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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渊拿起一张宣纸递给了妻子。 纸张的纹理和质感，比她们平日里所接触到的最好的上等纸，还要好，且它轻盈而坚韧，仔细闻还带着一股淡淡的纸香。 “要不要试一试？”谢渊用毛笔蘸上墨汁，看着妻子道。 姜明月轻轻‘嗯’了一声，接过笔写了起来，她发现墨汁很快就渗透进纸中，吸水性极好，而且一点也不晕。 “这纸真好！” 姜明月说的是纸，但谢渊的关注点却落到了妻子所写的这句话上，他从妻子手里接过笔，重新蘸上墨汁写了起来，‘书山有路勤为径，学海无涯苦作舟’。 谢渊刚写完，苹果走了进来禀告道：“爷，赵大人来了。” 谢渊放下毛笔吩咐道：“将他请到南屋厅堂。” 然后对姜明月道：“你吃完饭就睡吧！我应会和他聊到很晚。” 姜明月点点头。 谢渊吹干纸上的墨迹，收了起来，去了前院。 也不知这位赵大人是什么人，丈夫竟愿意亲自接待，姜明月压下心中不解，将苹果招了进来道：“搬坛爷酿的药酒，再多烧一个青菜，一会一并送到厅堂。” “是！” 南屋厅堂，赵明礼看着走进来的人，立刻站了起来。 “见过谢状元。” “赵大人不必多礼，快请坐。” 二人落座后，谢渊很自然的看向了赵明礼，他知道他很多的事，对他的情况也是了如指掌，不过今日还是第一次见到他这个人。 赵明礼年纪和他相仿，身材高大魁梧身姿挺拔，满脸的络腮胡子，一双虎目炯炯有神。 谢渊在看赵明礼的同时，赵明礼也在打量这位圣上的新宠，仪表堂堂、气质不俗，和他坐在一起，他有些自惭形秽。 “谢状元，上清观的事，我夫人都已给我说了，谢你救了我儿的性命，以后有用到我的地方，你只管说。” “举手之劳罢了，赵大人不用客气，再就是我很喜欢云瀚，他可启蒙了？” ………… 谢渊和赵明礼边吃边聊，一直到亥时才散场。 姜明月被吵醒的时候谢渊正在嚼茶叶。 “回来了？” 她掩嘴打了一个呵欠；“怎聊了这么长时间？” 谢渊伸手将妻子抱入怀中，亲了亲她的额头低声道：“年前姜明弘给我举荐了两位武将，希望我能想法将他们调到沅江，说是以他们的本事，只要给他们机会，将来二人可成为镇守一方的大将。” 姜明月立刻反应了过来。 “这位赵明礼就是其中的一位？” 谢渊‘嗯’了一声。 “明弘说完之后，我就调查了一番二人的情况，正如明弘说的那样，他们的确是将才，而缺少的只是一施展才华的机会。 年后我一直都在思索如何才能结交他们，没想到事情竟那么巧，你竟在上清观救了他的儿子。” “这说明连老天都在忙你呢！” 姜明月顿了顿问：“前天到底是怎回事？那几个小孩为何要欺负云瀚？” “赵明礼的处境很艰难，空有一身的本事，却没有施展的机会，再加上居京都大不易，就想走走关系，谋一个外放的差事。 那几个孩子的爹要么是赵明礼的上峰，要么是兵部管理武将升迁的官员。他们自然看不起巴结他们家的赵明礼一家人。而偏偏赵云瀚又处处比他们优秀。” 姜明月听了这话也就懂了，只能说这些生活在京都最底层的官员，实在太不容易了。 “这位赵明礼人品如何？” “比我想的还要好，可以用有勇有谋来形容。” 姜明月闻言有些诧异的看向了丈夫，没想到他对赵明礼的评价竟这般高。 第351章 送别 姜明月搂住了谢渊的脖颈：“相公打算帮他？” “嗯，帮他也是帮咱们自己。” “应不容易吧？相公打算怎么帮他？”不用想也知，圣上和朝廷往沅江府指派武将时肯定慎之又慎，毕竟这关乎到后续能不能将兵权从张重岳的手里夺回来。 在这种情况下，谢渊想往里面加一人谈何容易。 “以前或许很难，但现在就容易多了。”现在他可是时常能见到圣上。 姜明月闻言也就知谢渊应已有了主意。 “你可是有想法了？”她好奇问。 谢渊‘嗯’了一声。 “赵明礼的祖上和开国皇乃是一个村的人，我打算从这方面做文章。” 谢渊在妻子耳边低语了起来。 紧靠城门处的赵家，赵氏看丈夫翻来覆去的问：“睡不着？” 赵明礼‘嗯’了一声，将妻子抱进怀里：“可是吵到你了？” 赵氏轻轻摇了摇头。 “我也睡不着。” 她很清楚丈夫能结交到谢渊，对他们这个小家意味着什么。 赵明礼轻轻拍着妻子的后背提醒道：“过几天你就可以和谢夫人走动起来了。” 赵氏点点头。 “可以带上云瀚。” “我知道了。” 赵明礼将谢渊今日说的那些话，又在脑子里过了一遍后，突然松开妻子坐了起来。 “怎么了？”赵氏问。 “你睡吧！我去河里游几圈。” 赵氏眉头紧蹙道：“虽已是初春，但河水冰凉，小心生病。” “没有关系！” 赵明礼觉得今日谢渊特意提起泅水必有深意，他要抓住一切可以抓住的机会，绝不会再让人随意欺辱他的妻儿。 