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在他耳边说话,声音很怪的:“他会死吗?” “不会。先出海,把他藏起来,往后需要用到他。” 景元钊的手指动了下。 “他好像要醒了。” “给他打一针。” 有针管刺入了他的肌肤,微凉药液打进来。 从这里开始,景元钊什么都听不到了,也没了疼痛感。 他的身体越发轻盈。 他隐约听到了声音。 颜心的声音。 她在惨叫。 景元钊急急忙忙往前跑。他一路急奔,朝着颜心的声音飘荡过去。 颜心被人捆绑,浑身上下血淋淋。 一个年轻女人拿刀,往她脸上、 胸口划。 颜心的哀嚎那般凄厉惨绝。 “放开,你放开她!”景元钊目眦欲裂。 他似一阵风,穿墙而过,没有落下半分痕迹。 景元钊愤怒到了极致,尝试好几次阻止,却都没任何存在感,对方还是拼命在伤害颜心。 他停了下来。 拿刀的女人是颜菀菀。 颜菀菀是颜心的妹妹。 景元钊在港城的时候受伤,被阿云救起。颜菀菀自称是阿云,景元钊觉得她不太像,可调查的证据都指向她。 他接受了事实。 他要报答颜菀菀。颜菀菀却想要嫁给他。 景元钊当时对婚姻很无所谓,没喜欢的女人,也不觉得婚姻有什么神圣,就随口答应了。 后来他爱上了颜心。颜菀菀想要害颜心的时候,他枪杀了颜菀菀。他为此还纠结了一段时间,生怕有报应。 不是怕报应自身,而是怕牵连到颜心。 如今看着颜菀菀拿刀划颜心的脸,景元钊好恨当时给了颜菀菀一个痛快。她如此恶毒,岂能叫她死得轻松? 他可能是鬼。 鬼只可旁观,不能救赎。 “快点,有人来了!”中年女人的声音,在门口响起,“菀菀,一刀杀了她。” “不!”景元钊想扑过来救颜心。 颜心藏在背后的手,磨得血肉模糊,终于挣脱了绳子。 她击向颜菀菀的眼睛。 颜菀菀没提防浑身是血的颜心还能反抗,受袭后后退几步,颜心抢到了她的刀。 颜心嗓子说不出话,还是拼了命喊:“救命!” “喂!”有个男孩的声音,在外面响起。 他叽里呱啦说了什么,又朝远处喊。 景元钊看到了他。是他养伤时候时常出现在他们院子里的跛足男孩。他又黑又瘦的,声音洪亮,时常叫“阿云姐”。 颜菀菀和骆竹母女瞧见了这男孩,惊慌失措,转身就跑了。 颜心脱力,躺着一动不动。 男孩也被她的模样吓得半死,鼓起勇气将她的绳子解开。 颜心挣脱束缚后,指了指墙角她的藤皮箱。 男孩去拿了过来,她打开找到一瓶药粉,往自己伤口上撒。 药粉可能很疼,她浑身颤抖,不停出汗。 血却慢慢止住了。 男孩跟她说话。 她虚弱:“慢慢说,我只能听懂一点。” 她从藤皮箱里摸出一颗水果糖,递给男孩。 男孩没见过,后退半步。 “吃的。”她剥开。 一颗糖,稳定住了他们俩的交情。 男孩去找人。 而后来了四个人:两个六十岁的老人,一个三十多岁的壮年汉子,一个年轻人。 老人会说官话,也只是会说一点,磕磕绊绊问颜心:“是颜温良的孙女?” “是。” 他们议论了起来。 “谁伤你?” 颜心:“我妹妹。” “她们走了。”老人告诉她,“家务事,回族里,不报官。” 他问颜心的意思。 颜心只想养好伤,点点头。 他们用牛车将她运回了庄子上。有一处宅子,可能就是颜心祖父的私产,他们让她住了进去。 景元钊紧紧跟在颜心身边。 他看到了宅子。 是他在广城住过的宅子。后来他眼睛好了,还在这里找过阿云,可惜阿云突然消失了。 景元钊遇到颜心后,好几次觉得她就像是他的阿云。 她的侧颜、她的味道,都像。 原来不是错觉,住在这里的人,是颜心! 如果他固执报恩,把颜菀菀错当了颜心,会怎样? 他想到这里,打了个寒颤。 颜心被安置下来,有两个妇人照顾了她几日;跛足男孩忙进忙出,帮衬她料理。 她的伤口不流血了,她挣扎着起来,给自己涂抹一个药膏。 抹上后,她受伤的脸和颈脖黑漆漆的。 景元钊深深看着她,恨不能将眼睛融化在她身上。 这是阿云! 他眼瞎心盲,认错了人。 颜心带的药不够,给小男孩子钱和药方,让他去帮忙买药材,然后自己再配制。 十日后,她差不多能生活自理,两个照顾她的妇人就走了。她给了她们一些钱。 往后的日子,这些妇人时常来看看她,或者叫跛足男孩拿点菜给她。 跛足男孩叫她阿云姐,大家也就叫她“阿云”。 她在这里住下了。 她偶然还去庄子上给人看病,医术很好。 不久后,跛足男孩跑过来找她,很紧张,叽里呱啦跟她说了一大堆。 她急忙跑过去。 景元钊瞧见了他自己。失血过多,半死不活的自己。 他被炸药所伤,眼睛和耳朵都失去了作用。 他没看到谁救了他。 