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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他贵为天子，自然也是要面子的，总不能拉下脸说自己发错火了，“念在你替朕研墨有功的份上——” 司空烬拖长尾音，沈朝颜心下一喜，当场谢恩，“谢皇上不罚之恩！” 司空烬面无表情地接着道，“谢早了，朕想说的是，念在你替朕研墨的份上，可以从轻发落。” 沈朝颜撇了撇嘴巴，“皇上，从轻发落是怎么发落？” 司空烬见沈朝颜脸上表情一下子切换成委屈兮兮的小模样，心情倒是莫名愉悦。 他拿起桌案上的毛笔，对沈朝颜勾了勾手指，“过来。” “来了。”沈朝颜听话地凑到他跟前。 “抬头，闭眼。” “是。”沈朝颜仰起有两抹小胡子的脸蛋，乖乖把眼睛闭上。 司空烬垂眸，睨着她明艳的脸蛋，唇角勾了勾，抓起毛笔蘸了墨汁，然后开始在她脸上涂涂画画。 笔尖落下的时候，凉凉的，痒痒的，沈朝颜下意识地想躲开，却被男人的大手捏住下巴，“不许动。” 于是，她就真的不动了。 她眼睛闭着，其他感官就变得分外敏感。 司空烬这是拿她脸当宣纸呢！ 也不知道他在她脸上画什么。 沈朝颜正想着，司空烬已经放下毛笔，满意地欣赏着她脸上的画作，“今日不许洗脸。” “知道了。”沈朝颜不知道他在自己脸上画了什么，嘴上答应着，心里却想着，回去先照镜子看一眼，再洗脸。 反正皇帝每天那么多事，她洗没洗脸，他怎么可能知道呢？ 司空烬见她准备阳奉阴违，顺口提醒一句，“朕今晚去绯烟殿，若是你脸上的墨不见了，后果很严重。” 沈朝颜一听这话，脸上表情顿时垮了。 不是吧，暴君还打算去查岗？ 算了，不洗脸就不洗脸吧，大不了她今日就屋里待着，哪儿也不去。 一刻钟后，沈朝颜离开乾清宫，司空烬还给她安排了轿辇。 她位份低，住的地方又偏远，有轿子坐真的比平常走路要舒服得多。 沈朝颜不知道的是，她前脚刚离开乾清宫，后宫好几位妃子就收到她乘坐司空烬轿辇离开的消息。 长春宫。 贤妃听完小宫女的汇报，气得当场摔了好几个茶盏。 “沈朝颜区区一个常在，她有什么资格抢在本宫前头侍寝？” 跟她同住的徐贵人立刻附和道，“是啊，今日一早，皇上还派了李河光亲自送她回绯烟殿，这份殊荣在整个后宫都是独一份！” 啪！ 贤妃越听越火大，又砸碎了一个上好的青花莲纹杯，“贱人！昨日就是她说本宫在养心殿研了一夜的墨！如今她得了圣宠，倒是得意上了！” 徐贵人赶紧道：“就是啊，也不知道沈朝颜使了什么狐媚手段，居然让皇上染了风寒后，还破例留她在乾清宫侍寝。” 贤妃听完，心底的妒火一下子蹿到天灵盖。 她依仗着她父亲是宰相，再加上自己封的是妃位，心里认定自己进宫后能掳获司空烬的心，一举成为六宫之主。 若是昨夜留在乾清宫的是慧妃淑妃，她肯定没有怨言。 但沈朝颜她凭什么？ 这个女人玩弄心计，故意在皇上面前卖弄风骚，实在恶心！ “若是皇上以后再翻她的牌子，她指不定哪天就爬到我们头上去了！” 徐贵人眼珠转了转，立刻道，“那咱们就想个办法，让皇上永远翻不了她的牌子！” 贤妃眸光一动，“哦？你有什么好主意？” 徐贵人凑到贤妃耳边，小声对她嘀咕了几句。 贤妃红唇一勾，满意地点头，“就按你说得办！本宫倒要看看，沈朝颜还能得意几时？” 第27章 别怕，是我！ 