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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县城的领导对于知青也有点儿敬畏的意思在里面，谁知道知青家里是什么情况？ 这万一把人得罪了，到时候挨批的第一个肯定是自己啊！ 就因为这，他们这个县城对于知青的态度都还不错，甚至每个知青每个月还能领取补贴，虽然不多，但好歹也是个意思。 “这事儿怕是不好处理啊，要是陆知青去县里告状，我看沈老头可得喝一壶啊！” “但是陆知青……家里和人家比不了啊，你看陆知青来了半年，一个包裹都没有，一封信也没有，拿什么和人家比？” “话也不能这么说，人家城里来的知青都是上过学的，要是陆知青和他们一样，也去给报社写信怎么办？” “平时我是真没看出来，沈老头还挺有脾性的呢！” “……” 围在沈家院子外的人议论纷纷，各抒己见，讨论得热火朝天。 大队长重重地咳嗽一声，把烟袋锅子在青石板上磕了一下，整个院子都安静了下来，大家伙眼都不眨地看着大队长，准备看他怎么处理这件事儿。 陆茵茵在房里也不自觉屏住呼吸，她要先看看大队长的态度。 “老沈，你这个事儿办得不地道啊，你二小子这才出事儿了几天，你就要把你儿媳妇儿赶出去，别说是我们大队了，就是我们县城，都没有这么办事儿的人。” 沈老头一贯会装模作样，此时也只是苦笑一声。 顿了顿，这才为自己辩解道，“队长啊，我是真没想到这么巧，那个木屑刚好就打中她了……你知道我的，我什么时候打过家里的晚辈啊？” 大队长和村支书对视一眼，果然……沈老头是不会承认这个事儿的。 外面的人此时也不自觉点点头，也得亏是沈老头平时会经营自己的名声，这个时候说这些话，大家都是认的。 “不管你是有意还是无意，现在结果已经这样了，你是要怎么处理这个事儿？你儿子尸骨未寒，可不能让你儿子最后走得也不安心啊。”大队长语重心长道，希望沈老头能明白自己的意思。 坏就坏在陆茵茵是个知青，好就好在她是个没背景的知青。 只要现在把这个事儿圆过去，之后的事儿……那就算是老沈家的家事儿了，他们想插手也不能插手了。 沈老头还没说话呢，沈老太直接就炸了！ 这话里话外的意思是，让陆茵茵还继续留在自己家里？这个扫把星，别把坏运气带到家里来，克到其他人了！ “队长，话可不能这么说，我儿子和这个扫把星刚结婚不到一个月，这就出事了！这要是把人再给我留到家里，我可不愿意！再说了，她一个人一天就挣几个公分，我们还要贴着粮食来养她，这谁家养得起啊？” 陆茵茵在屋里唇角一勾，没想到沈老太这么会说话，这下子……就算是大队长想把这个事儿糊弄过去，她也有把握让她糊弄不过去！ 果然…… 大队长怒色道，“闭嘴！你知道你在说些什么吗？不要给你家里人添麻烦！” 沈老头心里暗骂，面上赔着小心，“我家老太婆胡言乱语，队长您别听她的。” 村支书打了个圆场，“行了，你们现在说说怎么处理今天这个事儿？刚才队医的话你们也听得很明白了，陆知青现在不仅需要静养，还需要营养。” 沈老太刚要说话，就被沈老头给瞪了。 许是沈老头的脸色太难看，沈老太还是咽下了嘴里的话。 沈老头苦涩道，“我们家老儿子还在上高中，这你们是知道的。还有这一大家子都要张嘴吃饭……” 说了一半，看到大队长和村支书面色还是没什么变化，沈老头狠了狠心，“这样吧，每天给她一个鸡蛋好生补段时间吧。” 李爱英刚要说话，就被沈朝捏了捏手，终究还是什么都没说。 刘桂花和沈辉因为在这个家里一直是沉默的老黄牛，此时自然不会说些什么。 大队长和村支书对视一眼，沉思片刻，觉得沈老头这个事儿还是能办得漂亮，不过看了一眼院外的知青，还是补充了一句，“再给陆知青杀只鸡补补吧，毕竟流了这么多血。” 本来老头子说要给扫把星吃鸡蛋沈老太就不是很乐意，现在还要杀鸡？ 沈老太直接炸了！“她一个扫把星吃什么鸡？” 第5章 卧龙凤雏老沈家 沈老头直接要被老婆子气死了。 没看到大队长和村支书脸已经黑得不成样子了吗？ 大队的医生陈老四轻嗤一声，面上甚至带着笑，但是这话里话外可丝毫没有给老沈家留面子，“我说老大姐，你这一口一个扫把星，幸亏我们村里人厚道，这要是被其他人听到了，你怕是也要去农场好好下一番力气了。” 沈老太脸一黑，可惜对上陈老四，嘴唇嚅动了一下，到底是没有说什么。 没有管沈老太，陈老四赶在沈老头开口说话前又补充了一句，“还有就是……陆知青这次失血过多，要是不好好养着的话，之后身子骨怕是不行了，下地的活怕是也干不了了。” 啊这…… 沈老头话到嘴边，又闭上了嘴。 现在陈老四当着全大队的面前说这些，要是之后陆茵茵有什么三长两短，那都有他们家照顾不周的原因。 沈老大和他媳妇对视一眼，面上都十分难看。 难道这之后陆茵茵就赖在他们家了？又要好好养着又不能下地，这和他们之前想得完全不一样啊？！ 