赵氏望着离开的丈夫，叹了一口气，也穿好衣裳坐了起来，去年存的艾还剩下一些，她准备给丈夫烧锅艾水，这样等他回来，可以泡一个艾水澡驱寒，免的伤身。 两天的时间转眼就过去了，和谢渊之前想的一样，这两天宋铭并未召见他。 初五谢渊向沈侍讲说明情况，请了假后，提前半个时辰离开了翰林院。 彼时姜明月、桂嬷嬷一行人已收拾好了东西，等谢渊回来后，他们立刻出了京都。 众人的速度虽不算慢，但回到宛平天已完全黑了下来。 枣林胡同内，沈冰心知道女儿、女婿回来了，和妹妹、林寒山几人一起迎了出去。 姜明月由丈夫扶着下了马车，望着走出来的母亲、小姨、表妹、表弟们，笑着打了招呼后，抱着儿女被众人拥着进了后院。 谢渊则留在了前院和林寒山、姜明弘、齐咏思，表弟们说话。 后院沈娇娘、沈娟、沈菊三人看到葡萄、团子又是一阵夸，还都抱了抱二人。 直到饭菜摆上桌，姜明月这才吩咐奶娘们将葡萄、团子抱下去。 一众人分别落座后，姜明月边给母亲、小姨夹菜边问：“东西可都收拾妥当了？” “都已收拾妥当，你弟弟和寒山商量一番后，还提前给我们预订了四个船舱。” 姜明月点点头：“路上当心些，阿娘、小姨多看顾些殊哥儿。” “你放心，我和你小姨心里有数。” 几人边吃边聊，这顿饭吃到亥时才结束，晚间沈冰心再次和女儿、外孙、外孙女睡在了一起。 明日就要走了，她心中五味杂陈的，有不舍，但更多的则是放不下。 女儿第一次当娘要照看两个孩子，往后桂嬷嬷又不在身边，沈冰心絮絮叨叨给女儿说了很多很多，唯恐有叮嘱不到的地方。 姜明月靠着母亲，听的极认真，二人直到后半夜才睡。因要赶船，她们早早就起了床。 姜明月喂饱儿子、女儿，交给奶娘后，随着母亲、小姨、表妹们来到前院，和谢渊几人汇合后，几人坐车去了码头。 初春的风，吹在身上还有些刺骨，姜明月为母亲理了理衣裳，从丈夫的手里接过早点，递给了母亲。 “一会上船了吃。” 沈冰心点点头看向了女婿。 “小渊，明月被我们宠坏了，虽已为人母，但性子还跟小孩似得，往后家里的事，你多上心。” 谢渊握住了妻子有些冰凉的手道：“娘，你放心，我会照顾好明月，也会照顾好孩子们。” 他顿了顿低声提醒了岳母几句。 沈冰心点点头。 “你放心，往后我和你爹会韬光养晦，绝不惹事。”枪打出头鸟，张重岳回到沅江府后必有动作，沈冰心知道该低调的时候就要低调。 她走到儿子面前，理了理他的头发柔声道：“照顾好自己，帮我和你爹多看顾些明月和两个孩子，学业虽重要，但平日里也别太累了。” 姜明弘‘嗯’了一声。 “娘，不必为儿子担心，师父、师娘都待我极好……” 旁边陈娟抱着母亲、妹妹弟弟眼泪直流，这次分别还不知下次再见是什么时候。 沈娇娘轻轻拍了拍女儿的背柔声道：“女婿、你婆婆都很好，往后和他们好好的过日子，我们这边你不用担心，往后只要有时间，我就来看你们……” 众人道别之时，船老大高声吆喝了起来。 “上船啦！” 沈冰心看大家陆陆续续上了船，抱了一下闺女，看了一眼谢渊几人，背着包袱和妹妹三人上了船。 船渐行渐远，姜明月直到再也看不到母亲的身影，这才收回视线，她心中虽有不舍，但更多的却是希冀，希冀下一次的重逢，而且她知距离下一次的重逢不远了。 谢渊本以为妻子会和上次一样哭的不能自已，看她眼眶虽红但还算平静，虽安心不少，但还是将她抱进了怀里轻轻拍了拍她的后背。 姜明月在丈夫怀中待了一会道；“我没事了！” 她扭过头看表妹、表弟都眼泪汪汪的，走到她们的面前，轻声安抚起他们来。 少顷，平复下来的众人离开了码头。 他们回到枣林胡同，天才灰蒙蒙亮。 几人坐在一起吃完早饭，林寒山、弟弟、沈殊去了私塾，姜明月送走了沈娟后看着丈夫：“咱们回京都吧！” 谢渊只请了一上午的假，他们要早些回去才行，圣上午膳过后很有可能会召见他。 “好！” 谢渊进书房拿了些书，他们一家四口又回了京都。 午时初谢渊陪着妻子吃过午饭，就去了翰林院，他刚回到翰林院不久，就被圣上召入了皇宫。 第352章 相交 御书房内，宋铭连输二次后，这次终于赢了，虽只赢了一子，可看着眉头紧皱，盯着棋盘研究了好一会，又不解地看了他一眼的谢渊，宋铭十分畅快的‘哈哈’大笑了起来。 一时半会的谢渊恐看不出他是如何布的局。宋铭心情颇好的安慰了谢渊几句。 大致意思就是输赢乃兵家常事，要输的起，最后还特意叮嘱了谢渊一句，明日掌记时别忘将茶叶带上。 等谢渊离开后，宋铭看他颇为遗憾的看了一眼御案上的墨，忍不住又笑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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