绯烟殿。 沈朝颜手里捧着镜子，看着自己脸上司空烬的杰作，嘴角抽了抽，无语了。 还以为司空烬会给她画一个大乌龟，没想到他居然给她画了加长版一字眉，加长版眼睫毛，以及满嘴的络腮胡子，甚至还在她白白净净的脑门上画了只窜天猴。 不得不承认，这个男人是有点绘画天赋在身上的。 猴子画得活灵活现。 怎么着？ 暗示她是只谁也管不住的野猴子？ 沈朝颜盯着镜子越看越觉得丑，顶着这么一张脸就算不出门也会吓到人的好不好？ 难怪暴君让她坐轿辇回来！ “绿瓜，你去给我打盆温水来。”沈朝颜一身反骨，暴君不让她洗，她偏要洗。 “是。”绿瓜手脚麻利，很快就打了水过来。 沈朝颜足足换了三盆水，才把脸上的墨渍洗干净。 晚上，直到她泡完花瓣浴，司空烬也没有来。 同样，她的赏赐也没有来。 男人的嘴，果然就是骗人的鬼。 沈朝颜浅骂了几句，坐在梳妆台前，拿起面膏正要往脸上抹。 天书突然出现在她眼前：【宿主，危险！这瓶面膏有毒！】 沈朝颜拧开盖子的手不由顿住：【这个面膏是我从家里带来的，每天都在用，怎么可能有毒？】 面膏是她在沈府的时候，闲来无事，按照天书里的方子自制的雪花膏，绿色天然无公害，美白保湿嫩肌肤，抹在脸上清透干爽。 天书：【傍晚的时候，有人悄悄在里头加了毒药，只要你用了，你脸上皮肤就会溃烂，就算以后治好了疤痕也不会消失。】 沈朝颜捏着手里精巧的面霜：【等于说，我要是用了这个面膏就得毁容呗。】 天书：【没错。】 沈朝颜眯起眼眸推理道：【我昨天早上擦面膏的时候，还没有问题。我卧室有绿瓜盯着，外人肯定进不来，那肯定是有内鬼给我下毒。说吧，那个人是谁？】 天书是顿时显出一个人名。 沈朝颜平日里待人亲和，从来没有苛责过宫中奴婢，多大的仇怨啊，要毁她容？ 用脚趾头也能想到，肯定是被收买了。 她倒要看看 对方为什么要背叛她。 于是，沈朝颜扭头吩咐道，“绿瓜，你去把晚霞叫过来。” 晚霞虽然被派来服侍沈朝颜，但是她只负责殿内外的洒扫，并没有近身伺候过沈朝颜。 “是。” 绿瓜不知道自己小主为什么找她，却还是第一时间跑去把人找来。 “小主，晚霞来了。” 晚霞立刻给沈朝颜行礼，“奴婢给小主请安。” 沈朝颜睨着她，淡淡开口，“晚霞，我进宫时间不长，对宫里规矩也不太了解，今晚找你来是想问问，你对我是不是有意见？” 晚霞连忙摇头，“奴婢不敢。” 沈朝颜轻笑一声，“是不敢，不是没有。” 晚霞本来就心虚，矢口否认，“奴婢不是这个意思，小主待奴婢很好，奴婢对小主绝无二心！” 啪！ 沈朝颜见她没有坦白的打算，也不兜圈子了，直接把手里的面膏瓶子往她身上丢去，“没有二心，你在我面霜里下毒？想毁我容？” 晚霞对上沈朝颜冷沉的眼神，心脏狠狠一颤，满脸震惊。 毒是傍晚下的，晚霞特意挑了没人的时候，当时沈朝颜明明去用晚膳了，她怎么知道面膏里被下了毒？ “小主！奴婢没有，奴婢是冤枉的！” “是吗？”沈朝颜挑眉，“那你现在当着我面，拿面膏涂脸，你若不把一瓶抹完，休想离开！” 晚霞当即慌了，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小主饶命！” 沈朝颜走到她面前，居高临下盯着她，“只是让你抹个面膏而已，又不是拿刀架你脖子上，让你死，怎么就到了要饶命的地步？” 晚霞在沈朝颜的注视下，脸上血色迅速褪去。 她没有辩解，而是一个劲儿地磕头，“小主，奴婢错了！