瘦子一愣,他答不上来。 他答不上来,祁澜辰就不走,往草垫子上一躺,后脑勺枕着双手,二郎腿一翘。 瘦子也在牢房小的溜的干了六七年了,第一回 见着放人这么难的。 他皱着脸朝拐角处的班头使眼色,他不走,咋办呀? 班头只好出来打圆场。 “好汉,我们家郡守老爷已经审清楚了,那些闹事的都已挨了板子。你可以回去了。” 祁澜辰挑眉:“郡守?怎么没招我去当堂指证?” 班头好说歹说,祁澜辰就是不信对方那十几人已经挨了板子。怀疑他们偏袒,不肯罢休,非要当面对质。 班头是既赶不走他,又不敢问他的身份,戳破了更完蛋了。 好吃好喝的奉上,求着他吃饱喝足快点走。 这边请神容易送神难。 那边郡守府几个挨了祁澜辰打的官差把昨日的事报给了郡守,觉得那人很像世子爷。 高郡守瞪大眼睛:“你们十几人把世子爷给打了?” 官差摇头:“不是不是,是世子爷把我们十几人给打了。”
第25章 瞧他羡慕的 高郡守双手直哆嗦:“错不了,准是世子爷。能赤手空拳以一敌十的,非咱们家世子爷莫属!” “我们跟他动手之后,清单不见了。” 高郡守一惊:“难道是世子爷亲自来查我了?完了完了。大不了都交出去。但愿这些钱财能让世子爷动心!” 官差皱着脸:“大人,人在牢里关着呢。” 高郡守啪一巴掌把官差的帽子打掉了:“混账!还不快去接世子爷大驾!” 他散出去几千人,快把奉城翻个底朝天了,居然发现世子爷在自家监牢里。他想找块豆腐撞死! 手底下这伙子官差,都是些什么缺心眼的货!有他们帮倒忙,没好! 他步伐匆匆,亲自跑到牢里,见班头正苦口婆心的劝呢。 高郡守匆匆进了牢房里,一看这人,可不就是本家小祖宗世子爷吗! 他冲到近前,噗通跪地,扯着祁澜辰的衣袖:“奉城郡守高丰裕给世子爷请安!这些混账都是瞎了眼,世子爷比武,乃侠客风骨,怎么敢请世子爷到这种地方来。” 原本京中大事小情高郡守也是仰仗祁澜辰的,祁澜辰认为高丰裕是母族人,能帮忙的尽量帮忙。 两人见过很多次面,如今这环境,这身份,这前因后果,祁澜辰摇头叹息:“小爷没有银两,就没有牢饭可吃。小爷没有一百两和事银孝敬你,就得烂在这大牢里。” 高郡守哎呦一声:“哪个狼心狗肺的混账说的这话,拖出去掌嘴!” 几个官差互相看看,班头苦着脸比划,拖呀!等什么呢? 几个人把班头拖出去掌嘴,老远都听得见啪啪啪的打脸声,响亮极了。 祁澜辰斜眼看看高丰裕:“没想到高郡守治下如此混乱。” 高丰裕低声求饶:“爷,爷!您就饶小人一回,保证从今往后痛改前非!那《清单》上的,都孝敬您。您可千万别声张出去。此次进京受审,还求世子爷帮帮小人,上下通融一番。” 祁澜辰根本不知道啥清单,眯着眼迟疑了一会儿,想起圣上说过,听不懂的事不接话,不了解的事不开口,幽幽的哼了一声:“哼!” 高丰裕以为世子爷这是默许了,高高兴兴扶着祁澜辰起身,他不怕破财,只要还能稳坐这个位置,金银还不是源源不断吗。 一行人出了牢房,见那班头在门口挨打,头已经肿成两个大。 祁澜辰抬抬手:“这个、这个、这个,还有这个,永世不予录用。什么德行?混账东西。” 高丰裕答是,立即安排了。 ———— 两人回到府里。 高丰裕刚请祁澜辰上座。 外面便传来刑部人马声:“奉命押解高丰裕入京!” 高丰裕瘫在原地:“不是入京听候审问吗?怎么变成押解了?” “高丰裕贪赃枉法、草菅人命、收受贿赂。现已人证物证确凿,免去一切官职。押解入京等候判决。 搜刮民脂民膏索要贿赂的《清单》已经到了刑部。囤积贿银的窝点也已抄没。按照清单,对照无误。” 高丰裕扯住祁澜辰的衣角:“爷!救我!救我!” 祁澜辰阴着脸,原来刚才跟他提《清单》是指一大堆从百姓身上搜刮来的金银。 祁澜辰不但没为高丰裕说话,还狠踹一脚:“再加一条,他还想贿赂本世子!本世子可以当堂作证!定要重判!姓高的里怎么出了你这么个没廉耻的东西!” 高丰裕哪经得住他踹一脚啊,趴在地上呲牙咧嘴,浑身哆嗦。刑部的人拖着高丰裕走了。 祁澜辰瞟了一眼旁边的人:“新任官员很快会到任,各位,各司其职,别出什么幺蛾子。”众人躬身领命。 祁澜辰飞身出了府衙,奔着吉祥客栈去了。 ———— 到了客栈,他就粗门大嗓的喊了声:“长姐!那坏官被抓走了!” 祁玄月点头:“你母族的亲戚,不让你亲眼看看,怕你不信。确实是坏的吧?” 祁澜辰噘嘴:“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 昨晚云霄急得不行,怕他在牢狱里受了委屈,这会儿见这大体格活蹦乱跳的回来了,才放下心。 祁玄月笑他:“真不知我是他姐姐还是你是他姐姐,这么心疼他啊?以后有这冒险的事派你去吧,让他在家陪我。” 