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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会太高是多少？” 夏初糖吸着鼻子，仰头问：“要不……我给你打个欠条吧。” 心里虽然感动，她却并不想白白享受这种帮助。 世界上没有免费午餐，这道理她明白。 欠了钱好还，欠了人情可不好还。 “等所有费用出来再说吧。” 陆城渊微微挑了下眉梢，没有拒绝女孩的提议，淡淡，“我汇总之后再找你。” 夏初糖如释重负，来了个90度鞠躬，“陆大夫，谢谢！真的很感谢。” “你去看你妈妈吧，再过二十分钟，手术应该就结束了。” 陆城渊抬起手腕，“我还有些事要处理。” 等女孩离开，陆城渊拉了一张椅子坐下。 回想刚才夏初糖急切要划清债务的眼神，他有些觉得很意外。 这些年他帮助过的病人不少，头一次见到夏初糖这样主动打欠条的人。 有人帮她不好吗？ 为什么那么急的要打欠条？ 或者，觉得打了欠条，就不欠任何人了？ 小姑娘挺有意思。 夏初糖先去看了下姥姥，确定她血压平稳睡着，就去手术室等妈妈出来。 下午4点钟，两个小时的手术结束。 “手术很成功。” 医生摘下口罩，交代注意事项：“这两天吃清淡一些，不要吃太油腻的东西，另外固定的手臂不要活动。要是错位，后期就会二次手术，很麻烦……” 夏初糖把注意事项，牢牢记在心里。 送走医生后，紧绷的神经彻底放松，她这才觉得自己脸火辣辣的疼。 去洗手间一看，脸上的五指印特别明显，而且肿起来了。 夏初糖去找护士要了个冰袋，敷了一会儿脸颊。 看时间差不多了，她去医院食堂打了两份粥和咸菜。 先去看了姥姥，打完点滴后，老太太的精神状况好了很多。 “花钱买这些干啥？” 赵大妈看着手里清汤寡水的白粥，嫌弃：“我回家熬多好？你看看这哪里是粥啊，掺水兑出来的一样。” 吃了一口咸菜，赵大妈干脆吐出来了，“这是咸菜？这就是菜棍棍嘛！唉——” 这孩子，乱花钱。 夏初糖赶紧拉着姥姥的手，撒娇：“姥，外面做的咸菜哪有你做的好吃呐？你快点好起来，多做点，到时候也给医院住院的病人尝尝，啥叫真正的咸菜。” “还多做点，那不要钱呐？” 赵大妈看着乖巧的外孙女，心头气也消了，问道：“糖糖，你老实说，我是不是也办了住院？这要花多少钱？” 赵大妈年纪大了，但是从来都不糊涂。 哪家医院免费给人休息，还帮着看病，挂吊瓶的呢？ 夏初糖顺着老太太的话，干脆说了手术的事儿：“这是陆大夫帮的忙。这次您刚好调理几天，然后把白内障手术做了。” “做手术？我不要做。” 赵大妈一听就急了，“我这么大年纪了，万一死了……你和你妈妈以后咋办啊？” 夏初糖赶紧劝说：“姥，医生肯定是有把握的情况下才会手术。这几天你先调养着，等身体好了再做手术。” “不行，我不能做手术。”赵大妈还是摇头。 夏初糖以为老太太是怕出事，继续宽慰：“姥，这个手术安全的很，做了白内障手术，就能方便好多。难道你不想看清楚东西嘛？” 赵大妈当然想看清楚东西，可是…… “糖糖，我不是怕自己死。我是担心你和你妈妈。” 赵大妈叹了一口气，握着外孙女的手，道：“我都活了七十多岁了，也活够了。我就是想看着你工作，这样你妈妈就不会没有依靠了。万一这手术失败，我成了累赘，你妈妈就更苦了。” “奶奶，这手术不会有问题。” 陆城渊不知道什么时候走进来，坐下耐心解释：“如果手术恢复不好，我们还有第二套方案，不会让你失明……” 男人坐在病床边很耐心解释了好久。 等他离开的时候，隔壁床的大婶投来羡慕：“老太太，你可是好福气啊，你这个孙女婿可厉害了。我听说是国外留学回来的呢，你就别担心了。”
第47章 自知,离婚 “啊，陆医生不是我孙女婿。” 赵大妈赶紧否认，“人家那么优秀，咋可能是我……” 话说了一半，赵大妈又把话咽回去了。 糖糖虽然不优秀，可也是她的宝贝。 不能当孩子面说，她配不上陆医生呢。 夏初糖只当没听见姥姥说了半截的话。 她可不会像上辈子那样拎不清，恋爱脑。 人家陆城渊什么身份？ 高学历，高颜值，高收入。 精英中的精英。 不用去深究，也知道能培养出陆城渊这么出色的人才，他的家庭背景肯定非常优越。 同病房大婶说他是海归，医院同事说他是京市来的，他好像才24岁吧，在医院就是主任…… 夏初糖可没那么自恋，觉得她能配得上这么优秀的男人。 至于陆城渊几次帮助，在夏初糖看来，不过是出于怜悯同情。 夏初糖很感激，但是绝不会把这种帮助当作人家对她有意思。 “姥，我去看看妈妈。” “我也去。” 赵大妈小心观察着外孙女的表情，见她一脸平静，才小心翼翼问：“糖糖，你和陆大夫……怎么认识的啊？” “姥，我那天住院，他帮着办的出院。” 