求您饶命啊！” 沈朝颜真没见过心理素质这么差的宫女，只是威逼恐吓一下，当场就现原形了。 “我可以给你一个将过补过的机会，你老实交待，是谁指使你下毒的？” 晚霞脸色一僵，苍白着脸色摇头，“没有人指使奴婢，全是奴婢自己的主意！” 旁边的绿瓜都看不下去了，“晚霞，前几日，你说你母亲病重没钱医治，小主还给了你二十两银子，帮你托人带出宫送去你家！小主对你那么好，你为什么要害她？你的良心都被狗吃了吗？” 晚霞眼神似乎有些动摇，不过依然没有供出指使她的人，“小主，奴婢鬼迷心窍，辜负了您！您对奴婢的大恩大德，奴婢无以为报，只能以死谢罪！” 说完，没等绿瓜再开口，她从地上爬起来就往墙上撞去。 还好沈朝颜眼疾手快，一把将她拽住，“你以为死就能解决问题？就算你不交待，我也有办法查到想害我的幕后主谋是谁。” 其实，她已经从天书那里了解清楚了前因后果。 贤妃和徐贵人嫉妒她昨晚侍寝，想要毁了她这张脸，让她彻底失宠。 而她们盯上晚霞是因为晚霞的弟弟在徐贵人娘家当差，如果晚霞不下毒，徐贵人就会写信让她父亲把晚霞的弟弟打成残废，再没收徐父徐母租的田地，让他们一家人生不如死。 晚霞没办法只能答应下毒。 现在事情暴露，她家人的性命都捏在徐贵人手里，她哪里敢供出主谋？ “是奴婢！就是奴婢下的毒！请小主赐奴婢一死！”晚霞说着，把脑袋磕得咚咚作响。 很快，她的额头就磕破了，鲜血流了满脸。 但是她丝毫不在意，继续磕头，一心求生。 沈朝颜知道她是准备以自己的性命揽下贤妃和徐贵人的罪责，从而保全自己家人。 既然这是她的选择，沈朝颜也没有勉强。 “晚霞，我不会杀你，但是也不会再留你这种怀有异心的人在身边。绿瓜，你传我的命令，晚霞犯下大错，送去掖庭局，这辈子都不准再调回来！” 掖庭局位于后宫最北边，偏僻又阴冷，入了掖庭局就是罪籍。 而里面的奴婢也都是犯了错被送进去的，他们做着最累最辛苦的脏活，倒恭桶，刷恭桶，洗衣服，卑贱又卑微地活着，过得生不如死。 晚霞知道一旦进了掖庭局，她就会成为谁都能踩上一脚的贱婢。 可是，好死不如赖活着。 她对着沈朝颜磕了三个响头，“奴婢谢小主不杀之恩！” 绿瓜叫来小福子小禄子小寿子，让他们把晚霞拖走。 她跟红果端了盆水过来，跪在地上仔细清理晚霞磕头时留下的血迹。 红果刚才不在，她听绿瓜说了晚霞的事，心里气不过，“小主，晚霞真是忘恩负义，您对她那么好，她怎么还要害您？” 沈朝颜情绪很稳定，“生在后宫，很多时候也会身不由己，我能理解她下毒时的矛盾心情，但是不会原谅她下毒的行为。所以，尽管我没弄死她，她后半辈子也将受到更痛苦的折磨。” 绿瓜气呼呼道，“她是活该！” 沈朝颜看她们两个丫头替自己抱不平，笑着道，“她已经受到惩罚了，你们没必要为一个无关紧要的人置气。经过今晚的事，你们要记住，以后遇到任何困难，都要及时跟我说。我们主仆如今是利益共同体，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明白吗？” 红果和绿瓜争着向她表忠心，“小主放心，我们绝对不会干伤害您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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