云霄歪着头想了一会儿,眯着眼在祁玄月肩头蹭了蹭脸蛋:“姐姐说好每时每刻都带着云霄的。” 祁澜辰后脖子一麻,肩头一哆嗦,看得他浑身长毛了似的:“长姐,云霄公子。你们俩稍微分开点儿,凑那么近,不热吗?” 祁玄月勾着嘴角:“秋风瑟瑟,凑近了暖和。也就是你,浑身冒热气。快去洗洗吧,换换衣裳。” 祁澜辰诶了一声匆匆去了。 祁玄月打开窗,站在窗口抱怨:“他再这么臭下去,岂不是要孤独终身了?哪个姑娘肯跟他。熏得我头晕。” 云霄扯扯祁玄月的衣袖:“不臭呀。” 祁玄月皱着脸:“你鼻子可能是坏了。” 云霄皱着鼻子仔细的四处嗅,嗅来嗅去就贴上祁玄月的长发,顺着凑过去,嗅着脸蛋:“姐姐太香了。所以显得旁人都是臭的。” 祁玄月一把抱住他的腰,搂到两个人紧贴着。他张着胳膊紧张起来,不知道手放哪。 “姐姐真的香吗?那你今晚睡觉时,这样贴着姐姐好不好?” 云霄呆呆的点点头。 祁玄月点点他的鼻尖:“最近可能太累了,我总是沾上枕头就睡着,今晚一定要撑住!跟你说会儿悄悄话再睡着。” 云霄耳尖通红,心里乖乖的说,知道了,知道了,等你说完悄悄话再施法让你入睡。 他闪着大眼睛,很期待夜里的悄悄话。 祁玄月哼了一声:“我是扎手吗?手过来!”她拉着他的两只手,揽在她背上。脸蛋贴着他的下巴,选了个舒服的姿势。 两人在窗口迎着晚霞。惬意又浪漫。 就听楼下粗辣辣的声音吼了一嗓子:“我都躲到大街上了!还能看见?”你们有心上人,了不起啊?追着炫耀? 两人齐齐从窗口朝着街对面看去,就见祁澜辰在街边馄饨摊上,手端着碗,大声抱怨。 祁玄月咯咯咯的笑,搂得更紧了:“得赶紧给辰儿相亲了,瞧他羡慕的!” 祁澜辰腹诽:我这是羡慕吗?这明明是不屑!哼!
第26章 悄悄话 不知道是不是定魂珠的作用,祁玄月觉得,她几乎是每天夜里都不受控制的快速入眠。 今夜早些沐浴更衣,躺在被窝里,客栈的窗口朝东南,正好能看到下玄月。 祁玄月歪着头靠着云霄的肩膀,云霄的被子盖在胸口,胳膊在外面,被子压在腰下腿下,不留缝隙,这就是他所说的‘再也不裹得严严实实’了。 祁玄月也想开了,她总不能强人所难。来日方长。 她牵着他的手缓缓说着:“《尔雅》中讲过:九月为玄。我是九月十五降生,所以取名玄月。” “这么说,你的名字是,九月?” 祁玄月想了想:“差不多。” “我一直以为是月亮的意思。” “也有这一层,朕出生时正是夜里,皓月高悬,那一夜的月亮又亮又大又圆。 父皇在院子里焦急的等着,大月亮照得院里清清楚楚,都不需要灯笼。 所以朕的年号定为玄皓。意思是,九月的月光很亮。而且朕这眉心天生长着一弯红月,月字与朕有缘。” 云霄的大拇指一直在揉搓她的手背,月光下,他的眼睛一闪一闪的。 “那你为什么叫承泽?” 云霄条件反射就说:“我不叫承泽!”他顿了顿,闭紧了嘴,怎么把实话说出来了。 祁玄月轻笑:“好好好,你喜欢叫云霄,以后就叫云霄。” 云霄皱着眉:“如果,你发现我骗你,你会生气吗?” 祁玄月一听就知道他是撒谎在先了,先稳住他:“嗯,一般的事情,不会生气的。除非你背叛我。” 云霄立即看向祁玄月,焦急的说:“我保证不会背叛你!” 祁玄月挑眉:“人和心,都不会?” “不会!” “那就不生气。说吧,撒什么谎了?” “我……我……” 云霄想了好一会儿,虽然现在祁玄月对他百依百顺,他还是不敢说,万一这甜甜的日子再也没有了怎么办。 最终还是没有勇气坦诚自己假冒质子,他哀求道:“先欠着,以后再说行吗?姐姐就答应吧……” 还能这样?祁玄月愣了一瞬:“欠个真话。嘶,还真是头一回听说能欠着真话。好好好!算你坦白过,以后真到露馅时,从轻处罚。别压在心上。” 云霄吐出这口气。 祁玄月问:“那你就没什么想跟我说的?关于你的事。” 云霄攥紧她的手,有啊,有话好想好想跟你说。 他说:“小时候,三师兄喜欢上了一个人,那时候,我还很小很小,刚能听懂话,三师兄总是坐在台阶上看着门前的老树发呆。有时候发着呆就流下眼泪。 我问过他,为什么哭。他说,喜欢一个人,又甜又苦。我不知道什么是喜欢一个人,所以,我听不懂他的话。” 他看着祁玄月,欲言又止。 四目相对。祁玄月等着他说下文。 他手指一动,那双漂亮的眼睛缓缓合上,靠在他肩头睡着了。 他轻轻说:“现在我懂了。” 他闭上眼睛,默念《清静经》…… 既生贪求,即是烦恼;烦恼妄想,忧苦身心…… 他觉得自己越来越贪婪了,距离得道越来越远。人间果然是最难过的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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