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心翼翼地扶她躺下,夜瑾煜端来温水轻轻地点在她干涸的嘴唇,宋蕴宁时而眉头微蹙,时而吐纳,细细的汗珠从她的额头渗出。 初禾着急地在一旁候着,却什么也帮不上。 一炷香的时间过去,日头已暗下,夜瑾煜依旧一动不动在床边守候宋蕴宁,门外传来敲门声。 “进。” 夜瑾煜头也不抬,压着嗓子尽可能小声道。 门被吱呀一声从外推开,古山踏入东屋,他转身轻手轻脚地关上门,来到夜瑾煜身边耳语道:“殿下,宋言澈回来了。” 这个名字总算让夜瑾煜的视线从宋蕴宁身上转移出来,他瞥了一眼古山:“已经回了院子?” 古山摇摇头,顺道看了宋蕴宁一眼,依旧睡着。 “宋公子现在还在城外,城门口难民实在是太多,宋公子设法找到侍卫传话进城来。太守知道后也不敢擅自开门,恐让难民入了城这才又传到属下这,您看?” 一日之内所有劳什子的事儿都给遇上了,夜瑾煜不禁皱眉,暗叹口气挥手道:“泽州城里有通往城外的密道,太守知道,你传孤的话,带人从密道将宋言澈接回小院。” “属下得令。” 人走到门边,古山却突兀地想起宋蕴宁受伤一事来,回头问道:“殿下,宋小姐受伤一事是否与宋公子保密?” 夜瑾煜不假思索道:“不必。” 昏昏沉沉中宋蕴宁恢复了片刻的意识,她想要睁开眼却多次未果,终于在身旁人提到‘宋言澈’时成功找回神智。 殿下… 口中万分干涩,她感到口中如枯槁一般,分不清舌头与上颚之差别,t尝试出声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听到古山回了夜瑾煜的话正要往出去,宋蕴宁内心不停有声音在呐喊着‘不行’,终于挣扎中抬起手:“殿下……等,等等。” “等一下!” 夜瑾煜猛然抬头,当真是宋蕴宁发出的声音,她依旧紧闭着双眼躺在床上,一只手竟从被子中伸出,精准无误地抓住了他的手。 古山回头,站住脚。 “蕴宁,感觉怎么?”关切的目光投射到宋蕴宁的脸上,夜瑾煜明显能看出痛苦,手被紧紧地握在她的手心。 宋蕴宁只能在躺着床上听见右边有声音传来,人到底距离她有多近,无法分辨。 “殿下,您不能让古山去告诉阿弟我的情况,一定不能。”。 说完更加用力地攥住夜瑾煜的手,对方感受到的却是虚弱无力。 两个时辰前还生龙活虎底气十足的声音,现下却沙哑无比,小声到只有坐在身前的夜瑾煜才能听清。 “你躺好便是,过两日就会好了。”夜瑾煜起身整理宋蕴宁身旁的被子,小心翼翼地掖到她身下,还将露出的手重新放会原位,避免受凉。 他苦口婆心道:“宋言澈既然回来就一定会来看你,瞒不了两日,你只管听孤的。” “不行!” 躺在床上的宋蕴宁拼命挣扎着坐起身来,全然不顾自身安危,伸手在空中胡乱地挥舞,试图去抓夜瑾煜的手。 “若是阿弟知道定是火上浇油,他的火爆脾气就是个炮仗,一点就着。殿下万万不可告知阿弟,若是再传回去让爹娘知晓,我!更是不安。”她扯着嗓子说道。 床沿不高,宋蕴宁险些失去平衡摔下床去,夜瑾煜眼捷手快立即抓住她的手,给予对方‘孤就在这里’的安慰。 随后低头小声在宋蕴宁的耳边说道:“孤知道了。” 半晌,夜瑾煜安抚宋蕴宁睡下。 随后下令:“古山,传孤命令。今日凡在医馆知晓蕴宁病情者全都管好自己的嘴,若是管不住,孤便替他管。任何人不可随意外传蕴宁受伤一事,直到恢复视力!” “是!” 古山接令而出,前往城外接宋言澈回院。 …… 小院后庭马厩不大,多日来,仅第一日入住时将押送粮草之车马堆放于此,而后大多车马交予太守一并看管。 今日难得诸多马车停放,尘土飞扬,将士们正手忙脚乱搬运粮草。 夜瑾煜听侍卫传话说宋言澈已带领车队在古山护送下回了院子,遂将宋蕴宁暂时交由初禾看管,行至后庭。 出门时,宋言澈将从各处贪官收刮而来的赃物装满两辆货车;回来时,不单单是两辆马车满载而归,还多出许多辆。 马车一众排开,浩浩荡荡停满后庭。 “言澈。” 扛着一袋粮草往地上扔,宋言澈提手整理满头大汗,一抬眼便看见了夜瑾煜缓步而来,他拍拍手:“殿下!” 翻身下了马车后斗,白皙的面颊被晒得黝黑,他快步上前拱手行礼:“参见太子殿下,殿下着便是臣出冀南、冀北两处换来的粮草。” 夜瑾煜扫视一圈,约有一百石粮,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除此之外……”手不停地在身上摸索寻找一番,宋言澈从兜里掏出一叠银票:“近处地区不见得有许多余粮,粮食不算多,剩下的物件臣在路上找到一西域商人愿意高价购买,便出手换做现银,以备不时之需。”
