得到。” 元婴噎住。 陈官画好符,放下笔,仔细将符收好,又拿出一张新的符纸来,继续画。他做得不紧不慢,神色认真,而他越是这样,元婴就越想把他的面具撕扯下来。 “你这又是在做什么?有本事你不要屏蔽我的感知,可恶。” “在画符。” 简简单单三个字,把元婴气得脸都鼓了。 不过接下来,陈官又道:“此去泽洲,不止有仙门老祖和因梦道长,还有皇帝。局势瞬息万变,危险也如影随形。因梦道长之所以只有半个神魂,与扶摇仙子有关。你说我是伪君子,我不否认,也从不以过高的道德标准去要求别人。” “你觉得因梦有可能对隋意出手?” “是与不是,都不妨碍我做准备。她若想疯,也需要乘风而起。” 说话间,又一张符一笔落成,而元婴瘫在一旁,已经悄悄碎掉了。他觉得,他好像输了。 七月初四,在一路的吵吵闹闹中,飞舟终于重返泽洲。 彼时还是凌晨,隋意半点不想伺候那群修士大爷,本着修士们可以自力更生的原则,又坐回自己房里写起了日记。 【七月初四,繁星满天 泽洲,我又回来了。 后世的人们,如果你们有幸看到这里,就会发现,故事已经步入终章。其实我也不知道,我去泽洲能做些什么。面对这片陌生但又熟悉的异世大陆,我好像已经融入了这里,但又好像永远保持着一种并不自傲的上帝视角。 我在这里生活,当一个小小的伙计,但又像在看一出宏大史诗。 我无法左右众人的选择,也不认为有这个能力去改变局势,或者有必要去拯救谁;有时觉得世界吵闹,有时又觉得心潮澎湃。 我想我是喜欢这里的。 这是一片神奇的土地。 这里有可爱的人。】 仙子进入了难得的感性时刻,想了想,继续提笔写道: 【我相信缘分。 这里是妈妈的故乡,我会来到这里,也许就是注定的。在她离开故乡前,故乡也还没有变成现在的模样吧,但是等她以后结束异世之旅,真的回来了,看到这片大陆上穿梭的飞舟,看到盘亘在大地上的铁轨,或许会很开心。 故乡的人们,你们好啊。】 【很荣幸来到这里,很荣幸可以见证这些改变。 时间总是在向前走的,我不知道未来会如何,但是,这个未来有你、有我。只要一心向前,就算天塌下来了,也能赶在天塌下来的时候跑到世界尽头,寻得一线生机。 届时,再在废墟之上建立新世界吧。】 【不过,也许会一切顺利呢? 苦难不值得提倡。 偷个懒也好。 走个捷径也罢。 答应我,如果一件事能轻轻松松就干成了,千万不要给自己另找麻烦。那也许能证明你很强,但同样能证明,你是个抖M。】 【什么?你不知道抖M是什么? 那你现在就抖起来。 用屁股画一个M。】 仙子写着写着,又开始丧心病狂地忽悠人。可见人果然是不吃教训的生物,她已经完全忘记日记本被陈官看见的窘迫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隋意用文字给自己配音,五个哈太保守,五十个太猖狂,写了半天手酸了,忽然想起她那位男朋友还有个元婴。 这个元婴可不得了,他胆大到去偷老祖的鸣匣。 他不会来偷自己的日记本吧? 隋意稍稍正色,放下笔,环视房间一圈,开始找锁。不行,她得把日记本锁起来,日后带进棺材,等自己百年之后再被世人发现。 那时候她就不会感到窘迫了,反而会成为——云梦大陆最潮的死人,一个死了的传奇。 天亮时分,飞舟再次停泊在泽洲织雨坞。 隋意若无其事地出现在甲板上,跟前来换班的曲红英打招呼。曲红英无奈又佩服,“你又偷懒了?小心舟长哪天真忍不住暗杀你。” “那就等到那天再说呗,说不定我都退休了。”隋意耸耸肩。 “退休?”卫凉突然冒了出来,他似乎对这个话题很感兴趣,问:“你打算几时退休?” “也许明天,也许后头。” “哦。” 卫凉觉得这个回答毫无参考价值,毕竟他现在可不是提督之子,而是个普普通通的伙计,需要靠飞舟的工资生活。 虽说曦朝每斗粟才卖三十文,但他以后想买个房。曦朝的房价还是很贵的。 “看那儿,那些被忽悠去采石场的人,好像回来了。”曲红英的声音,又将隋意的思绪拉回。 她把手搭在栏杆上望出去,夏日的和风轻轻吹着,空气里弥漫着一股水草的气息。背着弓弩的暗红头发的孩子,还是奔跑着穿梭在船与船之间,当他的孩子王。 他看到飞舟,朝这边用力地挥舞着手,“好久不见!” 其实隋意很喜欢泽洲,尤其是这些住在船屋里的人,虽然随水漂流,但好像在哪儿都能扎根,有种野蛮生长的生命力。 这时陈官也出来了,隋意便冲他招招手,带他下去认识自己在泽州交的朋友。 船上的客人们也有要在这里下船的,看到隋意和陈官也往下走,以为他们要去驿站帮忙运货,忍不住出声调侃,“今日仙子不下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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