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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思明望着杨冬远去的身影，内心有不少情绪在不停的翻涌沸腾，但到了最后，他到底什么都没说，只是讥笑一般的冷哼了一声。 漂亮话，谁都会说，可真要遇到点事，再漂亮的话，有什么用。 不过从那天开始，王思明倒真的没再出现过在杨冬的面前。 转眼，距离军校混战集训的时间只剩一个月，这天，各院系老师在大型的阶梯教室召开了一场专门针对本轮军校混战的研讨会议，其中内容就包括了确立指挥班子。 真到了军校混战的军演场上，鉴于全实战状况的模拟，天气、电子对抗、平民路线等种种可能出现的意外，指挥班子确立的越早，越能对后续战术战略的商议有积极的推动影响，因而老师拟定了一个大概的指挥班子名单。 一般而言，军校混战会有一名主指挥，三名副指挥，然后是各小队队长以及特别行动传令官，这个特别行动传令官的安排主要是为了应对电子对抗战后，指挥面板失效所导致的指挥命令传达不及时不清晰的问题。 “根据我们以往的经验来看，在电子对抗中我们普遍不容易落于下风，因而两百人的队伍配备十名特别行动传令官就已足够，十个名额自主报名。” “剩下的就是主指挥和三名副指挥，目前提议的人选有大二学年指挥系学生叶司宇、王思明、黎哨、程可涵……大一学年指挥系学生梁琦……电控机甲专业学生杨冬。” 一长串的名字罗列下来，杨冬这才发现要与自己竞争主指挥的人，居然有这么多。 “上述念到名字的学生，如果没有主动弃权的，那么接下来三天会进行素质高压考核，根据考核情况来确定最终的重要指挥名单。”…… “你真的想好了吗？”会议结束的时候，王思明面无表情的双手环抱将身体倚靠在阶梯教室的门框上，故意拦下了杨冬，杨冬有些意外，她没有说话，但王思明似乎已经看穿了她的坚定，给她递过一本书。 “看完，你就知道为什么主指挥一般都会选定在大二了。” 杨冬没有拿过王思明递给自己的书，只是反问了他一句：“你为什么会选择转学来联盟国防大学？” “你的突破点既然是传感机甲与电控机甲武器库的融合，那九区充足的传感机甲驾驶员足够支撑你去完成自己的机甲实验，你何必多此一举的转学来我们这里特意抢主指挥的位置？” “何况既然你已经看过了我们新生拉练的视频，心里就更应该清楚，我们……是为什么而赢得，真要论起单兵的实力，我们这一届恐怕比不上林飙学长他们那一届。” “你别有目的。” 杨冬说完这话后，却像是根本不在乎王思明答案一般擦肩而过就要离开，王思明猛地抖动了一下自己的嘴角，追问了杨冬一句：“如果我告诉你原因的话，你会放弃抢主指挥位吗？” 杨冬转头看向王思明，她的眼睛很明亮，明亮的没有一丝杂质，让人想像不到她曾经会是一名战后星的孤儿。 “我希望你好好备战，而不是被我第一轮就打下去。” 王思明有些错愕于杨冬的回答，他嘴角似乎略过一抹奇异的笑，但很快又换上了一副挑衅的模样：“好啊，我期待着。” 三天的素质高压考核，针对主指挥的人选，考核内容极其苛刻，对于体能的要求甚至一度超过了单兵，杨冬每天都睡不够，但这还不是最折磨人的，最折磨人的在于不停的长时间实景对战模拟。 这种实景模拟均采用了往年军校混战时期的对战录像数据，这些数据经由智能AI不停的更新迭代之后，做成了一局又一局的类似副本一样的指挥官训练器。 每一局系统AI会根据你的指挥表现进行队伍调配与指挥职务的任命，有时候会是主指挥，有时候却会是小队队长。 相比起只用对一支小队进行负责的小队队长，主指挥需要从一开始就确立好主攻与负责掩护甚至是进行电子对抗队伍的分组，同时还需要应对一旦主攻小队全体阵亡，那为了完成任务，必须要安排过去的替代小组，而在AI操控之下，这些替代小组成员甚至会发脾气，直接质问主指挥凭什么会是自己上阵。 每一局实景对战模拟，每死一个人，系统AI都会在指挥的耳边不停的播报这个名字，像是特别告诉你，是因为你下达了进攻的命令，所以，那支小队才阵亡了。 换言之，这不是指挥系学生与学生之间的对战，而是一场现在的他们和过去真实进行过的赛局的跨时空对战。 杨冬很快感受到，这种对战模拟选拔的重心，在于“心理的抗压能力”。 在军校混战的比赛场上，与实战无疑，每名军校生只有一条命，淘汰即下场，死亡率的计算是主指挥的重要指标之一，如果死亡人数过多，AI会主动解散队伍，宣布投降。 杨冬在休息间隙出去接水喝的时候，就看到了因为高强度心理折磨而承受不了产生了身体呕吐的候选指挥人员， 同时也从叶司宇那里得知，这个训练器的开发原本就是军部用于训练主指挥抗压能力的，所采用的数据也都是现实中的各类真实战场，到了他们军校生这里，就换成了军演项目。 “普遍而言，只要通过了这三天的素质高压考核，无论成绩如何，都会进入军校之后的重点关注名单，这份名单很宝贵，也是以后进入军区之后的主指挥人选名单。” “不过”叶司宇有些迟疑，杨冬略微额了额首，示意他有话直说。 “在大一大二的军校混战中如果成功晋级到国际赛，那主指挥肯定会受到不少的关注，这件事有利也有弊，因为上到国际赛上时主指挥还很年轻，可塑性很强，就算之后被研究了，也可以进行指挥风格的转变。”叶司宇说得有些隐晦，不过杨冬却听明白了： “所以其实你是想说，一旦我们的队伍上到国际赛，如果我成为了主指挥，针对我的研究包括身份背景的挖掘，还有舆论方面的问题就会接踵而来？” 叶司宇很想否定，但现实让他不得不点头。 “这么说来的话，其实王思明当初在图书馆对我说的话，也不算假。” “冬冬。”叶司宇有些莫名的心疼，他主动拉住了杨冬的手，同时也认真的告诫杨冬：“你不要去听王思明的话，他……他心理不太正常，对于主指挥，不，是对于指挥的认知，唔，可能与我们不太一样。” 眼见杨冬还是一脸疑惑，叶司宇又补了一句：“等到考核结果出来，你就会知道了。” 杨冬：…… 三天的时间几乎是一瞬而过，但出乎杨冬预料的是，这场素质高压考核的淘汰率居然高达75%，有的指挥系学生甚至都没有撑到最后，选择了主动退出，而退出也就意味着除非自己主动再去申请主指挥训练课程，否则，一辈子都不会再接触到主指挥这个职务任命。 而更令杨冬感到错愕的是，她和王思明的考核成绩，居然并列第一，换言之，就连系统AI本身也无法对于两人的指挥水平进行一个比较，最终的主指挥选择权，重新落到了人类的手中。 杨冬看向不远处的叶司宇，发现叶司宇的表情虽然凝重，但并不意外。 “唔，既然这样的话，不如让王思明同学与杨冬同学，一起上台阐述一下自己对于主指挥的理解，然后再由同学们，主动选择主指挥人选吧。”指挥系的老师也觉得事情有些棘手， “我反对。”忽然，王思明直接举手表达了自己的不满：“每支上到战场的小队人员难道还能自己去主动选择小队指挥人选？既然选择成为单兵，那服从上级命令就是必须的，我的成绩毋庸置疑，这种拉票行为并不适合放在主指挥人选的选拔上。” “我支持。”杨冬针锋相对的也举了手：“所谓的指挥，是想要让其他人都愿意追随并可以奋勇厮杀的指路灯，如果一名指挥只能靠着高压强权来命令军队人员的去留，那这样的队伍，战斗力一定不强。” “相比起愚蠢只会绕路的指挥，我的指挥风格显然更高效。”王思明看也不看杨冬一眼， “你见过死人吗？”忽然，杨冬话锋一转，就这么直愣愣地转头看向王思明，王思明瞬间表情剧变，但很快，他就强压下自己的愤怒，回问了杨冬一句：“你想说什么？” “所谓人死灯灭，死了，就什么都没有了。我们现在是军演，即便说着是实战，到底不会真的死人，可是你的高效指挥风格如果延续进军区，那对于整个军区而言，就是一场彻头彻尾的灾难。”杨冬说道这里，忽然站起了身，走到指挥系老师的身边，示意老师将讲台让给她， 指挥系老师见状，下意识就后退了一步，主动让出了讲台，而杨冬也毫不客气的将王思明被系统AI标注出高分的一段指挥录像播放出来： 从这段录像可以看出，为了争夺一个高地狙击点，王思明创新的利用了正面的猛攻保住了这个高地狙击点，之后到了争夺关键文件的时候，这个高地狙击点也发挥出了非常出人预料的效果，半路截杀了原本已经落到了别支小队手中的关键文件； 但事情也从这里开始发生了转变，高地狙击点的队伍被命令死守这个点位，与此同时，王思明分出去了至少一半人数的小队去阻拦其他三所军校派出的截杀队伍，但，并没有给这些队伍安排退路，反而利用他们的无指挥行动，作为迷惑对方的诱饵，成功换回了关键文件。 如果不考虑阵亡人员数量的话，那面对这种“三打一”的局面，王思明确实取得了重大的战略成果。 “只是……”杨冬目光灼灼地看向王思明：“真到了战场上，你也敢下这么决绝的命令么？” “送一半人去死。” 面对着杨冬黑洞洞的眼睛，王思明没有回答，而是直接起身，异常愤怒的好似逃跑一样头也不回的从阶梯教室走掉了。 杨冬回头再次看向大屏幕上王思明被打了高分的指挥录像： 只是把战略成果当成第一要务去思考的王思明，他的指挥风格当然更加果决与雷厉风行，面对着敌方的陷阱，杨冬会再三试探，甚至不惜耽误系统判定出来的“最佳对战时机”；而王思明不会，他会直接下令让少量单兵以命为代价毁掉那个陷阱，随后再高歌猛进的发起正面对决。 冷酷、严厉、没有人情味但足够的有效。 杨冬与王思明的胜利对局数量不相上下，但几乎每一场比赛的胜利，王思明都会付出一定量的阵亡人数。 他的战机把握能力、思维敏捷度与对大局势的判断评分都在杨冬之上，而杨冬的有些绕路命令甚至会让系统AI感到疑惑，进而降低评分等级。 但士兵毕竟不是棋盘上随意就能淘汰的棋子，系统AI也并不是人，自然也就理解不了人类这么多的感情，更不能理解，杨冬这种为了降低阵亡人数，甚至是达到零伤亡而采用的特别布局手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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