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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人间疾苦的众人心里很不是滋味，主动让出自家的马车给老人孩子坐。 不过最让他们意外的还是洛曦！ 这货在京城脚踢皇子拳打大臣，除了面对皇帝和漠北王，对待任何人都不给面子，急了还会大逼兜。 这样嚣张肆意，恨不得上天与太阳肩并肩的洛曦，面对百姓流民时居然收敛一身痞气，如此和善可亲！ 让京城那帮挨过打的老家伙看见，眼珠子飞掉地上不可！ 青翼军心里也不好受，这批人年轻，家里大多数都有从军退下的长辈，从小听说关于这片土地的故事。 看到现如今的营州，特别想做点什么。 心中也十分庆幸小王爷继承了皇家的爱民如子。 一路走来，看她整日跟纨绔泡在一起喝酒吹牛，都怕这是位不知人间疾苦的小祖宗！ 经历过刚刚之事，他们不仅把心放下，洛曦的印象也在所有人脑中颠覆，仿佛高大了起来！ 越靠近夕云城，一路上遇见离家的流民越多，在了解完这行人的身份和目的全部被带上一起赶路。 又过五日，大部队终于抵达夕云城外！ 这里是营州首府，可放眼望去，城池往日繁华不在，高耸的城墙处处透露残败与荒凉。 车队近了众人才发现，偌大首府只在城门下零零散散站着几名灰头土脸地士兵。 样子没比难民好多少！ 一名中年男人自城墙跑下，快步来到车队面前满身警惕与防备，手里紧紧握着一把卷刃大刀。 “来者何人？营州重地，入城需要提供身份文书！” 第359章 是他着相了 洛曦从马车走下来，“本王来接手营州，你们知府呢？” 中年人目光扫过车队，怔愣好一会才想起朝廷前不久下达的文书。 大概也猜出眼前这位昳丽张扬，容貌俊美的公子便是大庸史上第一位女王爷。 他有点新奇打量着洛曦，不看那张过分漂亮的脸，光从仪态气度，丝毫看不出这是位女子。 虽然性别曝光，洛曦暂时没打算换回女装，无他，所有认识的人习惯她现在的状态。 记得第一次女装出现在国公府时，几个表哥吃饭时候筷子都不会拿了，人人全程红着脸。 直到她重新换回装扮，那种相处起来有点奇怪的感觉才消失，她索性这样了！ 见到洛曦挑眉，唇边似笑非笑，魏都，也就是中年人方才回神。 “草民参见小王爷，知府人在城中，草民去将他叫来？” 一月前接到营州不仅划分成封地，青翼军迁徙驻守的旨意。 天气严寒，大雪封路，他以为京城来的贵人怎么也要开春后启程上路，没想到这么快来了！ 南栀牵来小红，洛曦翻身上马笑道：“无需来回折腾，头前带路，本王随你去衙门一见便是。” 注意到魏都的窘迫，洛曦扬眉，“南栀，再牵一批马来。” 魏都对洛曦谢过，“小王爷，随草民来。” 其余人在城外稍候，两人打马入城，城中房屋高矮不一，却非常统一有人为破坏的痕迹。 不是墙塌了就是门倒了。 街上行人更可以用稀少来形容，偶尔遇见的百姓全部靠在墙根底下，脸色空洞麻木晒着太阳。 状态更像是……等死？ 主街一队巡逻兵与二人擦肩而过，洛曦注意到他们不仅面黄肌瘦，手中武器居然是削尖的木棒。 街道两旁损坏最严重要数店铺商铺，破败的门扉大敞四开，商品全部被搬空，只余下倒塌的柜子和凳子。 已经不能用破败来形容，差不多等同一座死城。 “土匪入城抢杀这种事有多久了。”洛曦收回目光。 魏都视线从道路两旁商铺掠过，眼底流露出悲哀，最后定格在洛曦身上，说的比较直白： “从您的调令下达之后。” “开始城中已经被流民洗劫过，大战胜利后恢复一息——” “开始土匪流寇只敢流窜于各个村落抢劫，从一个月您的调令抵达营州后，盗匪气焰一下嚣张起来，开始进城烧杀。” “很多匪寇由当初进入关内的北陵兵假扮。” “不知巧合还是什么，一月前附近山上几股大势力联合勾结在一起攻进夕云城，将朝廷分派下的救济粮劫掠。” “城中本就不多守卫死伤大半，余下的百姓也于那次后陆续迁徙。” 魏都说完后，踌躇看着洛曦，比较直白询问：“小王爷，请问关于家父告老还乡的请旨朝廷批了吗？” “你父亲是？”洛曦反问，其实心中有了猜测，这人自称草民，又做守卫打扮，只能是官员家眷。 “家父营州知府魏长安。” 确定了心中猜测洛曦问：“为什么辞官？是觉得营州没救了吗？” 一路上从流民口中听来的营州知府是个好官，具体还要试探。 如果有官匪勾结一类恶劣事态，官也别辞了，辞命吧！ 魏都眼里闪过愤慨，咬着牙把气憋回去，“具体如何，您见过草民父亲便知道了！” 在魏都眼中，洛曦就是只知道享乐，丝毫体会不到民间疾苦的权贵子弟，但凡有不符合心意的，错就推到旁人身上。 初见时候惊艳的好印象一扫而光。 可怜他那上了年岁的老父亲拖着病体为守护夕云城殚精竭虑，见面了，还不知要被这女霸王如何磋磨！ 