大队长沉思片刻，陈老四的医术他是信的，而且陈老四经常去公社去县城这些地方，见得多。 他现在这话里话外居然是在维护陆茵茵……这就有点儿耐人寻味了。 村支书看了一眼大队长，琢磨着开口道，“老四的话你们也听到了，这现在秋收已经过了，我们这之后也没什么大的事儿，不行的话……就让陆知青先在家里好好养着，先把身子养好再说。” 听了这话，沈老头脸一黑，马上就要入冬了，确实是大队里没什么事儿要干，但是……啥活不干还要好吃好喝地伺候着一个成年人，这得花多少钱？浪费多少粮食啊？ 沈老太更是不愿意，现在沈旭已经死了，扫把星继续住在家里，影响她老儿子考试怎么办？ 沈老五沈华明年就要高中毕业了，这要是被陆茵茵影响到了运道，考不上县里的工作，家里也没钱给他买个工作了！ 一想到沈旭给这个扫把星给克死了，现在还要留家里好吃好喝的……沈老太就第一个不愿意。 想想一个月少25块钱，沈老太心疼得胸口绞痛。 不过她现在学聪明了，知道自己说多错多，便一脸希冀地看着自家老头子。 之前不管什么事儿，自家老爷子给自己出的主意，那都是极好的。 沈老头苦笑一声，“我们家这情况你们也知道……现在沈旭刚走，家里少了收入先不说，我家老五现在还在读高中，也正是花钱的时候，家里要是一直养着一个闲人，时间长了我们家也遭不住啊。” 大队长和村支书对视一眼，明白了，沈老头的意思是，可以养，但是时间不能长。 “陆知青的身子弱，趁着冬天好好养养就行，前面你们杀只鸡，每天一个鸡蛋，一个月后……伤口应该就愈合得差不多了，你们看怎么样？老四你说呢？”大队长沉思片刻，提出了自己的要求。 陈老四沉吟片刻，点了点头，“头一个月先这么养着吧，到时候我再来帮她看看，要是有什么不妥，我再和你们说。” 沈老头面色不佳，他对现在这个结果还不是很满意…… 大队长倒是觉得不错，这事儿起码已经有了一个明确的处理方案，而且有理有据。 没想到他还没开口说话，沈老太已经憋不住了，“杀只鸡？我们家这鸡都是定量的，杀一只和要我的命有什么区别？更何况，少只鸡下蛋……” 话还没说完，就被沈老头狠狠掐了一把手心，沈老太看自己老伴儿漆黑的脸色，聪明地选择了闭嘴。 村支书笑着道，“那你想怎么样？” 老两口还没说话，老沈家的孙子沈靖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大声道，“我奶说了，家里的鸡蛋都给我吃，其他人都不能吃！二叔挣的钱都给我留着娶媳妇儿……” 唔……说一半就被李爱英捂住了嘴，一把把儿子抱起来，直接进屋去了。 沈老大没想到自己儿子说出这样的话，环视了一圈，果然看到大队长的脸色都变了。 本来嘛……偏心没事儿，但是要这么偏心，大队的人多多少少为沈旭不值！ “我说这要是没有老两口在家说，这孙子也不会说这样的话！” “沈老大我这真是没想到啊，这是准备让弟弟给自己养儿子？真的是不怕沈旭晚上来找他！” “你也不看看这是在哪儿，这人这么多，你还敢说这些！？” “说不定其他人都是这么想的，你看沈家这房子，要是没有沈旭挣钱，这能盖上青砖瓦房嘛？不还是和我们一样，只能是泥土房？” “……” 墙外的人一下子就一轮开了，主要是这小孩子这样说，肯定是听家里人说才能说这种话。 不然一个七岁的小孩子，能懂什么？ 陆茵茵没想到，这沈家还真的是卧龙凤雏，这不是给自己手里递刀嘛？！ 大队长嘬了一口烟袋锅子，这才哑着声音道，“老沈，你们也是这么想的？” 不用老沈头回答，他知道肯定就是这么想的。 现在看，把陆知青放在老沈家继续养伤，怕是也不太合适。 沈老头面上很是窘迫，“队长……我这孙子不知道被谁给教坏了，你看我这……” 话说一半就被陆茵茵打断了。 陆茵茵推开房门，目之所及就是宽敞的院子里，十来个人围成一圈，坐在主位的应该就是大队长了。 “爸，你说这话我就不能理解了，沈靖这个话，肯定不是从大队里听来的吧？不是他奶奶教的，那就是他妈教的，总不能是您或者大哥教的吧？！” 谁也没想到陆茵茵居然现在醒了！而且虽然面色苍白，但是说话倒是有理有据，看着倒是有点儿心酸。 妇女主任是大队长的大儿媳妇，为人很是公正，看到她这样，赶紧起身把自己的凳子给陆茵茵让出来。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你天黑的缘故，等到陆茵茵走近之后，他们这才看清楚，陆茵茵这个脸色白的…… 像是马上就要过去了。 陆茵茵道了声谢，颤颤巍巍地坐下，轻轻吐出一口气。 许是刚才活动量太大，这会子看着陆茵茵的脸色好像更白了一分…… 院里院外就这样看着陆茵茵的动作，一时间也没人说话，周围瞬间沉寂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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