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也总算是看到他脸上的第二种表情了。 她手指用力捏紧了酒壶把手,下一次,一定要让他露出更多的表情。 ...... 次日清晨。 李纾忱是被鸟啼声惊醒的,他蓦的睁开双眼。 恰好看到谢挽凝推开马车门从外面走了进来。 她的身上带着淡淡的血腥味,就连动作都比平日里迟缓了几分。 李纾忱看着谢挽凝,冷声说:“你受伤了?” 谢挽凝闭了闭眼,直接坐在她的身边:“嗯,你不愿意娶我,我伤心了。” 说话间,唇角还带着几分漫不经心的浅笑。 李纾忱表情平静,毫不犹豫的揭穿了她的话语:“我闻到你身上的血腥味了。” 谢挽凝抽了抽鼻子:“好像还真有。” 李纾忱语调凉薄:“谢挽凝,去处理伤口。” 说着,她直接蜷缩了起来,声音有些含糊不清:“不去了,死了不是更好,就没人缠着你了。” 话音落下,谢挽凝再没了动静。 就在这时,李纾忱突然发现,绑住自己手脚的红绳全都消失不见了。 他坐起身,看了看毫无痕迹的手腕,又扭头看向蜷缩在旁边的谢挽凝。 许久,都没有动一下。 昨天夜里,遇上了奉旨来追他们的太子,谢挽凝为了不动干戈的带走李纾忱,硬是受了太子的三十鞭子。 此时远处大树上,几只鸟已经吵的快打起来了。 “啾~爹爹一定会救娘亲的。”这是鸾鸟。 “嘎嘎~那要是不救呢?我得去救娘亲。”这是鵸䳜。 “啾~我说了爹爹一定会救娘亲的。”这是鸾鸟。 “毕方~你们别吵了,娘是石头,死不透的,大不了再重生一次。”这是毕方。 “嘎~那不行,重生一回还是挺麻烦的。”这是鵕鸟。 “嘎嘎~我就要去救娘亲。”这是鵸䳜。 “啾~不许去,你敢去我就扭掉你的脑袋。”这是鸾鸟。 “嘎嘎~你有本事就揪,反正我有三个。”这是鵸䳜。 ...... 听着那边传来的诡异鸟叫声,李纾忱下意识的抬头看了过去。 却什么都没看到。 在收回视线的时候,目光不其然的又看到了躺在地上毫无知觉的谢挽凝。 李纾忱第一次见到谢挽凝的时候,是她被长公主找回去认祖归宗的时候。 但是在他看来,谢挽凝和其他人并没什么不同,但是从那天开始,谢挽凝就总是出现在她身边。 摸着良心,他说不出他讨厌谢挽凝的话。 可也仅仅是不讨厌。 事实上,他很难去讨厌任何一个人。 也更难去喜欢上一个人。 意识到自己想得太远了,李纾忱站起身,直到双脚踩在柔软的垫子上,他才突然意识到,自己被绑起来的时候,连鞋子都没穿。 李纾忱收回视线,朝马车外走去。 刚走出两步,他却突然停下了脚步。 这马车连个车夫都没有,如果自己走了,这匹马带着谢挽凝到处乱跑的话,谢挽凝恐怕会遇到危险吧。 上天有好生之德。 李纾忱转身返回马车,把谢挽凝放倒在地上。 放下谢挽凝,李纾忱突然感觉都掌心一片滑腻。 他收回手,这才看到掌心中一片刺眼的红色。 是血。 看来谢挽凝伤得不轻。 李纾忱没怎么犹豫,将谢挽凝翻过身去,撕开她背上已经褴褛的衣服。 这是......鞭伤。 李纾忱从怀里掏出伤药,耐心地涂抹到谢挽凝的伤处。 李纾忱的眼神冷清之中带着悲悯,可却丝毫没有男人看到女人的那种神情。 跟在马车后面的九尾狐甩了甩尾巴。 这爹,何止是清心寡欲,简直比太监吃的还素。 给谢挽凝涂完药之后,李纾忱扯过旁边的被单,盖在了谢挽凝的身上。 他刚要站起身,手却突然被人捉住。 谢挽凝慵懒沙哑的声音响起:“大师,我其他地方还有伤。” 李纾忱低头看着那只捏在自己手腕上的手。 然后面无表情的抽出自己的手腕:“既然郡主你已经醒了,那就自己擦药吧,我该回去了。” 迈步...... 衣摆却又被扯住了。 李纾忱毫不犹豫的撕掉衣角,继续迈步。 “大师,你悲悯世人,为何独独对我不屑一顾。”谢挽凝的声音有些低沉和失落。 第108章 三千里地 谢挽凝的手上还攥着李纾忱衣角的一片布料。 李纾忱没有出声,他自认自己对谢挽凝并无不同。 可她却如此悲伤。 谢挽凝爬起身,抱着腿坐在垫上,仰头看着李纾忱:“就只是说说话都不行吗?” 鬼使神差,李纾忱在谢挽凝对面坐了下来。 谢挽凝朝着李纾忱摊开掌心:“药。” 李纾忱把外伤药放到了谢挽凝的掌心,刚要缩回手。 手腕一紧。 一道铃铛声响起,他的手腕上又突然出现了一条挂着铃铛的红绳,红绳的另一端,绑在谢挽凝的手腕上。 谢挽凝脸上笑容灿烂,哪里还有刚才脆弱悲伤的模样。 谢挽凝跪起身,凑近李纾忱面前,笑嘻嘻地说:“大师,你对我心软了。” 知道自己又被谢挽凝骗了,李纾忱也不恼,只是冷淡的说:“郡主,你刚才才说过,本座怜悯世人,而你就是世人。” 谢挽凝撇了撇唇;“看你能嘴硬到什么时候。” 