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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礼平躺在床上，盯着房间的天花板，回忆起往事，她不知道该从哪里说起，似乎每一处都是他们的开始，又都像是结束。 她便直接从小时候收养的时候说起，从五岁的时候她选了蒋恕，到高二那年她主动远离了蒋恕，再到现在她自己主动回来找蒋恕。 姜礼讲完之后猛然发觉，这二十年，蒋恕似乎一直是那个坚定选择她的人，一直走在她身边，注视她，保护她，鼓励她。 而她自己呢？ 似乎一直都是逃避欺瞒的状态，经历了上一世的裴阅川，她的潜意识里似乎并不愿意去全心全意的相信蒋恕，总会对他有所保留。 一直到现在，蒋恕不认识她了。 姜礼鼻尖泛酸，她突然很讨厌自己，如果七年前她没有离开蒋恕，他们就不会生生错开七年，蒋恕也不会为了保护她被子弹毁了右手，他会成为一名优秀的医生，而不是现在这样卷入商战差点丢了性命。 他们或许都已经有了孩子。 姜礼翻身面对着蒋恕，哽咽道：“对不起啊蒋恕，是我辜负你太多了。” 蒋恕张了张嘴，他没有转头去看她，或者说，他没有资格接收她这句话。 他闭上眼睛假寐，姜礼蹑手蹑脚的上前把灯关掉，然后躺在床上。 许久后，蒋恕察觉到身边传来绵长的呼吸声，他睁开眼睛，转头去看她，黑暗中一个模糊的轮廓使得蒋恕的呼吸下意识放缓。 他觉得自己像个小偷，在享受着并不属于自己的东西。 第90章 他和她的往事 姜礼在医院陪着蒋恕许多天，每天对他的照顾无微不至，但是蒋恕却很排斥她的照顾，每次都会语气生硬的叫她不要做这个不要动那个。 姜礼只当是他不记得很多事，只是还不适应而已，她对蒋恕的话只听一半，他不让动她就等会儿再动，每次磨得蒋恕没办法再拒绝她。 这天外头下雨了，姜礼每到雨天的时候就犯困，中午趁着蒋恕睡着了，她搬了一张小板凳坐在他的病床前边，从他的额头看到他的下巴，一遍又一遍，看着看着自己也睡着了。 蒋恕醒来时就觉得手边压着一个重物，他看过去，是姜礼的脑袋，他的视线落在姜礼的脸上，她睡得很熟，半边脸被压着。 眼前这幅场景是他想也不敢想的，他的视线不自觉贪婪又眷恋。 他是在孤儿院长大的，因为长得一脸凶相，不肯讨好卖乖，所以每次都被打得很惨，但他依然平安的活下来了。 在十岁之前，来孤儿院收养孩子的家庭见了他都仿佛在审视一个犯人，然后遗憾的摇摇头。 院长资助他上学，他考上了市重点。 有一天晚自习他在操场上打篮球，旁边传来一道语气略显羞涩的女声，“同学，能让我试试吗？” 他看过去，是个明媚的女孩子，校服妥帖，脸蛋干净光洁，双眼灵动。 他把篮球递给她。 她明明打得很烂，却因为篮球从篮框边缘擦过就笑开了花，还对着自己一顿猛夸，诸如“哇靠，我好厉害差点就进了”，“哇这次比上次好一点。”。 他就站在旁边看她打了十几分钟，一个球都没投进去，他出声提点，“你站太近了，站在那条线上投会容易一点。” 女生站在他说的地方投进去后高兴得差点跳起来，“谢谢你啊同学，我先走了。” 走远了甚至还能听到她说“这下可以跟裴阅川吹几天了。” 再后来，他经常会看到那个女生在班级门口等他们班的裴阅川，她经常对着裴阅川黏黏糊糊的撒娇。 他无意间知道了她叫姜礼，是高一的，是裴阅川的妹妹，物理不好，最爱吃草莓蛋糕，最爱去东餐厅一楼吃拉面，裴阅川喜欢的东西她都喜欢，最喜欢的人，是裴阅川。 每次看到姜礼，蒋恕都不自觉被她吸引去目光，看到她笑就皱眉，他想不明白，每天都有这么多的作业这么多的单词要背，有什么好笑的。 不知不觉间，对于姜礼的了解，似乎有些超过他的预想，他了解她做什么呢？ 姜礼轻闭的眼睫颤了颤，蒋恕如惊弓之鸟一般扯回视线。 余光中她坐直身子，整理了下头发，然后不好意思的冲他笑了笑。 “你的手没事吧？是不是被我压麻了？”姜礼问。 蒋恕把手放在被子上边，面不改色道：“还好。” “你这几天有没有觉得哪里不舒服？我今天早上去问了医生，医生说过几天就能出院了。”姜礼眼含期待的看着他。 蒋恕淡道：“没有不舒服，我确实想尽快出院。” “那就太好了，蒋恕，你这几天有没有想起来之前的一些事？”姜礼问。 蒋恕神色一顿，随即摇头，“没有。” 姜礼脸上难掩失望之色，“没关系，慢慢来吧。” 蒋恕点点头，“好。” 两人的相处模式像是陌生人一样疏离又礼貌。 两周后，蒋恕出院了，因为他有功劳，所以警方给他安排了一间可以休养身体的公寓。 姜礼也想住进去，被蒋恕拦住了，“你住自己的公寓吧，我觉得我现在可以自己做事。” “那我们什么时候回家？” 蒋恕顿了顿，“一个月后吧。” 两人说完话之后均沉默下来，许久后，姜礼才小声道：“可是我想离你近一点。” 