第249章 疫病突发 顺着他手上的银票,少年脸上既明亮又洒脱的笑容不免让人为之动容。 “不愧是武侯之子,可谓虎父无犬子。一路以来幸苦了。”并不擅长夸人的夜瑾煜不自然地笑笑。 伴随着宋言澈诧异的目光,夜瑾煜抬眼,对不远处正忙于下货的古山招手:“古山。” 古山放下粮草快步而来,夜瑾煜指了指宋言澈递过来的银票,安排道:“将银票收好,用作慈幼局与医舍的费用。” 交接好银票,两人在后院目送古山离开,宋言澈却猛地一拍脑门:“对了!” 夜瑾煜心里一紧,难不成是要问有关宋蕴宁的消息了? “臣回城之时在门口遇上了许多难民,不知殿下为何不开城门放难民进来?臣还以为城中出了事,还好古山前来相迎。” 宋言澈不知所云地歪着脑袋看夜瑾煜,一脸疑惑。 “非也。”夜瑾煜暗抒一气,清了清嗓子解释道:“这城外难民太多,城中粮草不足,若贸然放人入城,只怕粮仓很快会见底。况且,天灾后易有人祸,为了防范疫病这才出此下策。” 对面少年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向前几步,指着新进的粮草:“如果接收新的难民,加上这些,最多也只够吃十天半月。” 两人边说,边往房内走。 这才刚刚出了后庭,进前院,宋言澈就觉察出不对了,往日里阿姐与太子殿下均是形影不离,为何今日不同? “殿下。” 夜瑾煜停住脚步,还为来得及做出反应便听到宋言澈问:“为何不见阿姐,阿姐在何处?臣回来这么久还不曾见过。” 果然该来的还是会来,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嗯”尴尬中夜瑾煜不自然地陇了拢衣袖,随口道:“蕴宁这两日在城中有些水土不服,身体抱恙,孤便遣人送她先回京城。” 回京城?阿姐不是讲好要在泽州城等我回来,为何这么突然便回了京城,甚至连一句话斗没能留下来。 百思不得其解,宋言澈话在嘴中还没问出,又让对方抢话堵了嘴。 “言澈,蕴宁在走前于城中设立了慈幼局于医舍,用于灾民救助,现在孤便先带你去医舍查看情况,日后你便多上心。” 夜瑾煜说完留下一个背影。 若是聊赈灾之事宋言澈便想不了其他,反正阿姐的安危殿下会设法顾全,宋言澈放下顾虑,跟了上去。 自医舍对外开放,舍内大夫皆秉承宋蕴宁的法子,尤为注重疫病诊治与防御,其中疑似病例者会留舍观察治疗。 李大夫坐在桌前,蘸墨汁,他的眉头紧皱,在册子上画了一笔,前头写了个完整的‘正’字,第二个‘正’则有三笔。 “太子殿下到!” 闻声停笔,李大夫立即抬眼望去见夜瑾煜与一气宇轩昂的年轻公子一同进了医舍大门,他便行礼走上前。 “参见太子殿下。” 环视一圈,大夫与侍卫各施其职,瞧病的瞧病,抓药的抓药。宋言澈发现医舍搞得有模有样,在这旱灾的泽州城实属不易。 夜瑾煜在来的路上已将医舍来龙去脉全都告知宋言澈,其间多次强调说这是宋蕴宁为了防止疫病在一日内临时建立起来的医舍。 扶起李大夫:“免礼,今日医舍,可有异样?”,夜瑾煜抬眼注意到了桌上翻开的册子,不明所以地写着‘正’字,貌似是在统计数量。 “回殿下。” 说完后,李大夫停顿片刻,似乎有疑虑,深吸一口气这才继续道:“殿下,依照宋小姐先前告知疟寒疾的症状来看,先寒后热,腰背头项痛,脊膂强,呵欠呻吟等患者。今日医舍中竟共接诊八人,小人有些拿不准。” 宋言澈立即转头与夜瑾煜对视一眼,两人深感不对,警觉。 此时正巧有一患者在大夫的搀扶下进入内间,他面色苍白嘴唇开裂,不时的咳嗽让他的腰背直不起身,恶寒让其不停地颤抖。 刹那间,夜瑾煜的思绪不禁回到一日前的城墙上,宋蕴宁万分急切地让太守组织大夫立即建立医舍,她的慌张与坐立不安在脑海中浮现。 是疫病! 夜瑾煜抿嘴,紧张之下让其不停地踱步,突然他停住了步子,猛地停住脚,大声道:“立即传孤命令!” 宋言澈行于夜瑾煜身前领命,医舍中维持秩序的侍卫也来到大堂中列队,在场众人迅速响应。 “军中,城中,所有官员及将士即刻使用赶制的口罩蒙住口鼻。” “是!” 遣散众人传话,夜瑾煜叫住了跟随大部队而出的宋言澈:“言澈,你随孤来。” 依照宋蕴宁之前的吩咐和建议,两人在大夫手里取了两个用纱布缝制的名为口罩的物件遮住口鼻,大敌当前,夜瑾煜无路可退。 相伴来到内间,一共八名疑似疟寒疾之病患分间诊治,症状与疟寒疾相对照,无一例外。 面上口罩的遮挡让宋言澈呼吸不畅,转过廊道他伸手想要取下口罩呼吸新鲜空气,却让夜瑾煜眼尖发现,抬手阻挡。 “不可。” 夜瑾煜的目光尖锐,极具威慑力,宋言澈只好作罢。 “言澈,若医舍中的几名类似患者真是疟寒疾,只怕真让你阿姐言中了。城中有口罩者是少数人,一两日的工期根本不够如此庞大的数量,还需加紧制作。” 宋言澈不明白何为疫病,也不明白其中的厉害,但从夜瑾煜的反应来看一定是个很重大的事,遂不明所以地点点头。 事发紧急,夜瑾煜t来不及细想,边走边说:“古山应该在医舍内,孤与你二人一同找到太守商议,口罩亟待加量制作,不得有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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