夏初糖推着轮椅，平淡说道：“陆大夫是个好人。我回头给人家写个欠条，等我赚钱了，把住院费还给人家。” “糖糖！你能这么想就对了！”赵大妈欣慰极了，“我还怕你对陆大夫……” “姥，我现在就想着好好学习，以后能考个好大学找份好工作。” 夏初糖认认真真道：“至于别的，我不想。” 赵大妈激动地差点掉眼泪，抹了抹眼角，喃喃：“我们糖糖真是懂事了。懂事了！” 那个陆大夫人高马大，长的也英俊，赵大妈多怕外孙女拎不清。 当初，要是她能和女儿说清楚男女之间门当户对的一些道理，李惠也不会过的这么艰难…… 病房里，李惠已经过了麻药劲。 看到赵大妈坐着轮椅进来，紧张的想要起来：“妈，你这是怎么了？” 好端端的，咋坐上轮椅了呢？ “你别担心，我是图省事儿坐了轮椅。” 赵大妈心疼地看着鼻青脸肿的女儿，低啜：“夏志刚也太不是东西了。好歹是结婚十几年的夫妻了，怎么下得去手！” “妈。”李惠也跟着流泪，心里委屈，眼泪止不住掉，抿唇：“我想和他离婚。” 赵大妈一听这话，连哭都忘记了，赶紧摆手：“不行！不能离。” “姥，我妈都这样儿了，怎么不能离？” 夏初糖很不理解，皱眉，“难道要等着我妈被打死啊？” “糖糖，你姨奶奶说了，要是离婚，影响你考大学！” 赵大妈表情严肃，劝说：“惠惠，你就是为了糖糖，也要再忍两年啊。” 夏初糖一听，就被气笑了，问：“姥，谁跟你说我爸妈离婚影响我上大学了？没有的事儿。” “不可能吧？你姨奶奶总不会骗我吧？”赵大妈半信半疑。 赵大妈没上过学，赵兰英上了大专，在她们那个年代，大专生就是高才生。 所以上学的事，赵大妈都会问自己妹妹。 “不信你找个护士或者大夫问问。”夏初糖拉了个空闲的护士进来。 护士听完赵大妈的问题后，笑道，“大娘，父母离婚不影响孩子考大学。只有干了犯法的事儿才会影响她，而且除了特殊高校外，其他学校也是没影响。” “那……那都是骗我们？”赵大妈看女儿，突然想到了什么，又哭了，“惠惠……妈，对不起你。” 李惠痛苦的闭上眼睛。 她的人生，已经被毁的没剩下多少美好了。 但是她不能怪自己母亲。 当初，赵大妈的丈夫意外身亡，婆家把她和两个孩子赶出来，无家可归的她带着俩孩子，娘三投奔了在西海市的妹妹赵兰英。 赵兰英没说什么就收留了娘三个，只不过赵大妈需要帮她带孩子，李惠和李骏则是需要帮着干家务。 虽然日子不容易，好歹也算是有了落脚的地方，娘三也很知足，心里对赵兰英一家也是很感激。 后来孩子们都大了，附近子弟小学免费收学生，家里大大小小孩子全去上学了。 李惠和李骏兄妹俩学习特别好，赵兰英的想法就开始变了，先是在李骏拿到大学录取通知书的时候，怂恿他去下乡，放弃上大学。 后来又给李惠找了个婆家，李惠不愿意跑去改了年龄参军走了。 等到复员回来，李惠被安排到了西海三中当政治老师，但是被赵兰英改了分配工作的介绍信，最后她成了供销社的营业员…… 赵兰英说她是好心，供销社营业员每个月都有粮票，不愁吃。 想起过去的人生轨迹，李惠压抑着声音，哭的浑身颤抖。 夏初糖走过去轻轻拍了拍母亲，给了她一个拥抱，李惠彻底崩不住了，嚎啕大哭起来。 “9床，怎么了？疼的厉害吗？”值班医生听到哭声跑进来。 这9床可是陆大夫交代过的病人，谁都不敢大意。 听到医生的声音，李惠稍微克制了下情绪，哭声渐渐小了。 夏初糖笑着回道：“有一点点疼，没事儿，等会就好了。” “噢噢，那有任何不舒服，随时可以来找我！” “好，谢谢大夫。” 夏初糖起身关好病房门，走到母亲面前，轻声道：“妈， 你应该离婚。我支持你。” “糖糖——”李惠抬起头，哭过后双眼肿的更厉害了，“妈妈对不起你，没有给你一个完整的家。也没有好的物质条件……” “妈，一切都不晚，一切都会好的。”夏初糖帮母亲擦着眼泪，宽慰：“以后我会争气点，努力挣钱，让你过上好日子。” “傻孩子，你才多大啊。”李惠被孩子暖心的话逗笑了：“你现在就好好学习，知道没？” 夏初糖拼命点头，表现出乖宝宝的模样。 看到女儿听话，李惠很欣慰，吃了点粥没一会儿又睡着了。 夏初糖注意到时间已经快晚上7点了，到了她和红发女约定化妆的时间。 扯了个谎：“姥，我想回家收拾下书包。” “你去休息吧。晚上我看着。”赵大妈没忘记明天就周一了，孩子还要上学，“厨房里有咸鸭蛋，明早你自己下一把挂面，吃了早饭再去学校。” 夏初糖连声答应，出了病房就往理发店方向飞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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