说着,她站起身,甩了甩头:“走吧。” 李纾忱问道:“去哪里?” 谢挽凝跳下马车,一边朝着河边走去一边说:“我去洗洗。” 因为有绳子的原因,李纾忱也只得起身跟着她一块往那边走去。 绳子不长不短,两人之间恰好保持着一臂宽的距离。 谢挽凝垂眸看了看绳子,忍不住有些懊恼,绳子稍微长了点,再短点就好了。 但是现在也不能叫阿鸾缩短绳子,便只有将就着用了。 思及此,她索性加快脚步,快速的朝着温泉走去。 来到温泉边,李纾忱直接在一块平坦的石头上,背对着温泉水池坐了下来。 闭上双眼,盘腿打坐。 眼睛看不见,耳朵反而听得更清楚。 耳边传来窸窣的衣料摩擦的声音,铃铛微微颤抖的声音,水流潺潺声,还有水波荡漾的声音。 还有,谢挽凝因为伤口沾水的闷哼声。 谢挽凝坐在水里闭了闭眼,不死树下,趴着一只通身漆黑,耳朵尖尾巴尖燃着红色火焰的大狗。 正是她这一世的长子,祸斗。 其他的暂且不说,这崽子一来就把不死树上的果子全给烧焦了。 害得她受了伤只能忍着疼痛来慢慢复原。 谢挽凝下水之后,就安安静静的再没了动静。 李纾忱的注意力反而愈发放在了她身上。 原以为,她下水之后,会继续用各种方式来撩拨自己。 可怎么竟然一点声音都没有。 难道她溺水了? 还是晕倒了? 还是...... 李纾忱睁开眼睛,扭头看了过去。 谁知一眼就看到了谢挽凝伤痕斑驳的后背。 李纾忱连忙收回视线。 但是他的动作却不小心牵扯到了红绳。 铃铛声响,手腕上也传来了被拉扯的感觉。 谢挽凝立刻扭头,看着坐姿端正的李纾忱,她走近两步,趴在石头上,盯着李纾忱的后背:“大师,你说我和世间万物并无不同,但是如果是一只小动物落了水,你会这么背过身去不看吗?” 李纾忱闭着眼睛一声不吭。 谢挽凝却伸出手扯了扯他的袖子:“大师,你理理我嘛。” 李纾忱抽回袖子,继续默声不语。 谢挽凝叹了口气,也没有再说什么,而是趴在石头上,看着远处石壁上两人交叠的影子。 真是,道阻且长啊! 泡过温泉之后,谢挽凝换上一套干净的衣服。 便带着李纾忱回到了马车上。 谢挽凝打了个哈欠直接爬进去蜷缩成一团,合上了双眸。 绳子的长度恰好处于,李纾忱要么钻进马车,要么就在马车下面伸长胳膊站上一夜的距离。 李纾忱无奈的看了看呼吸绵长的谢挽凝,只得无奈的也进了马车。 打坐许久,李纾忱昏昏沉沉的也有了睡意,就在他迷糊之中。 突然感觉一股热气靠近。 原来是谢挽凝,她睡眠之中,直接翻了个身,将脸埋在了自己的腰侧,甚至还伸出胳膊,抱住了自己的腰腹。 李纾忱睁开眼睛,看着在自己身边蜷缩成一团的少女,刚刚伸出去想要推开她的手却莫名地停了下来。 算了,悲悯世人。 她也只是世人。 李纾忱重新闭上了眼睛。 所以他并没有发现,那个埋首在自己腰侧的少女,脸上浮现出了几分意味不明的笑意。 山里的时间漫长又宁静。 直到马车中洒下斑驳光影,谢挽凝才睁开眼睛,伸了个懒腰,对李纾忱说:“谢谢大师。” “昨夜没有推开我,让我可以抱着你睡觉。” 李纾忱睁开眼睛,看着重新恢复活力的谢挽凝,冷声问:“我可以回去了吗?” 谢挽凝点了点头:“可以,不过有一件悲伤的事情,我的马丢了,我只有步行送你回去,会慢一点。” 李纾忱点头:“好。” 此时此刻,李纾忱还没有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在他看来,不过一天的时间,谢挽凝能带着自己跑多远? 二十里?三十里?总不可能百里吧? 就算再慢,一两天也能走回去了。 可是两人光是从山顶走到山脚,就足足用了一天的时间。 夕阳温暖的光芒洒在眼前的村庄上。 李纾忱一向平静冷淡的脸上浮现出几率迷茫:“这里是渔村?” 谢挽凝拉着他往渔村里面走去:“对啊,这里是渔村。” 可是距离京城最近的渔村足足有三千里地啊。 一天时间,什么人能走三千里地的距离? 李纾忱不知道的是,人是走不到,但是神兽可以,鹿蜀要是撒开蹄子敞开了跑,三万里也不是不行的。 李纾忱想不明白这个问题,不过这个其实并不重要。 重要的是,这种距离,她们两个人怕是得走上半年才能回京城。 这样一来,自己就会错过白齐国的祭祀。 没有国师的祭祀大典,到底会发生什么事情,李纾忱根本无法想象。 就在他琢磨着这些事情的时候,谢挽凝已经带着他来到了一户居民院子外。 谢挽凝垫着脚喊道:“有人吗?我和我夫君迷路来到此地,想要借住一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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