魏都面上的情绪被洛曦尽数收入眼底，冲动没什么脑子但却善良。 能教导出这种儿孙的父亲不会是什么大奸大恶之辈，她心里有了计较。 很快，府尹衙门到了，这里相较于损坏严重的民房，外观保存尚好，只是比较破旧。 双脚刚踏入院门就听到里面传来呼呼喝喝的声音。 “攻，攻！” “守，守！” 府衙前院，二十人一组分列两队官兵正在举着棍棒对练。 脸上是和百姓如出一辙的消瘦枯槁，缺衣少食的样子十分明显，手中动作却丝毫不停滞。 见到来人，放下棍棒纷纷打起了招呼，“大老爷！” 当目光扫过魏都身后昳丽俊美的洛曦，不自觉惊艳。 魏都介绍，“这位就是镇国王，咱们营州的领主，还不都来见过。” 两队士兵愣住，镇国王居然这么年轻面嫩，真能忍受营州苦寒不会冻跑么？ 反应过来立刻行礼，“属下见过镇国王。” 洛曦的目光从一双双冻到开裂化脓的手掌掠过，“辛苦了，各位免礼。” “我带来了食物和衣物，你们去些人到城外，帮助城中百姓一人先领一份物资。” 这几十名官兵浑身一震，双眼散发着奇异的光芒，“是！” 听到要给百姓发物资，魏都臭了一路的脸终于缓和，心中有些懊悔，他是不是对小王爷的态度太差了？ 父亲曾教导，不可从片面推断一个人，是他着相了！ 神色恭敬客气了很多，“小王爷里面请！” “……” “咳！咳咳咳！”二人没去公衙，绕道进入一间不大的房屋内，屋子没什么摆设，正中一张四方案几。 一名发色灰败，伏案咳喘的老人缓缓抬起头，一瞬过后起身，“臣营州知府魏长安，参见小王爷。” 洛曦抬了抬手示意免礼，目光观察老人灰败的脸色。 资料上明明记载魏长安五十有三，可眼前之人不仅病入膏肓，只从外表看更像六旬老翁。 两个人互相打量，都对彼此有了初步印象，洛曦随便挑了张椅子坐下，“魏知府见过本王？” 否则怎么一眼认出她。 老者轻喘两声笑了笑，“实不相瞒，王爷抵达疆场那日下官也在，曾远远见过一面。” 原来如此！ 洛曦颔首，结合手中资料再见到本人，这样一位为国为民的老臣让洛曦敬重。 没有什么下马威摆谱试探，她比较直白说： “魏知府，本王一路上来对营州已经了解大概，现在能问你几个问题吗？” 第360章 可愿留下帮助本王 魏长安对洛曦的态度比较意外。 外界传她嚣张跋扈，一言不合就揍人。 以洛曦霸道的作风，魏长安以为她会先问罪，痛斥自己没有守护好夕云城。 然后再把自己这个病歪歪没有用的老家伙一撸到底扔出城门。 以夕云城现况，谁接手等于接了一块烫手山芋，他甚至做好了准备。 魏长安看着端坐在那里，背脊笔直，眉眼却带着浅笑的洛曦，抱拳微微弯下腰去： “小王爷请讲，下官一定知无不言。” “院子里的官兵，你训练了有什么用？” “自然是匪寇攻城时，用以抵挡和防守。” “你觉得只凭手中这点力量守得住吗？夕云城百姓十不存一，还有必要守？” 魏长安苦笑，眼眸却闪烁着锐利，“守不住也要守！” “小王爷有所不知，土匪狡猾卑鄙，一旦他们积攒足够钱财就会下山变成富户融入百姓，成为一地霸主。” “洗白自己后，官匪勾结把控一地，百姓水深火热。” “放眼去看，所有为富不仁的世家大族祖上有几个干净的，他们骨子里留着肮脏掠夺的血脉，一代传一代。” “小王爷，您莫要以为匪寇头脑简单，看似占山为王，实则在暗地里准备为北地的势力重新洗牌。” 洛曦眼底闪过一点惊讶，魏长安不说，她还没有想到这一层。 只见魏长安单手背于身后，抬头仰望屋外碧蓝的天空。 “天灾，战乱是百姓的浩劫，何尝不是有心之人的机遇。” “夕云城紧邻边疆关系重大，一旦真被心怀叵测的势力把控，那就是大庸潜在最大危害。” “咳咳咳！下官话有点多，小王爷见谅。”魏长安一阵剧烈咳喘，眼中透露着有心无力的悲哀。 一番话也算掏心掏肺，洛曦没有怪责，甚至帮她避免许多弯路，她轻笑着出声： “魏大人且安心，本王会让山上的匪寇吃了不了兜着走！” “我来了，就不会让任何人有机可乘，大人极为通透，可愿留下帮助本王？” 洛曦诚恳说出挽留。 势力重新洗牌非一朝一夕成事，辞官文书批准，对方可以选择冷眼旁观或者马上离开。 掰开揉碎和她讲清利弊，洛曦看得出，这是一位忧国忧民心有大爱的好官。 让她忍不住兴起爱才之心，想把人留下。 魏长安垂眸看着指腹因为咳喘染上的一抹猩红，眸光颤动。 半生献给这片土地，他何曾不想看它开出最绚烂的花，可是……身体熬不住咯！ “不满小王爷说，下官身体出现了问题，时日无多了。您如果不嫌弃，犬子与下官孙儿可留下任由您调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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