现在,他是一只鬼,他瞧见了颜心和跛足男孩费力把他从河里捞上来。 河里有很锋利石头,她拉着景元钊上来,手背被划破。 断石比刀还锋利。 她疼得吸了口凉气。 跛足男孩关心问她什么,她回答了句:“无碍,不深。” 他们把景元钊藏在河边的水篙丛里,入了夜才推了小板车过来,将他运回去。 景元钊似一阵风,总在颜心身边,却比风更微弱。 他看着自己被弄回了颜心的院子,她叫跛足男孩照顾他,她亲自去广城找大的药铺抓药。 景元钊跟着她。 她就这样,将半死的他救活了。 景元钊看着自己慢慢转醒,他的心一阵阵抽痛。 他是做了鬼才知道她才是他的恩人吗? ——他爱颜心,哪怕她没有救过他,他也爱她。他尽可能对她好,是男人对心爱女人的好。 不管怎么说,他没有亏待她,总算弥补了他的遗憾。 他没认出她,但他罪不至死。 景元钊心里安稳了些。 * 男主没有重生,也不会死。我想让他知道女主前世的经历,女主口述不够他震撼,就设定他一段时间灵魂出窍,他的灵魂跨越时空看到了颜心的前世。 这只是一个设定,不是玄幻也不是系统,什么都不是。等他醒过来的时候,还是女主重生宅斗故事,不转玄幻也不转双重生,初设不改。 初设不改! 男主不会死,再重申一遍。 第388章 在督军心里埋下一根刺 宜城今年的暑天很漫长。 炎热难当。 可颜心觉得冷。 她戴着景元钊扔给她的挂坠,收敛所有情绪,帮衬督军夫人理事。 舅舅没回来,盛柔贞当场炸死,景元钊下落不明,夫人倒下了。 夫人高烧不退。 颜心给她诊脉。她没很明显的病症。 这最可怕。 颜心既要照顾她,又需要帮衬她打理家务。 夫人给她的两个佣人,葛嫂和微明,这个时候发挥了作用。她们对督军府很多事都熟,帮了颜心的大忙。 颜心从不让自己去想景元钊的下落。 “他会回来的。”她只这样告诉自己。 她搬到了督军府,住在张南姝的那栋小楼里。 北城张家发了电报,张南姝的二哥即将“护送”景仲凛回程,顺带接走张南姝。 张南姝不日就要回家。 对颜心来讲,这是雪上加霜。 可张南姝不能不走。她本就是“人质”,景仲凛要回来,她就得回去,这是军机大事。 她什么也没说。 倒是张南姝哭了几回,跟她乳娘闹脾气。 乳娘一再劝她:“南姝,你不走的话,大帅就落了下风。” “怎么偏偏这个时候?你叫我怎么放心得下?我至少要等铁疙瘩回来。”张南姝说。 乳娘:“容不得你我做主。两家定好的,改编的十万大军都驻守了。” 颜心知道了,也帮衬劝她:“南姝,天下没有不散之筵席。咱们有缘的话,还是会聚的。你待我的真心,我从不怀疑半分。” 张南姝看着她很明显消瘦却又镇定的脸,心里更难过了。 “猪猪,你怎这样难?”张南姝说。 “不是绝境,就不算难。”颜心说,“舅舅快要回家,姆妈会撑过去的。阿钊也会回来。” “他肯定会!” 两人沉默良久,颜心突然说,“之前在龙华寺,我对阿钊和舅舅说,我不喜欢他们任何一个人。但凡我改了心意,叫我不得好死。” 张南姝骇然:“这没关系!” “后来阿钊去给菩萨重塑金身,还帮我做善事。我想,话如泼水无法收,只是转移到了他身上去了。”颜心只顾说。 张南姝用力捏她的脸:“你不准胡思乱想。” 颜心眨了眨眼,豆大眼泪滚落:“南姝,是不是我害了他?” “不是。”张南姝笃定说,“你哭一哭,别憋着。” 颜心痛哭了一场。 她哭得脑壳都疼。 哭完了,张南姝的乳娘给她做了一顿好吃的饭菜。 颜心吃饱了,心情好了不少,对张南姝说:“我去姆妈那边看看。” 她去看督军夫人。 夫人的高烧退了,可她没精神,她甚至不能像颜心这样痛哭一场。 “……眼睛怎么肿了?”她问颜心。 颜心:“刚刚南姝惹我,我哭了一会儿。” 夫人笑了笑:“哭一哭心里痛快些。” “您也可以哭一哭。”颜心说。 夫人:“我酝酿酝酿。” 又问她,“这几日的事情处理得如何?累吗?” “还好。”颜心说。 督军回府了。 这段日子,护城河水都被抽干了。 盛柔贞的遗体,七七八八找到了;景元钊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可能是当时爆炸,引发了护城河的水流漩涡,他被水波卷着往旁处冲走了。河水直接通江,又连接海。 再想要找他,希望渺茫。 督军一下子老了好几岁。 景元钊是他最器重的儿子,有能力、有野心,在军中也有威望能服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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