第九十章 小心翼翼 蒋恕呼吸一窒，他低头去看姜礼，发现姜礼也看着他，眼神湿润，带着些恳求和期待。 他稳了下心神，拒绝的话还没来得及说出口，怀里就挤进来一个人，双手小心翼翼的放在他的腰间。 他的鼻息处霎时萦绕着一股淡淡的清香，他的身子僵的厉害。 姜礼闷声道：“照顾你的这几天我可想抱你了，可是你有伤，那我现在抱一下应该没事吧？我其实不想离开……” 她自顾自说着，并没有注意到蒋恕越来越沉的眸色，“我想离你近一些，可以吗？” 姜礼抬头去看他，却被蒋恕捂住眼睛，推抵到墙边，意识到将要发生什么的时候，姜礼心头一跳，却大胆的顺势双手搂上蒋恕的脖子。 蒋恕的手掌箍着姜礼的后颈轻抚着，像摸着一只猫一样，只是蒋恕眼底情绪四涌却没有更近一步。 理智将他拉回现实，姜礼喜欢的不是他，不是坐过牢的蒋恕，是别人，是那个有幸陪着姜礼二十年之久的蒋恕。 蒋恕扣在姜礼后颈的手渐渐松开，姜礼察觉到他想要放开的力道，便双臂用力勾住他的脖子，自己将脸凑上去亲他。 蒋恕往后退了一步躲开。 姜礼看着蒋恕，愣了一瞬，有些不知所措。 蒋恕垂眸隐藏住眼底的情绪，轻声道：“我不习惯。” 姜礼张了张嘴，颇有些难堪的握了握手指，她低头盯着脚尖，“是吗？那你休息吧，我之后再来看你。” 说完后姜礼转身便离开，带上了门。 随着关门声响起，蒋恕没有什么情绪的转身走到沙发旁边坐下。 他怔怔盯着右手手心的伤疤，这是那个“蒋恕”为姜礼受过的伤，甚至不止这一处，还有其他的地方，很多很多。 姜礼很喜欢他。 可是，为什么同是“蒋恕”，他什么都失去了，又为什么在他什么都失去的时候让他来到这里。 几乎是一瞬间，他就拥有了深爱他的姜礼和耀眼的身家，他不再是那个犹如“过街老鼠”一样的蒋恕。 他花了整整一个月的时间才确认这并不是梦。 蒋恕双手掩面，身体后仰靠在沙发上，长叹一声，尾音微颤。 房间里的灯光微暖，映照出蒋恕指缝间的水渍。 姜礼失魂落魄的回到自己的出租屋里，Alice做了晚饭，见她情绪不好便静静陪她吃饭。 吃过饭，Alice喊住姜礼，“小礼，别难过，Jansen肯定会想起来的，你们彼此那么的相爱。” “谢谢你，我现在是有一点小伤心，明天就好了。”姜礼让她不要担心。 第二天的时候，姜礼临时加了个班，Alice跟团去云城某个知名景点游玩。 蒋恕在家里走来走去，他在等姜礼，姜礼说今天会过来的。 他照了好几遍镜子，看着镜子里长短不一来不及打理的头发，蒋恕叹了口气，再照都无法把自己照得更好看。 修养身体期间什么都做不了，他只得拿了书来看，书架上放着几本有关心理学的书籍，他顺手拿了一本看起来。 上辈子他大学是读完了的，只是过程并不顺利，因为他大二时被人打断了一条腿，休学一年，一开始学的是金融，后来转专业去学了心理学。 一本书翻过了一大半，姜礼还没来，他翻开手机想给她打电话，手指点进电话簿，看到置顶联系人，简单的两个字“小礼” 蒋恕的动作顿住，定定看了几秒后索性便放弃了，他百无聊赖的翻看着手机，点进相册看了一眼准备退出时，看到第一张照片他就不自觉被吸引着点进去。 里边有着几百张照片，都是同一个人，是姜礼。 照片里她穿着裙子的，穿着校服的，披着头发的，扎着头发的，微笑的，扮鬼脸的，发呆的……很多很多。 蒋恕看着这些照片，心脏一抽一抽的疼。 姜礼，姜礼，尽管知道这个姜礼已经不是上辈子他喜欢的姜礼了，但他还是奢望着想要骗自己，想骗自己就这么和姜礼在一起，他太想她了，太想姜礼了。 他上辈子见她的最后一面是在市中心，她躺在血泊里，身边是一个生日蛋糕，他知道，那是给裴阅川做的。 他从始至终都是姜礼身边的过客，一个胆小的过客，在永久的失去她之后才逼了自己一把，他捅了裴阅川为姜礼报仇，为此做了三年牢。 门外响起敲门声。 蒋恕从回忆中抽离，他想站起来去开门，却突然觉得一阵头晕眼花，眼前一片漆黑，意识也渐渐的模糊起来。 第91章 以命换命 蒋恕脚步踉跄了一下，他的手四处乱摸着想要抓住什么，却始终碰不到任何东西，依稀之间，他似乎看到了自己上辈子刚出狱之后住的那间小破屋子。 他扯了扯嘴角，果真还是做梦吗？ 随后他便永久的失去了意识。 …… “蒋恕？蒋恕？你在想什么？”姜礼伸手在蒋恕眼前晃了晃。 蒋恕回过神，看到姜礼时他愣住，再一看四周，这明显是机场的候机室，又是陌生的场景，只有姜礼是熟悉的。 姜礼担忧道：“你怎么了？是不是不舒服？” 蒋恕摇摇头，“我们是要，去哪里？” 姜礼听到他问这个，略有些惊讶的看着他，“我们是要去京城啊，你忘记了？一个月前我问你什么时候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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